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姓女修之所以臉色慘白自然是有原因的。
話說混元宗在此方靈級界絕對是頂級存在,沒有之一。
混元宗所在的無芒山脈綿延不知幾萬里,方圓更是廣闊無垠,每次飛在上空向下觀望,讓人不由產(chǎn)生一種海闊天空,不可丈量,風(fēng)起云涌,無限縱深的萬千感概和震撼。
當(dāng)然有機會看到宗門全貌的人不多,即便是正式弟子也只是在入門的時候被接引飛舟帶著繞行一圈,看上一次,平日里宗門上空有防護大陣和巡查弟子管理,根本不允許窺探。
宗門除了最為人熟知的內(nèi)門三十六峰,還有七十二藏峰,一百零八外峰,更有三百六十座界峰,顧名思義,這些界峰便是混元宗的界碑般的存在,超過這里,就是進入了混元宗的地界。
除了以上這些,還有隱秘的二十一道極峰,十八金羅峰和老祖所在的無芒峰。
皎月這次來因為是正式入門,得以在上空俯瞰整個宗門的氣象,她的內(nèi)心自然無比震撼,不過私下里也有些懷疑,這里是不是她家老祖另一個更大更豪華的須彌之境。
反正不管怎么說,混元宗自然是足夠大。
除了老祖,宗門里論資歷輩分,有太上長老、太長老、掌門/長老、各內(nèi)峰首座真人、各堂執(zhí)事再就是下屬門派的掌門。
這些修為高深莫測的同門,從清字輩、玉字輩、虛字輩到希字輩和云字輩,其他再往后的,在混元宗里就派不上號了。
哪怕銀狼這樣跟隨老祖身邊侍奉多年的大妖修,也不過是吊個車尾,混個下屬門派的掌門,可見混元宗的底子有多厚。
也正因底蘊足夠深厚,平日里老祖并不常出現(xiàn)在宗門,哪怕他只是分神化身也是很忙的,每年在這里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是三個月左右。
而他的五個嫡傳弟子中,清靜真人、清玉真人、清華真人和清意真人都已經(jīng)是太上長老,同樣早就隱身不出,只有皎月這個小五,還是個青嫩的小布丁。
可即便是小布丁,人家也是清字輩的,雖然還不是真人,但也實實在在有了正式的道號:清寧。
而她口中的師姐正是老祖的第三弟子清華真人,十八金羅峰中玉屋峰的主人,四大太上長老之一。
所以,這樣一個連掌門都難得一見的太上長老竟然出現(xiàn)在外廣場上,胡姓女修想死的心都有了。
再見匆匆趕來的,身穿著金庭峰內(nèi)門弟子服飾的前輩直呼那男修為‘師弟’,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今天想踩小青蔥,結(jié)果踩到雷了,而且還是天雷!
她搖搖欲墜,最后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喃喃著:“太、太。。。。。。”
太上長老幾個字都不是她個小螻蟻能稱呼的。
她家里是出了個一峰之主的首座真人,可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內(nèi)門弟子,并非首座的真?zhèn)鞯茏樱饺绽飮虖埿┮彩钦讨鞘鬃嫒说牡沼H血脈而已。就她這點身份,在普通弟子和宗門外面混混還罷了,到了這里算哪根蔥啊。
只是眼下除了執(zhí)法堂的人,再沒人去在乎她這個螻蟻,大家都有些緊張地關(guān)注了那個生嫩的女修。
道醫(yī)谷的人趕緊給皎月看了診,又檢查了傷勢。雖然沒有外傷,但體內(nèi)靈氣有過劇烈震蕩,恐怕對胎兒有影響,給她吃了顆有保胎效果的靈丹,又要求她修養(yǎng)一天看看再說。
皎月一聽說體內(nèi)靈氣震蕩就真的嚇哭了。自己一時大意受傷也罷了,萬一小寶寶有個三長兩短,她可不后悔死了。
衛(wèi)封更是睚眥欲裂,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劈了那個多事的臭女人。要不是她,愉快的回家之旅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混元宗的一大特點就是護短,各個山峰自然也不列外。他師兄當(dāng)然恨不得一刀砍了那女修的胳膊,可他知道,在戒律堂和執(zhí)法堂的面前是萬萬不能沖動的。
他不得不控制住師弟,勸道:“小師弟冷靜些,戒律堂和執(zhí)法堂會按門規(guī)處置的。”
又用好似小聲,實則大家都聽得見的聲音,在衛(wèi)封耳邊道:“在宗門內(nèi)無端生事,用法術(shù)攻擊同門,不敬尊長,不管哪一項都足夠她喝一壺的了,更何況后果還這么嚴重。”
