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三蛋哥他們全不見了,人命關天,當然是要從蛛絲馬跡裡找線索了。”我和氣的看著她:“三蛋嫂,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其他什麼也不幹。”
可三蛋嫂似乎還是有點心神不定的:“這個……”
這就奇怪了,你不是找你男人找的很急嗎?按說現在應該是什麼線索也不想放過,遲遲疑疑的是什麼鬼。
“是啊,讓廟祝小哥去啊!”其他的圍觀羣衆都跟著著急:“咱們這肉眼凡胎的,可能看不出什麼來,可廟祝小哥人家是城隍爺的人,保不齊就能找到了三蛋的下落了,有啥好攔著的。”
“就是啊!”有個人嘴刻薄:“你家裡……又沒啥見不得人的東西,再說了,就算真有啥,也沒人命重要吧,猶豫啥呢?”
“誰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了,你們懂個屁!”三蛋嫂跟吃了槍藥似得,脾氣一下就上來了,臉色也是紅一陣白一陣的,倒是把吃瓜羣衆們給嚇住了,“會長”仗著自己在村裡很能說上幾句話,就出來勸她:“我說三蛋家裡的,你要是有啥難處,現如今可以說出來,大傢伙都能幫你,要因爲啥事兒說不開,把三蛋給耽誤了,那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三蛋嫂也知道“會長”說的是好話,喘了半天氣,也意識到了自己這樣挺惹人懷疑的,這才勉強說道:“我們家,纔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去就去。”
“那走吧。”冷不丁死魚眼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我回頭一看,他頎長的身材正斜倚在了城隍廟的門框旁邊,就算帶著點難得的懶散,竟然也帶著奇特的優雅,而唐本初正在陸恆川身後揉眼睛,撇著嘴:“一大早就這麼吵,讓不讓人睡覺了。”
“現在是下午三點。”小樑指了指自己的手錶。
“哎,小樑姐,你買了這麼多芝麻麻團,你怎麼知道我愛吃甜!”小梁平時爲人特別大方,我住院的時候,她經常請大夥吃點心,唐本初以爲又跟平時一樣是給他們解饞的,就要個小樑拿。
誰知道小樑這次偏小氣上來,抱著麻團就是不鬆手:“我的。”
“哎,小樑姐你平時沒這麼摳的……”
“今天不一樣,這全是我的。”
麻團不好消化,一個人真要吃這麼多,非得住院不可。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陸恆川已經先奔著南邊走了過去:“沒記錯的話,是這邊?”
“啊,不是,”三蛋嫂這才猶疑著站起來,往西邊指:“在村西頭。”
陸恆川本來很帥的背影一僵,這才轉身往西頭走了過去。
你個煞筆,自己死魚眼不認路,還出來裝老馬識途,活該裝逼失敗。
我一邊想著,一邊幸災樂禍的跟上去了。
小樑拿著麻團就跟上來了,模樣別提多新鮮了,唐本初可能尋思著一個人在廟裡也沒啥意思,就跟著去看熱鬧了——這十里鋪子的習慣,過午不拜神,意思是對神仙不恭敬,所以下午我們一般都不忙。
周圍的吃瓜羣衆也早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一個個全跟著過去看熱鬧了。
三蛋嫂完全騎虎難下,垂頭喪氣領著我們就往家裡走。
陸恆川早看了三蛋嫂的面相,說道:“這位三蛋嫂鼻樑低而鼻頭尖,偏偏官祿宮帶惡痣,估計覺得自己很命苦啊。”
“官祿宮?”小樑雖然不懂,但是很感興趣:“是什麼地方?鼻子又有什麼好看的?”
