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些記憶,也只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而眼前這個蕪菁,眼看著清泉水被我給擋住,自己沒落到了什么好處,哪兒能甘心,忽然一頭對著我就給撞過來了——她黑沉沉的眼睛,看向了我的肩膀。
我留意到了,我肩膀上有一個蒜瓣大小的玉瓶子碎片,那個碎片里面,倒是剛好還殘存著幾滴清泉水!
我一手就要把肩膀上那個碎片給掃下去,而她來的很急,我猝不及防,倒是被她給撞出去了老遠,肩膀上一晃,那個碎片搖搖欲墜就要落在地上,她當然上前去搶,早被我一手給拉住了:“你給我消停點!”
那個碎片掉在地上,不見了。
她的眼睛里面,露出了一抹絕望,接著,陰測測的看向了我:“李千樹,你身為一個神,不應該公平一點嗎?這個身體,本來就是我的,你為了一己私利,要替你的女人搶奪我的身體,這個狀告到了上頭,你吃得住吃不住?”
“你倒是挺懂我們城隍的規矩嘛?”我看向了她:“行家啊。”
她微微有點得意:“畢竟做了很久的煞,你們這種城隍的交道,我打慣了。”
我話鋒一轉,就接著說道:“可怎么你就算這么懂,也沒混上個城隍來當當啊?”
聽出來我話里的譏諷,她臉色又沉了下來:“你不怕?”
“我怕個屁。”我說道:“你還別給老子裝逼,照理來說,你辛辛苦苦弄個身體也不容易,讓我媳婦占了,確實是很慘,可背地里挖坑,那就是你的不對了——只要你肯把這個事情,拿到了明面上來說,事情我一準公平公正,可你沒有,你自己怎么做的心里沒點逼數?你特么偷著教唆黑痣皂隸,一點一點的坑老子,所以嘛,你要是愿意上大城隍廟,老子也可以跟你走一趟,咱們就去好好說一說,身為一個煞,膽大包天,坑害城隍,還找了山娘娘的雕像,來誣陷九里坡城隍,幾個罪過和下來,你倒霉,還是我倒霉。”
她咬了咬牙,死死的盯著我,一張嘴想反駁,可到底是沒想出用什么來反駁。
我則接著說道:“還有呢,你本身就是一個煞,老子是干什么的?當地城隍!本來就是要給當地人保佑平安,你一個煞在老子的地頭上橫行霸道,老子還不能把你給收拾了,眼看著也快過年了,那到時候給鄉里鄉親造成了什么安全隱患可怎么辦?人比人都得死,更何況一個死人比一個神了,你要跟本神相提并論,你還真是有膽子。”
“你……”她當然是想罵我打我,偏偏我手上有印,她動我也動不得,但這個時候,她嘴角一勾,反倒是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容來:“真的要跟我魚死網破,你可別后悔。”
“城隍爺,小的見的多了,她一冒出這種笑容來,就肯定憋著什么壞呢!”燒死鬼的聲音猛然響了起來:“您小心,您一定得小心!”
什么時候了,她還能翻出老子的手掌心?
我挑起眉頭看向了眼前的蕪菁:“你裝個女人,也不太容易,別老用我媳婦的模樣糊弄我了,要不,露出真面目來,咱們認識認識。”
“不必了。”沒成想,她陰森森的一笑,接著就說道:“你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啥?”這我就有點聽不太明白了,但正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后背一陣疼——像是被人扎了一針。
可我身后,明明什么人也沒有。
我腦瓜皮頓時就麻了:“你還會邪術呢?”
“不好意思,”她露出個奸計得逞的獰笑:“這本來,就是我的后路,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這種邪術是從別的國家傳來的,取了本人的血,混在寫著本人生辰八字的草人里,念咒扎針,能讓被詛咒的人感受到跟草人一樣的痛苦,那個草人,就等于是我的一個“分身”——就跟當初“我兄弟”還在的時候,他受到的傷害,能讓我感同身受一樣。
血……她當然有我的血。
從鳳凰山上回來的時候,她冒充蕪菁過來找我,當時我的嘴干裂出血,她幫我把血給擦下去的。
其實干外貿這一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和頭發,指甲,血,是絕對不能落入到了仇家手里的,一旦被對手拿走了,誰知道他要用什么法子對付你?
就算她拿了我的血,也也沒怎么當回事,因為我不知道,他竟然能有蕪菁的記憶——蕪菁跟我結了冥婚,當然是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
而緊接著,后心又是一陣刺痛,好像被個燒紅的鐵釬給直接插進去了。
蠱我不怕,毒我不怕,可沒想到,能栽在了邪術上面,這下子,特么算是陰溝里面翻船了。
“這就算是給你的見面禮,”她獰笑道:“小懲大誡,給你一個警告,你松開我,咱們還有機會可以好好說,你要是不松開……
她的眼睛跟毒蛇一樣的瞇了起來:“我就讓你看看,更厲害的。”
我特么憑什么松開你?
可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兩只手的手心猛地也像是被同時扎進了兩根針,手指頭條件反射似得就就給松開了。
而這個感覺,好像兩只手被釘在了什么地方,一下就動不了了。
如果是其他的城隍爺,仙氣香火加持著,哪兒用得著怕這種歪門邪道,可偏偏我不行,就算我吃著香火,可同時也跟著吃五谷雜糧,是個肉身,但凡是個肉身,這邪術,就能管用。
我的手這么一松開,她算是更得意了,倒是反守為攻,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子,低聲說道:“我管你是個城隍,還是個什么三腳鳥,敢在我前面礙事的,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能說出這種話的,我也見過,”我冷笑了一聲:“倒是自以為是個英雄,可惜,誰能狂妄到這個程度,那也就離死不遠了。”
“我狂妄?”他像是被我給氣笑了:“好!你死到臨頭,還死鴨子嘴硬,咱們就看看,到底是誰狂妄!”
說著,倒是把我的衣襟給拉過來了——天寒地凍,滴水成冰,清泉水剛才全被我給擋住了,除了機緣巧合喝下去了一點,其余的。都順著我的衣服往下流,在衣襟上,結了冰。
她現在,就要把那一點冰拿下里,將蕪菁的殘魂,從身上趕出去。
蕪菁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機會殘存下來,再給這么趕出去的話,那可真的就要魂飛魄散了——我的手雖然不能動,倒是一腳勾起來,直接沖著她掃了過去。
她很敏捷的閃避過去,望著我,周身散發出我沒見過的殺氣:“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
話音未落,我忽然覺得兩條腿也一下就疼了起來,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同樣也動彈不得。
你娘……背后,肯定有人在替他操縱那個我的“分身”,而弄我的頻率,可就說明,對方,就在附近,能看到我的一舉一動,才能給這個煞幫忙。
而煞特地跑到了這里,肯定不是沒原因的……
這個時候,陸恒川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野豬,你上這里偷偷摸摸拱什么樹根,還不快點回去?”
我精神頓時一振,死魚眼找來了!
我立馬說道:“死魚眼,你去看那個大柳樹,大柳樹里面,一定躲著……”
我話還沒說完,嘴忽然一陣劇痛——簡直,像是被什么給縫上了。
那個東西,肯定就在那個大柳樹里面,窺視著我的一舉一動,給這個煞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