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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不舍得讓你走,你答應過要教我們好多好多漢字呢!”一聽說劉星皓要離開望北村,擠在村民們中間的小聰第一個反對了起來。
雖說劉星皓與孩子們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但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是拿真心對待這幫最真誠最善良的孩子們。教他們認識漢字的同時,也把很多做人的道理,華夏民族的美德,教授給這些從沒走出過這片山野叢林的孩子們知道。眼下他要離開望北村,又何嘗舍得這些可愛的孩子們呢。
“小聰,其實老師也舍不得你們啊,但今天老師錯怪了村長,我必須為自己的言行負責,這才是一個男子漢的擔當,你明白嘛?”劉星皓摸著小聰的腦袋,心中頗有些傷感。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瞥見小聰的眼眶里有些晶瑩的東西,連忙轉過了身,沖丁兆坤說道:
“丁村長,我回去跟美照告別一下,總可以吧?”
“哼,速度快著點,我可沒有那么多耐心!”眼看這一次趕走劉星皓有望,丁兆坤不禁心中狂喜!只要趕走了他,等于就斷了霍金貴的左膀右臂,順便又給村里那些想反對自己的人提了個醒,還能在查波先生的面前邀功一把!真可謂是一石三鳥,一舉三得啊。
劉星皓沒有答話,只是默默擠出了人群,準備回去見阮美照最后一面,便就此離開望北村。
阿明不緊不慢地陪在他的身邊,一臉歉疚地說道:“星皓哥……都怪我……要不是我昨晚嘴快和你說了黑包的事,也不會害得你今天被丁村長……”說道這里,阿明緊緊地咬著下嘴唇,把“驅逐出村”四個字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這事不怪你,是丁兆坤這個老狐貍太狡猾了。我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他會被那個黑包給藏起來。也罷也罷,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來到你們望北村本來就是一個偶然,現在我可以全心全意地去找我那個失蹤的同伴了。”
劉星皓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余耀海,在這異國他鄉語言又不通的地方,他最擔心的就是余耀海有沒有找到可以供他落腳的地方。想想他都那么大的年紀了,如果在山野叢林中一直找不到人或者出路,只怕現在還能生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回到家中,只見正在清掃院子的阮美照臉上帶著幾分恬靜輕松,她壓根不知道剛剛在村口發生了多少事情,還是一如往常般甜甜地笑著,沖劉星皓問道:“星皓哥,剛才丁村長召集大家,到底是宣布什么事情呀?”
“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想讓大家把地里的糧食改種成罌粟,我和他吵了起來,然后就……”劉星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合適。
“然后就怎么了?”一聽說星皓哥跟丁村長吵架了,阮美照頓時有些緊張了起來。“你不會把村長給打了吧?”
“沒沒沒,他一個老人家,我怎么能和他動手呢。只是我說他拿了查波的黑錢,結果搜了一圈愣是沒搜到……愿賭服輸,我現在沒法再呆在望北村了,這次回來,其實我就是來跟你告個別的……”
說道這里,劉星皓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種特別郁悶特別酸楚的感覺。可他還得在阮美照的面前強裝出一副啥事都沒有的姿態。男人嘛,畢竟還是要點面子的。
“什么?告別?你要離開望北村?!”一聽說劉星皓要走,阮美照這下真得急了!她一把攥住了劉星皓的手腕,緊張得問道:“你不能不走嘛?我去和丁村長好好說說,有多大的事啊?非要鬧成這樣!”
話音一落,美照這就要沖出門去找丁兆坤,結果被劉星皓硬拉了回來。
“美照,你聽我說,這次是我自己撞到了槍口上,怨不得他。我是個男人,男人就得說話算數。如果我出爾反爾的話,那豈不就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阮美照的小手被劉星皓緊緊地握在手中,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美照的手原來是那么嬌小,那么的柔軟。
“我不,我不要你走!你一走了,那些壞人們肯定還會回來欺負我的!”這些天來,美照多虧了有劉星皓的保護,渡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難關。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已經習慣了有這個男人在身邊保護自己的日子。現在突然間劉星皓要走,她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美照,你聽我說,我走了之后,還有你弟弟阿明呢,而且還有霍叔,他們一定都會保護你的。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千萬別再自暴自棄了。所有的苦難都會熬過去的,明天的太陽一定會照常升起。記住了嗎?”
