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曉曉的葬禮在三日后,天氣陰沉,漸漸飄起小雨,袁縵羽一襲黑衣,與尹哲勛一同站在墓地里,雪姨跪在寧曉曉的墓碑前,淚流不止,幾日之間,蒼老了足有十歲。
原來在雪花粥店工作的幾位員工,都自發的來了,全部穿著黑衣,手里拿著白色的鮮花,站在雪姨的身后,與雪姨關系最好的小劉也跪在雪姨的旁邊,勸慰著雪姨。
袁縵羽站在那里,不住的哭泣,看著墓碑上黑白照片,她怎么也接受不了,寧曉曉去世的消息。尹哲勛平靜的站在那里,眼眶有些微紅,看著袁縵羽傷心的樣子,伸出手,扶著袁縵羽的肩膀,給她一個依靠。
“曉曉,我對不起你。”袁縵羽忽然跪下,哽咽道。
就在這時,瓢潑大雨毫無征兆的落下,雪花粥店的幾位員工和小劉一起架著雪姨離開,袁縵羽跪在那里,無聲的哭泣,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尹哲勛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后,陪著她一起淋雨。
雪姨這幾日,未曾和袁縵羽說過一句話,她是該恨她的。
遠處,一位黑衣男人,撐著一把黑傘,手中拿著一朵白色的郁金香,緩慢的走來,他聽袁縵羽說過,寧曉曉是喜歡郁金香的。
上前俯身將花放在寧曉曉的墓碑前,陸子其沉默不語,回頭看著跪在那里哭泣,渾身濕透的袁縵羽,心中很是心疼,連忙為她撐著傘,欲要伸出手扶著她起來。
袁縵羽一把推開陸子其,抬眸,眼中的恨意與悲傷讓陸子其渾身一顫,“陸子其,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你知不知道,曉曉是除了我媽,我最愛的女人,而你,是我最愛的男人啊,為什么你要這樣做,為什么。”
“我……”陸子其平靜的看著袁縵羽,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一定會被袁縵羽誤會,他向來不會向別人多解釋什么,可是,真正看著她這樣失望傷心的目光,陸子其還是忍不住想要解釋。
袁縵羽看著陸子其,隨后平靜的站起來,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跪了這么久,雙腿已經發麻,她一個蹌踉,差點摔倒,尹哲勛從后面手疾眼快的扶住她。
袁縵羽抬頭看著尹哲勛,眼中有些悲傷委屈。尹哲勛伸出手替她擦著臉上的淚水雨水,心疼道:“小羽妹妹,我帶你離開。”
說完,尹哲勛扶著袁縵羽,向著墓地外面走去。
陸子其手中的傘被袁縵羽打落在地上,他站在那里,看著尹哲勛扶著袁縵羽離開的背影,眸中,散發出一股冷意。
阿臣從后面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把黑色的傘,為陸子其撐上,“陸少,身子要緊。”
“恩。”陸子其淡淡應了聲,隨后,轉身向著停車的地方走去。阿臣跟在他身后為他撐著傘,自己則全身淋在大雨中。
一上車,袁縵羽就有些迷迷糊糊,靠著座椅,臉色有些紅暈,尹哲勛伸出手摸了摸袁縵羽的額頭,燙的厲害。尹哲勛連忙脫下自己外套,為袁縵羽擦拭著濕淋淋的頭發。
“小羽,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尹哲勛心疼的摸著袁縵羽的頭發,欲要發動車子。
袁縵羽搖了搖頭,伸出手抓著尹哲勛,聲音干啞的開口:“別,哲勛哥哥……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覺,真的,好累了。”袁縵羽的淚水慢慢的滑下,側著頭看著尹哲勛。
“好。”尹哲勛心疼的伸出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隨后發動車子,向著自己的別墅開去。
打電話叫了自己的私人醫生,讓他帶了一位護士過來,為袁縵羽換下濕了的衣服,穿著睡衣,躺在尹哲勛舒適的大床上。此時的袁縵羽,沒有任何舒適安逸的模樣,臉色燒的通紅,皺著眉頭,時不時的哭一會說些胡話,尹哲勛依稀聽到,袁縵羽說的,都是寧曉曉和陸子其。
“尹少,這位小姐發燒嚴重,還是去醫院吧。”醫生看著尹少對袁縵羽如此關心的樣子,恭敬的開口。
尹哲勛微微搖了搖頭,“不用,把退燒藥放在這里,打上針,你們就先去休息室等著吧,今天還是要麻煩你們了。”
“尹少客氣了。”醫生和護士向來習慣尹哲勛的禮貌,點頭后就退出了房間。
袁縵羽躺在那里,手上扎著針,滴著藥水,看起來安靜了不少,尹哲勛已經洗過澡了,此時穿著一身藍白色休閑居家服,很為陽光親切。
他坐在袁縵羽床邊,伸出手,摸了摸袁縵羽的額頭,還是有些發燙,起身,拿著退燒藥到隔壁的茶水間倒了溫水將藥沖開,親自喂著袁縵羽服藥。
喂袁縵羽吃完退燒藥,尹哲勛又去了衛生間,打了一盆涼水,拿了毛巾為袁縵羽敷在額頭上降溫。
來回多次,直到袁縵羽滴完水醫生給拔針以后,才漸漸退了燒,尹哲勛一直揪著的心放下來。他自己也淋了雨,這么一折騰,有了些倦意,趴在她的床邊沉沉的睡去。
袁縵羽醒來,看到尹哲勛趴在自己的身邊時睡得正香,伸出手,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腦袋,身子虛乏的厲害,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睜著眼睛,淚水不斷的滑下。
