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夜班綜合癥最終也沒治好,他改變了我的生物鐘,我現在是睡4個小時,清醒4個小時,吃喝拉撒4個小時,一天對于我來說是12個小時。
今天在我清醒的4個小時的時候,我和李小凡收工后,我無聊蹲在街邊,聽幾個癱瘓的老哥縱論古今。
大概有三到五個老哥圍著一個人,這人在討論著Z國和M國在太平洋錯綜復雜的戰略關系與影響。
他滔滔不絕的說道:“我給你們說,你們不要小瞧M國,人家厲害著呢,你知不知道,哎呦,人家是歐洲的大哥,啥是歐洲啊?
歐洲就是歐羅巴洲,聽聽這名字就很厲害對不對,但是M國是歐洲的老大呢。
我給你講要是打起仗來了,人家M國的軍艦就開過來了,那家伙,那軍艦鋼板都有一米厚,厲不厲害?一米厚的鋼板,我們的大炮都打不穿。所以啊,在太平洋這地方,Z國還是得裝孫子,要隱忍動不動......”
他的話聽起來十分的接地氣,甚至是土氣,和他討論的問題的格局完全不同。而且這幾個老哥各個都衣衫襤褸,腳上踏著拖鞋,卻坐在這里像領導人一樣開會,不禁讓我想起了有句話說的好:
“月薪十萬的人睡前在想明天的方案改怎么改進,月薪一萬的人在想明天去買哪件潮牌,而月薪三千的人睡前在想國際政治局勢的未來走向。”
我這個看客當然不會把我心里所想說出來,壞了這幾個老哥的興致,然而突然間,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怎么啦!”
“哎呀,停電了!”
“草!我打團剛打到一半呢!”
一陣陣抱怨聲音在三和街上響起,突然的停電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很多人都從網吧里走了出來,街上鬧哄哄的。
李小凡也從店里出來了,他遞給我一根煙說:“是不是出啥事兒了,水也停了,而且連氣都停了。”
“啊?不會吧?一般不可能出現三停這種情況的。”我驚訝的回答道。
我們心里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整條街都亂哄哄的,天氣又熱,大家心里都有些煩悶。
突然有一道手電筒的亮光在人群中響起,我看到守門爬到一個臺子上,揮舞著手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守門現在應該在直播才對,如果他都暫停了直播來三和街了,那就肯定發生了大事情。
“各位老哥們,開發商從今天開始把我們的水電氣全部斷掉了!!!”守門一上來就拋出一個重磅炸彈,下面老哥驚呼不已。
開發商為了拆三和街以前想過不少手段,但是斷水斷電這種狠招還是第一次出現。
“大家不要慌張!新一輪的三和保衛戰從今天就正式開始!”守門快速安慰著大家,“領袖很快就會相出辦法的。”
李小凡在我旁邊搖了搖頭,嘆息道:“看來這次是動真格的了,斷水斷電后整個三和街都要崩潰,也許大神們還可以繼續癱在街上,但是店是開不下去了。”
“那咱們店家可以去告他們呀。”我說。
“等手續走完三和街早就沒了,我們得趕緊想辦法,而且肯定不是斷水斷電這么簡單。還會有更狠的招數,三和這次怕是很難挺過去了。”李小凡的語氣中透露出重重的無奈。
他想到了會有后續的招數,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三和的老哥們在停水停電以后,有的走到外邊大街上乘涼,有的聚集在街口抽煙。
這時候,一種全新的黃馬甲出現了,這種黃馬甲帶著長長的防爆棍,幾個人一組,氣勢洶洶的向聚集的老哥們沖來。
“根據最新的規定,三和街及其附屬街區,不準兩人以上人群聚集!”
他們把老哥們全部驅散,甚至光明正大的邁過了三和街的街口,我看到這些升級版的黃馬甲都有個臂章,上面寫著三個霸氣無比的字:
“逮哥隊!”
所有老哥都沒想到會有這種東西出現,他們由黃馬甲升級而來,專門針對老哥,任何不服從規定的老哥都瞬間被放倒在地,被帶走拘留三天,罰款二百。
我看了李小凡一眼,李小凡看了我一眼,同時后退了一步,隔開了兩米的距離,這樣就不算聚集了。
而很多老哥都被逮了,守門急忙的站到臺子上叫到:“老哥們,快散開,至少間隔兩米!”
于是所有的人紛紛散開,整個三和街成了一片棋盤一樣的模樣。逮哥隊在其中穿梭,不斷抓出倒霉的老哥。
這時候街口閃過一陣炫光,一輛勞斯萊斯限量版頂級土豪定制版轎車停在街口,這輛造型夸張,又涂成暗金色的車完美的體現了什么叫又土又豪。
一個大腹便便的人從車上下來,戴著大蛤蟆墨鏡,君臨天下般的掃視了漆黑一片的三和街。
他長著三層下巴的大頭來來回回掃視了三圈之后,才發現戴著墨鏡啥也看不見,尷尬的把墨鏡取下來,露出了一對瞇瞇眼。
他里面穿著花襯衣,外面套著名貴西裝,下來之后把公文包扔給后面的小秘,雙手揣兜的走進了三和街,神態十分悠閑,仿佛在自家花園散步。
但實際情況是,三和街上老哥們間隔兩米均勻的站著,街邊的微光照進來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所以這個土豪不像是在逛花園,更像是在逛兵馬俑。
他后面跟了幾個賊眉鼠眼的跟班,手里拿著文件,那個土豪邊走邊指示著
“這邊就規劃為寫字樓,要引進一批優質企業。招商的工作就交給小陳,一定要做好。后面寫字樓起來了,周邊餐飲生活配套也要搞好,這里要做成一個綜合城市辦公中心。”他又拿他油光閃閃的皮鞋踏了踏地上:“地下的停車場當然也要好好規劃。”
后面那個人馬上在文件夾上記錄,然后點頭哈腰的說:“是,黃總。”
看來這個人就是開發商黃大老板了,所有老哥都對他投去了憤怒的目光。
但是這個大老板明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在幾百人的目光下絲毫不懼,仍然顯得從容不迫,而且他身上有種上位者的氣息,我們這些老哥身上只有咸魚的氣息,黃老板不需要說話就已經壓制了我們。
實際上黃老板從頭到尾都沒搭理我們,也許我們在他眼中跟這些待拆的樓房沒有區別,他只是看了看他未來的地皮,然后就揚長而去,徒留一群絕望的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