望著眼框中帶著晶瑩淚水的阮美照,劉星皓狠了狠心,沖阿明交代道:“好好地照顧你姐姐!我走了!”說罷轉身便奪門而出。
現在再不走,只怕這場道別會變得遙遙無期。他可不想再被丁兆坤以及村里的那些老婦女們笑話。
“星皓哥!!!”望著劉星皓漸漸遠去的背影,阮美照此時的心中好似有什么東西破碎掉了一般……
她不知道那破碎的東西到底是“愛”,還是一種“依賴”。只感覺自己的心里空空的,好像被什么人給挖走了一塊似得……
出了阮美照家的大門,只見外面還聚著不少等著看熱鬧的村民。這其中不乏下流好色之徒,覬覦阮美照美貌之輩。
經過這幾天的發酵,阮美照被剪了頭發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全村,“人盡可夫”的名聲也鬧得街知巷聞。有些好色之徒本來就對年輕貌美的阮美照垂涎三尺,只不過是因為忌憚劉星皓的威猛,所以才老老實實地不敢造次。
如今一聽說劉星皓被丁村長給趕出了村子,這些好色的家伙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得,全都興奮得不行,紛紛趕來想看看這傳聞到底是真還是假。如果劉星皓這回真的被趕走了,那阮美照那個大美人楚楚可憐無人依靠,豈不是讓自己有了很大的機會?
劉星皓走了才剛兩步,突然發覺有些不太對勁。他回頭瞧了瞧圍在阮美照家門口的那些村民,只見他們一個個臉上眉飛色舞,眼神全都飄向了倚立在大門旁的阮美照身上。
用腳指頭都想得出來,自己走后,這幫人指不定又要鬧出什么幺蛾子來。劉星皓心念一動,突然大聲嚷嚷道:“美照,家里的那把槍,我把子彈都給你上好了。要是有什么人敢來騷擾你的話,你就對準了他的腦袋開槍!記住了嘛?”
“啊?”阮美照一聽劉星皓說的這話,心里還納悶著:“星皓哥怎么會知道我阿爹把子彈都放在哪里的?”后來轉念一想,這才明白,劉星皓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說給外面這些居心不良的家伙們聽的,她立馬干脆地應了一聲:“好的,我記住了!”
劉星皓笑了笑,這個小姑娘的反應還是挺快的,這招敲山震虎,就算是我留給你的最后一件禮物吧。
心中沒有了牽掛,劉星皓大步流星地朝著村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好幾個小朋友都趕了過來送他,有的還把家里的干糧都給拿來了,親自遞到了劉星皓的手中。
“老師,這是我阿爹出去打獵時都會帶的干糧,我都給拿來了,你就帶上吧。”說話的這個小男孩,鼻子上掛著兩溜清鼻涕,他是阿侯的兒子,今年才剛剛八歲而已。
劉星皓原本不想拿這些干糧的,村民們家家都不容易,糧食雖然還不至于說不夠吃,但還沒有到富裕的地步。可看著孩子們一片真心,他實在是不忍拒絕,于是便蹲了下來,摸著小男孩的腦袋說道:“謝謝你啦,小侯子。告訴老師,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怎么寫嗎?”
“記得記得,我叫侯吉,吉利的吉。上面兩橫一豎念作士,下面四四方方一個口。老師教我的,我都記得牢著呢。”侯吉開心地笑著,劉老師把他們的名字都編成了歌謠一般的口訣,好聽又好記,根本不會忘。
“嗯,那老師走了以后,你們也要勤加練習。有不會的字,就去問問小聰哥哥。要記得我們身體里都流著……”劉星皓故意拖著長音,只聽孩子們齊聲答道:“一樣的血液!”
“我們都是……”
“炎黃子孫!”
聽到這些孩子們充滿童稚的聲音,劉星皓眼眶一熱,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他連忙站起身來,沖孩子們揮了揮手道:“孩子們,你們都是好樣的!現在老師要走了,臨走之前,老師和你們玩個游戲,好不好啊?”
一聽說要玩游戲,孩子們頓時間便興奮了起來。“好啊好啊,玩什么游戲啊?”
“嗯,這個游戲叫做躲貓貓!現在你們都閉上眼睛數一百個數,老師去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數到一百個數之后,你們再來找我。如果被你們找到的話,那就算我輸了。好不好啊?”
“好好好!這個好玩!”孩子們聽話地閉上了眼睛,開始默默數起了數。
而劉星皓趁著這個機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真的……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