尹哲勛睡眠一直很淺,從袁縵羽醒來,他就已經醒了,抬起頭,看著袁縵羽躺在那里流眼淚,不覺有些心疼,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再進來的時候,手中端著清粥小菜,見袁縵羽已經擦去眼淚,嘴角便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小羽,起來吃點飯吧。”
袁縵羽轉頭看著他,想要沖著他笑,可是一扯嘴角,還是有淚水不斷的涌出,她怎么忍著都沒有用。
“都已經過去了,小羽,你不能這樣折磨自己,阿姨說你都不好好吃飯,剛才我給阿姨打了電話,這幾日,你就先住在這里吧,省的回去,讓阿姨擔心。小羽,我不知道怎么勸慰你,但是,曉曉和你的感情,你難道不相信嗎?這件事,一定有問題。陸子其,他不是那種人。”雖然他與陸子其是情敵,但是以尹哲勛的理智來判斷,他所了解的陸子其,并不是這種饑渴難耐的人。況且,他堂堂陸少,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怎么可能會去找寧曉曉。
寧曉曉向來性格開朗,也不會稀里糊涂的做這種事情,況且,以她對袁縵羽的感情,可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雪姨,袁縵羽應該是寧曉曉最愛的女人。
想到這里,尹哲勛忽然想起來,前些日子,寧曉曉莫名其妙的說袁縵羽和陸子其不合適……
難道,這是寧曉曉故意設計好的,可是,寧曉曉為什么會跳樓自殺,難道她真的傻到用自己的命去拆散袁縵羽和陸子其?
袁縵羽坐在床上,伸出手擦去眼淚,虛弱的一笑,點了點頭:“恩,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她的話,打斷了尹哲勛的思緒,尹哲勛上前將手里的清粥放在床頭柜上,端起粥,喂著袁縵羽。
袁縵羽伸出手欲要接過來,“哲勛哥哥,我自己來吧。”
尹哲勛沒有回答她的話,依舊端著清粥,一勺一勺的喂著她喝,直到袁縵羽將一碗清粥喝完,他才沖著袁縵羽開口:“小羽,你先在這里好好休息,我去幫你到公司請幾天假。”
“等一下。”袁縵羽看著尹哲勛起身,連忙叫住他。
“我要辭職,還有,在陸子其那里的東西,你去幫我收拾回來。”袁縵羽平靜的沖著尹哲勛笑了笑,尹哲勛知道,這次的事情,給袁縵羽帶來的打擊太大了。恐怕,她一時半會,是無法面對陸子其了。
“好。”尹哲勛微微一笑,點頭走了出去。
看著尹哲勛離開,袁縵羽坐在床上,看著屋子里純白色的墻壁和白色的窗簾,一陣雷陣雨來也快去也快,陽光沖破層層烏云,耀眼的光芒灑落下來,落進了屋子里。
看著外面燦爛的陽光,袁縵羽伸出手擦去眼淚,將頭埋進被子里,沉沉的睡去。
尹哲勛來到陸氏集團公司門口,坐在車里,給陸子其打了一個電話。
“陸子其,出來,我們談一下。”
陸子其皺眉,聽到尹哲勛的聲音,漠然開口:“你在哪里?”
“你們公司樓下。”
陸子其起身,從落地窗前看到下面停著一輛白色的高檔轎車,隨后掛掉電話,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丁安琪站在一旁,顫顫巍巍,她很害怕現在的陸子其,讓她感覺到,有些說不出來的寒冷可怕。跟了陸子其這么久,從未見過陸子其這個樣子,她本來欣喜,袁縵羽這些日子不來公司了,說不準,是被陸少給炒了,可是她發現,陸少現在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
來到公司樓下,陸子其徑自走向尹哲勛車子的副駕駛座,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尹哲勛發動車子,平靜的開口:“到Eternity坐坐吧。”
“恩。”陸子其淡淡應了聲,雙手抱胸,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
其實,他和尹哲勛一樣,對彼此并無太多的惡意,不過都是因為同樣喜歡袁縵羽而已,若是沒有袁縵羽,想必,他們之間,或許也能夠做成很好的朋友。
Eternity是一家咖啡店,優雅高貴,來這里消費的人非富即貴,尹哲勛和陸子其坐在窗邊,桌子上放著兩杯咖啡,面對面,沒有人最先開口。
外面不少女孩子路過,看到坐在一起的陸子其和尹哲勛,不禁花癡的多打量幾眼,甚至有人拿出手機為他們拍照。
“你難道沒有什么想要解釋的嗎?”尹哲勛拿著小勺輕輕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看著咖啡上的白色奶油溶于咖啡之中,心情,也有些莫名復雜。
陸子其挑眉,冷冷看著尹哲勛,“我沒做過的事情不必解釋。我知道你來的目的,袁縵羽先托付給你照顧,等我查明事情的真相,再去接她回來。”
“不用了。小羽讓我告訴你,她辭職了。還有,在你家里的東西,都拿回來吧。”尹哲勛平靜的看著陸子其,淡淡開口。
陸子其似乎有準備了一樣,面容平靜,但是眸中依舊閃過一絲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