鼻子就是財帛宮,鼻尖代表一個人對財富的慾望,越尖越愛財,而鼻樑則代表著一個人的財運,越高挺越豐隆,財運越好,鼻樑低,只能說明財路不順,得不到大錢——或者是一輩子仰人鼻息討生活。
官祿宮則是在前額的中央部,上至髮際,往下至印堂,上面如果有惡痣,那就代表著劫財——就算來了什麼意外的錢,也不見得能留得住,一輩子只能賺點辛苦錢。
慾念大,收穫小,自然經常要嘆命苦的,俗話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我這有點明白她爲什麼不願意帶著我們來她們家了。
三蛋家住在一個帶著院子的小平房裡,遠處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個過日子的人家,牆上爬著倭瓜藤,一個個金紅色的倭瓜長的都很飽滿,因爲怕墜秧,牆上釘了小鋼圈託著,穩穩當當的,立了冬葉子掉的差不多,倭瓜更顯得鮮豔打眼。
院子裡面密密麻麻的種著滿畦白菜,哪裡都井井有條。
“這麼漂亮的院子,我要是主婦,一定是很樂意展示給別人看的。”小樑說道:“就好像畫家作家的作品一樣,不知道三蛋嫂這麼緊張幹什麼。”
“老闆。”王德光左看右看,說道:“他們家自身的風水倒是不錯,只是子女估計不會回來了。”
是啊,家宅斜西若有水,兒女必定不思歸,他們家家宅斜西方,正好有個引來澆菜地的水渠,那他們家老孩子既然是在外面唸書,估計是要留在外面發展了,兩口子歲數大了,要麼背井離鄉去投靠兒女,要麼晚景孤單,兒女不在膝旁。
不過這跟我們這趟來的目的沒啥關係。
“有了,”王德光像是發現了什麼,低聲說道:“老闆,你瞅房檐西角。”
我看過去,他們家的瓦片有一片不齊,很像是一個探出頭來的王八。
“這叫玄武伸頭,”王德光說道:“家裡恐怕是來了邪財了。”
這就是三蛋媳婦心虛的理由?
我點了點頭,而三蛋嫂已經領著我們到了院子裡,可還沒進屋,看意思很有點躊躇,堆著笑就說道:“我們家裡亂,你容我先進去收拾一下……”
“沒事,三蛋嫂不要這麼客氣,”陸恆川早聽見了,竟然自來熟的推門進去了:“我連豬圈都常去,不在意這個。”
豬圈?你啥時去過豬圈,我咋不知道?
三蛋嫂一下有點發慌,趕緊攆上去了:“不是……”
小樑一愣:“這,這不是跟破門而入一樣嘛,陸恆川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沒事,”我也跟著陸恆川往裡走:“三蛋嫂又沒攔著。”
小樑咕噥道:“她是攔不住。”
這一進去,確實聞到了一股子土腥氣——特別新鮮,帶著點涼意。
我看了看,這個屋裡整整齊齊的,根本一點也不亂,唐本初湊上來,忽然“咦”了一聲。
小樑莫名其妙的看著唐本初:“你怎麼了?”
唐本初剛要說話,我就問:“在哪兒?”
唐本初聽我這麼一問,頓時肅然起敬:“什麼都瞞不過師父您……就在那個春秋椅後面,有個地窖口。”
小樑更莫名其妙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擡頭看向了三蛋嫂:“我們來也來了,再問您一下,那天從大坑裡,三蛋哥真的沒帶回來什麼東西?”
三蛋嫂眨巴了眨巴眼睛,接著就說道:“沒有!他,他能帶回什麼,就帶回來了一身土!”
話是這麼說,可她的手又跟在城隍廟那會兒一樣,不經意的就攪弄起了衣襬。
“人命關天,您可千萬不要瞞著我們啊!”
三蛋嫂趕緊擺手:“我……我不瞞著,我家男人沒了,我也著急啊!真的,廟祝小哥,你問什麼,我肯定都配合!”
“那行,”我笑吟吟的指著春秋椅,說道:“三蛋嫂告訴我,春秋椅後面的那個小地窖裡,藏著的東西是什麼。”
三蛋嫂聽我這麼一問,臉色一下就給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