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房門被拍的山響,蕭青蕤聽到半夏隔著門呵斥對方,她攏了攏頭發(fā),穿好衣裳,緩步走了過去。
門外,薛寶林一馬當(dāng)先,身后跟著一眾健碩的婆子,氣勢洶洶,見了她出來,細細的眉毛一挑,尖聲高喊:“就是她!昨兒我一見,心口就發(fā)寒,妖里妖氣的,果然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來顯靈了。這就是個妖孽。”
“給薛寶林請安。”蕭青蕤直視著薛寶林,不退反進,走到她面前,行了個曼妙的萬福禮。
薛寶林沒想到她那么大膽,被她看得發(fā)毛,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妖孽。”薛寶林自覺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瞪大了眼,厲聲一喊,身后的婆子就摩拳擦掌的竄了過去。
蕭青蕤冷哼一聲,甩開拉她的婆子,“薛寶林請慎言,嬪妾雖然身份沒您高,也是安寧長公主殿下親自舉薦的清白之身,雖然位份沒您高,卻也是陛下親口封的嬪妃,妖孽這個罪名,嬪妾還當(dāng)不得。”
婆子們這才想起眼前這位小小的更衣是安寧長公主獻上來的,互相看了看,手上的力道松了。
薛寶林陰陰一笑,“還敢威脅我,蕭妖孽,我今兒就讓你死得明白。”
“燒死妖孽,燒死妖孽。”喚作嬌嬌的鸚鵡,撲棱著翅膀,在蕭青蕤身邊飛來飛去。
“帶她過來。”薛寶林趾高氣揚的向著后面的窗子走去。
“瞧瞧,窗子上的字是什么,妖!這是上天的警示。”今兒天色本就不好,時間又早,昏蒙蒙的,薛寶林遠遠瞧見一團黑色,就以為是螞蟻排好的妖字,勝券在握,滿臉得色。
“都是聾子嗎?還不捉住這妖孽,別讓她跑了。”
“這不是字,是火灰,有人在宮里縱火,陛下早有旨意,在宮中縱火,殺無赦,同宮之人不舉發(fā),連坐。”半夏搶在婆子們動手之前,飛奔到窗前,伸手抹了一把,舉著黑乎乎的手心,大聲背誦著宮規(guī)。
“有人要焚燒宮殿,要燒死蕭更衣,奴婢要上報宮正司。”半夏拳打腳踢著要捉拿她的婆子,聲嘶力竭的喊叫著,她太緊張了,嗓子都嘶啞了。
“薛寶林,你看我不順眼,要打要罵都隨你,可你不能設(shè)此毒計污蔑我的清白。”蕭青蕤突然一改之前的強硬,撲到薛寶林身上,緊緊抱著她的胳膊,眼淚滾滾而下,可憐極了。
薛寶林尖叫一聲,要甩她出去,可蕭青蕤抱得太緊,她甩不脫,夏裝本就單薄,不一會兒,就覺得皮膚上黏糊糊的,惡心透了,氣急之下,破口大罵。
宮正司陳司正一進咸福宮,入眼便是薛寶林拉著人又打又罵,狀如潑婦,深深的皺緊眉頭,又聽清她口里的污言穢語,嘴角緊緊一抿,“都是死的嗎?快把人拉開!”
宮正司的人急忙上前,薛寶林被人拉住,蕭青蕤適時的跌坐在地上,拿帕子掩面,肩膀一下一下顫動。
“司正,那是新封的蕭更衣。”
陳司正得了下屬的信,眉頭皺的更深了,多年宮中生活,她已預(yù)感到風(fēng)雨將來。
“我要殺了蕭賤人,狗奴才你敢碰我,來人,剁了她的手。”薛寶林理智全無,瘋子般的喊叫,劈手給了拉著她的宮正司的人幾個耳光。
陳司正看看囂張的薛寶林,又看看無聲飲泣的蕭更衣,眉心嘴角的皺紋更深了。
“把所有的奴才都捆起來,帶回宮正司。”
劈頭打下一個驚雷,宮正司兇名赫赫,是宮里噩夢一般的存在,薛寶林一口氣哽在喉頭,閉上了嘴,她帶來的人都嚇傻了,進了宮正司不死也要脫層皮,撲通通跪了一地。
“陳司正,她是妖孽,上天都示警了,不能讓她再蠱惑陛下。”薛寶林一激靈腦子也好使了,對陳司正客客氣氣的解釋。
“怎么回事?”陳司正握緊了拳頭,宮里最忌諱的就是鬼神之事,不管有沒有證據(jù),薛寶林講出了這話,她又聽了,這事就無法善了。
“蕭賤......更衣的窗子上有妖穢之物。”
“不是的,司正大人,是有人放火。”半夏披頭散發(fā)的沖了出來,跪在陳司正面前哭喊。
妖孽,放火,任何一項都是能捅破天的大罪,陳司正黑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的命令:“侍候薛寶林和蕭更衣的宮女給我?guī)У綄m正司。”處置了鬧事的兩位身邊的人,看著地上的一群婆子,聲音更寒:“至于你們,不好好在南苑當(dāng)差,跑到后宮嬪妃住處鬧事,觸犯宮規(guī),先打二十板子,發(fā)往浣衣局。”
婆子們再磕頭求饒也無濟于事,宮正司行刑之人堵了她們的嘴,拉到墻根下,開始打板子。
凄厲的哭喊聲充滿了咸福宮,蕭青蕤哪里見過這種慘景,臉色慘白慘白。
始作俑者薛寶林也慌了,她倒不是舍不得這些婆子,在她眼里,這些低賤之人和物件沒什么區(qū)別,死了就死了,她怕的是事情超出她的掌控了,和吩咐她如此行事的人說的不一樣了。
當(dāng)宮正司的人要帶走她身邊的宮女時,薛寶林慌亂極了,攔在前面,“欺軟怕硬的東西,表姐一走你們就欺負我,我要見陛下。”
聽薛寶林搬出了死了的林賢妃,陳司正頓了頓,林賢妃生前一向得陛下信重,江皇后薨逝后,連嫡長公主都交給她撫養(yǎng)了一陣,如今她死了,對薛寶林這個表妹,難保陛下不會動了念舊之情?
“薛寶林慎言,本司履行職責(zé),請寶林配合,來人,將兩位身邊的宮女各帶走一人查問。”權(quán)衡之后,陳司正選了穩(wěn)妥的法子,一邊帶走一人,可根據(jù)品級,薛寶林有二名宮女侍候,蕭青蕤身邊只有半夏一人,如此處置,看似公允其實不公平。
“主兒,您別怕,奴婢一口咬死那是有人縱火,決不讓人害您,譚小滿是個機靈的,他又是內(nèi)監(jiān),行事方便,一定能給長公主傳信的。”半夏將將說完,就被帶走了。
陳司正一走,薛寶林急忙吩咐身邊剩下的宮女去送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