“嘀鈴鈴……嘀鈴鈴”
黃沙漫漫,熱風滌蕩,一位騎著大青驢的小娘子,左手捏著一枝桃花,尾指勾著韁繩,右手持油紙傘遮陽,身披兩層黑色紗巾,一雙星眸妙目望著遠方,逕自往五嶽山方向而去。
天上,沙雕盤旋,一聲清唳,驚破九霄,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味,追逐著一驢一女而來,就等著坐騎體力不支,也好大快朵頤。
小娘子原是盤絲大仙座下大弟子,只是在這條心開辟出的時間線上,還是獨來獨往,獨飲獨食,獨步天下,人稱“玉面桃花”春三十娘!
“昨日,我用美人計,從菩提老祖嘴里騙出齊天大圣轉世托生的所在,五嶽山應該就在不遠。只是,我怎么覺得,菩提老祖根本不吃我那一套,而是裝出一副被我迷惑,深陷其中的樣子。”
春三十娘道行太淺,根本察覺不到,所謂的菩提老祖——白色僧衣,清靜拂塵——其實是金山寺主持法海斬出來的一具化身,故意引她前往五嶽山,為搭建好的舞臺提供演員,博取上界大佬一笑,順便以完殺劫罷了!
再往后,法海看著境界修為還未大成的自己,扮作昆侖三圣,用七傷拳打傷了斧頭幫幫主至尊寶,及時出手,攔下了幾方明里暗中對自己過去身的毒手,怒喝一聲:“大威天龍……”
話音未落,十幾道在自己身邊掃來掃去的神秘視線,受傷似的飛快逃走,就像驚弓之鳥似的,實在是丟了很大的面皮。
倒不是這些上界大佬實力不夠,只是大家都是來看戲的,又知道法海此人是個愣頭青,心狠手辣,動不動就跨越時間,滅人滿門,不想招惹上這塊牛皮糖,免得在人前丟臉罷了。
正所謂,光腳不怕穿鞋!法海現在光棍一條,根本沒有任何顧忌,發起狠來,連三清四御、五方五老都覺得棘手,哪怕他出手壞了西行取經之事,弄地面目全非,卻還是遵照“天數”行動,因此諸位大佬都冷眼旁觀,任由法海使勁地折騰,也一言不發。
五嶽山下,斧頭幫地盤
草上飛“啞巴”偵查到買賣上門,趕緊抄地道,先行一步回來報訊,被二當家一眼辨識出來,當即賞了一條油汪汪的包漿豬筒骨。
就在一幫面目奇古的匪幫英杰,打家劫舍的綠林好漢,兀自為即將上門的買賣歡呼雀躍時,春三十娘旁若無人地翻身下了大青驢,隨手將韁繩往栓馬柱上一拋,收起油紙傘,邊往前走,邊摘下遮擋風沙細塵的紗巾。
只見她款款而來,蓮步挪移,曼妙的腰肢,如風擺柳,至山門前,左手持著一枝桃花,插在門框上,入木三分,花瓣鮮嫩,就像剛摘下來似的,渾然看不出,桃花隨她走過漫漫黃沙,經歷熱風炙烤。
被外人欺進幫會駐地如此之近,知道大事不好的幫眾,拎著手里劈友的“家伙”,從各個位置聚集過來,隱隱地形成合圍之勢。
二當家頓時心頭打定,皮笑肉不笑地問了一聲:“你是什么人?”
春三十娘從門前走下,獨留一枝桃花,摘下最后一層紗巾,露出本來面目,回首輕笑,流露出百花盛放般的嫵媚,惹地在場所有正常的男人,小兄弟都一起站起來。
“難道各位看不出,我是一個女人咩?”
二當家也是正常人,血液直往一處去,臉色都白了三分,好在他常年風吹日曬,臉色早已焦黃發黑,外人根本看不出來,趁著身體前后搖擺,扶好立正的小兄弟,問道:“你來此地有何貴干?”
春三十娘將纏身的紗巾慢慢解下,蓮步輕搖,往前走了幾步:“世途險惡,北風凜冽,一個弱質女子,想找一個地方歇歇腳,洗洗身上的風塵!”
二當家看到來人肌膚如玉,下巴、咽喉、胸膛猛地往下一沉,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強烈的饑渴欲望,恨不能將眼前佳人生吞了。
好在,他還能把持地住,瞇起眼睛,眼皮都成了一條縫,奸詐刻毒的三角眼,也由此變得色瞇瞇、咪咪色,一臉我不在乎的神情:“你可知道,此處是何等地方?”
春三十娘在門后停住,來回走動,好奇地看了附近圍上來的斧頭幫成員,輕吟道:“此地烏煙瘴氣,各位又面目猙獰,絕不是一家客棧,莫非是一家黑店?”
二當家抬起右腳,拉開腰胯,語氣不無調戲之意,擠眉弄眼道:“明知是黑店,你還敢闖進來!你就不怕羊入虎口?”
春三十娘抖下紗巾,自顧自地喃喃道:“誰是羊?誰是虎?現在還言之過早!”她走到門口,看著天光昏黃,緩緩地轉身,歪頭斜看,笑道,“各位大爺是強盜,莫非我就不是?”
二當家氣地拍岸站起,臉上再也看不見一絲旖旎之念,似乎察覺到事態失控,有些不對頭了,當下怒喝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春三十娘微笑著沒有說話,一陣涼風出來,斜插在門板上,入木三分的一枝桃花,被風一吹,灑下花瓣無數,她順勢轉身,露出左肩桃花紋身——“聊贈江南一枝春,三十年來捏花人”
有識貨的斧頭幫眾驚叫道:“桃花……”手中“家伙”突然滑落,知機的人更是轉身就溜。
春三十娘提起衣領,蓋住左肩的紋身:“桃花過處,寸草不生!”右手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摞三十枚銅錢,“金錢落地,人頭不保!”
話音剛落,她轉身扔出銅錢,一枚不少,全部落在蹲在門口啃豬骨的“啞巴”頭上,依舊是整整齊齊,分毫不差,嚇地他當場不敢動,甚至直接扔掉油汪汪的豬大骨,雙手務必保住頭頂的銅錢。
不止是斧頭幫的普通幫眾,就連膽大包天的三當家“瞎子”,還有幫主不在,趁機上位主持打家劫舍買賣的二當家,都“咿呀”一聲,嚇地轉身就跑,卻像是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
沒過多久,所有斧頭幫幫眾頭頂都留下了一摞“買命錢”,不是沒人弄掉落下,只是銅錢剛剛落地,他還沒有及時撿回去,春三十娘中指、環指按住掌心,手腕射出一道白光,將犯禁那人脖子繞了一繞。
“咔嚓!”一聲,圣光綻現,黑色津液噴薄而出,如泉趵涌,周圍亂糟糟的場面,頓時為之一靜!
法海隱身在側,原本想著不會出什么事,結果還是遇上了,不慌不忙地念誦著《往生咒》,將這位手里血腥無數,罪惡累累的斧頭幫幫眾超度了,保他靈魂升天,往生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