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故事都是獨一無二的,在別人看來再怎么平淡如水,在自己眼中依舊是最美好最甜蜜的回憶,當然,也有可能是最痛苦的。藍色的燈光下,這個不可一世的女強人,終于褪下她所有的偽裝。她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人來排解自己內心的苦悶。而我需要傾聽,了解她的痛苦來慰藉自己,原來自己并不是最可憐的人。
白蘭地的清香在口中翻轉,我放下酒杯,等待故事的到來。她還在看著窗外,醞釀著該怎么把自己的故事表述得更完美。
窗外有昏黃的燈光,還有郁郁蔥蔥的樹林,偶爾瞥見一兩個裹大衣的年輕情侶從櫥窗前經(jīng)過。她說,好像我的故事都是發(fā)生在冬季,以至于我有點討厭冬天。我沒說話,沉默才是對她最大的尊重。
“我和他是大學認識的,他長得很帥,我第一眼見到他,就喜歡上了。大學四年,我從來沒對他說過一句喜歡你。也許在別人看來我們的愛情,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不過只有我和他知道,這樣就夠了,重要的是兩個人能在一起,而不是那一句句口頭的誓言。
他很優(yōu)秀,至少比我優(yōu)秀得多。面對喜歡的人,我總是很膽小,哪怕是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所以只能默默關注他,記住他的生日,記住他每一個愛好。我也會幻想,他有一天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很霸道得對我說,李夢琪,我喜歡你。不過這都是幻想,他真正讓人著迷,是那種無微不至,能夠侵入你的骨髓的關心。
和他真正認識,是在大一的那個冬天,上體育課八百米測試,我不小心摔倒磕破了膝蓋。劇情是不是有點狗血,很多刻骨銘心的愛情,往往是從狗血的故事開始的。他像偶像劇里的男主角一樣,扒開圍觀的人群,把我從地上抱起來,不要命的往校醫(yī)院跑過去。放我下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后背已經(jīng)濕了。我躺在病床上,偷偷看他焦急的面孔,很開心很開心!
那天他問我要了聯(lián)系方式,他會時不時的問我傷好沒有,后來會提醒我天氣冷,要多穿一點衣服。因為小時候的陰影,我很害怕冷,他說明年冬天,帶我到海南避寒,去走遍‘天涯海角’。我悄悄把手機捂在懷里,高興了很久,然后說不行,那里不是情侶才可以去的嗎?他沉默了,我心里小鹿亂撞,就是想讓他向我告白。他果然沒讓我失望,說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那樣就名正言順的帶你到處玩了。
我突然很恐慌,太容易讓他得到,會不會不珍惜。在心里掙扎了很
久,我編織了一個謊言,告訴他我媽說過,以后一定要找個像我爸那樣的男人。說完我就后悔了,不過他的反應,又讓我很暖心,他說那就努力做一個像我爸那樣的男人。我一直沒告訴他我是騙他的。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上課的時候我老是忍不住偷偷看他,目光相撞的時候,他總是沉默兩秒,然后給我一個很陽光的微笑。身邊的朋友慢慢察覺到我們的關系不正常,面對別人的質問,他只是牽起我的。雅蘭知道后,和我冷戰(zhàn)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來她又和我和好,我知道她只是為了接近吳俊豪而已,我沒有戳穿,因為我相信吳俊豪。
大二那年冬天,我半夜肚子疼得醒過來。面對痛苦和黑夜,我第一個想了他,顫顫巍巍從枕頭下摸出手機,哭著告訴他我很疼。他把電話掛了,什么話都不說。我哭得更厲害,以為他不要我了。
才過了幾分鐘,寢室門突然被敲響,室友開門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他沖進來到我床前,把我從床上抱起來,說跟我去醫(yī)院。第二天他被輔導員叫去訓話,原因是他砸壞了女生寢室的鐵門,硬闖女寢。
這件事他家里人知道了,找到我,要求我和他分開。他家是蘇州一個家族,而他是家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所以,他不需要一個商人的女兒做女朋友。
他很憤怒,消失了好幾天,后面我才知道,那是他二十多年里,唯一一次和父母吵架。
后面不久,我爸也到我們學校,讓我把他叫出來。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對各種場所應付自如的他,在我爸面前顯得拘謹,我知道是因為他太在乎我。那天我爸只問了他一句話,你能對我女兒有多好。他說,夢琪要找一個像你一樣的男人,所以我到現(xiàn)在都沒對她說過一句我愛你。
當時我爸哈哈大笑,把我們帶到學校外面。
我媽說女人不應該去管男人的事業(yè),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我爸到底多有錢,只知道他是一個商人。學校外面的大街,停滿了黑色奔馳,我爸指著一長排車告訴他,如果有一天你想娶我女兒,起碼陣容要比這個豪華十倍。
那天,我爸帶著我們去蘇州,在他吃驚的眼神中,往吳家園林過去。下車,我爸點了一支雪茄,我第一次見到他抽煙。他拉著有點膽小的我,大步流星往園林里走去,吳俊豪跟在后面。看見我爸的吳家人,笑著上來迎接,我爸卻不理不睬,把一把刀插在桌子上,指著吳家的老太爺說,如果你們吳家不給我女兒道聲
歉,不介意讓你們從蘇州消失。
后來我問我爸,那樣是不是太過分了?我爸說,那些人仗著祖上出過幾個大官,目中無人,不給他們敲打敲打,爸怕你過去了會吃虧。蘇州市委書記,吳家老太爺在那天低下了他高傲的頭。從吳家出來,我爸又對吳俊豪說了一句話:我在的時候,不會我女兒受一點委屈,我死后,也不允許她受到一點傷害,懂嗎?
他眼里滿是堅定,對我爸點點頭。
大三的時候,吳俊豪拿到去美國留學的預選名單!也就是說大四的時候,他可以去美國留學。那些日子他學習不太認真,我清楚他的心思,為了不拖他的后腿,我決定和他一起去美國。開始努力學習不喜歡的英語,開始日日夜夜的背法律知識,他鼓勵我,我也鼓勵他。
也許上天看到了我們的決心,我也順利拿到去美國留學的名單。我們即將走的前一個星期,我爸出車禍了。我一下子從上帝的寵兒變成了遺棄者,我沒和他一起去美國,因為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
李夢琪停了下來,桌上的一瓶白蘭地已經(jīng)空了,眼睛里淚珠在打著轉。最后這段她說得最輕松,恐怕才是心里最難受的。我從旁邊抽了一張紙,遞給他。
她接過去,擦擦眼角的淚,掃視了一圈這家酒吧,好像在懷戀:“就是這家酒吧,這么多年過去了,除了服務員,一點都沒變。我沒告訴他我不去美國,在他快要離開的前兩天,我拉著他走進這家酒吧。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酩酊大醉,把第一次給了他。并沒有小說里所說的那種快感,但是卻很幸福。臨走前一天的晚上,我讓他先去機場等我,我清楚他的家人一定會逼著他上飛機的,所以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回來。
上飛機的前一刻,他打電話給我,怒了,語氣卻很平靜,問我為什么不去美國了。我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過了很久很久,他在電話里說:‘等我回來!’然后我趴在這個位置,泣不成聲。我要等他回來,哪怕我們隔了半個地球,心卻緊緊聯(lián)系著。
有時候他會半夜起來打電話給我,有時候我也會打給他。直到我收到一張照片,她和一個女人躺在床上的照片。我不敢相信,拿著照片找很多人去鑒定,每一次鑒定出來的結果,對我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
她沒再說下去!
每個渾身充滿刺的家伙,都是被別人扎得遍體凌傷之后,才不得不把自己武裝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