說嚴重自然是指小師祖動了胎氣,哼,這種無事生非的女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兩堂的人好似沒聽到一般,臉色依舊冷肅。道醫(yī)看完了診,他們便按門規(guī)上前給太上長老問安,然后一撥人分開詢問當(dāng)事人,一撥人調(diào)查旁證。
當(dāng)?shù)弥@些人本來是要出發(fā)去下一界的,又趕緊讓人去通知凌虛真人,這些人要配合調(diào)查,無法按時出發(fā)之事。
其實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前后也不過一刻鐘左右,離原定的出發(fā)時間還有兩刻鐘呢。即便如此,今天的行程也泡湯了。
清華真人淡淡地看了眼小師妹的法袍上那團輕淺的灼痕,眼神往癱倒在地的人身上一掃,輕聲哼了一鼻子。與衛(wèi)封的沖動直接不同,這本帳無芒峰自然會去算,卻不是跟個螻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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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乖乖在洞府里修息,期間師傅還特地來看了看她。
跟別的弟子不同,皎月是他從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教授的,還救過她一條小命,論操心程度,自然是皎月最多也最瑣碎。
聽說動了胎氣,師傅又特地掃了她的肚子一眼,咳,畢竟是男女有別,師傅他老人家也不輕易去看女孩子的肚子的。不過這一看,他又‘咦’了一聲,喊道:“藍丫頭!”
“你也看看,小五的胎氣變化。”
清華真人現(xiàn)在負責(zé)照顧小師妹,聽到師傅喊人,趕緊出現(xiàn)在他老人家面前。
聽師傅這么一說,她也放出神識認真地掃視皎月的肚子。這里有丹田氣海,即便同是女修,一般也不會去看別人這里,免得對方忌諱。
“咦”她也驚奇地叫了一聲,有些興奮地朝師傅道:“上次看一個胎珠,這次怎么看似兩個?”
玄元老祖撓了撓沒有胡須的下巴,含笑點頭道:“上次許是被另一個擋住了,這次震蕩,恰好把隱藏的一枚胎珠震了出來,不然也不會說動了胎氣了。”
這種事情說不上好不好,但動了胎氣是實打?qū)嵉牧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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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真人當(dāng)即冷哼道:“凈虛這個掌門也太懈怠了!這么個小螞蚱也能在門內(nèi)如此大膽地蹦跶,可見平日里把門規(guī)沒放在眼里。”
而此時,清意真人門下算得上號的三代,四代和五代弟子黑壓壓跪了一堂,以掌門凈虛為首的一群弟子,正被他老人家訓(xùn)得一臉狗血。
“有云,子不教,父之過。你是掌門,門中弟子不守門規(guī),教導(dǎo)不力,自然是你這個掌門的過錯。這個話拿到哪兒去說你也不冤枉。”
清意真人是個面容平和清俊的男子,看樣貌不過三十來歲,其實已經(jīng)幾千歲不止了,就算這樣,也是老祖四個大徒弟中最年輕的了。正因為他還算年輕,老祖和各位師兄師姐才把掌門這個重大的責(zé)任交到他的門下。
可如今,讓個小螞蚱傷了自己的小師妹,別的人都去探視,只有他憋著老臉在這里教訓(xùn)弟子,沒有拿出個行得通的懲罰結(jié)果,他也沒臉去看小師妹。
“凈虛這個掌門沒當(dāng)好,你這個師傅也有教導(dǎo)之責(zé),我也脫不開干系。說到底,為師信重你,把看守弟子的責(zé)任放給了你,玉成,你讓為師失望啊。”
清意真人調(diào)轉(zhuǎn)槍口,朝自己的大弟子玉成子開炮,誰讓掌門是他玉成子的徒弟呢。
玉成子這么大一把年紀了還被師傅當(dāng)眾訓(xùn)得一臉血紅,簡直無地自容,狠狠地瞪了自己的愛徒一眼,心里把他罵了一百遍。
可在師傅面前還得老老實實的認錯,他頂著大紅臉,恭敬地道:“是,都是弟子的過錯。小師叔受了傷,弟子們愿意將功補過。至于懲罰之事,畢竟有門規(guī)所限,弟子們倒不好插手。”
說著他瞥了凈虛一眼,這事不給他處置好了,這個掌門也不要當(dāng)了,還不夠給他惹事的。
。。。。。。
皎月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好在醫(yī)谷又派了藐希真人親自出馬給她診治了一番,兩個小蠶豆最終安安穩(wěn)穩(wěn)地著床在她肚子里。
皎月還跟藐希真人學(xué)了一個小法術(shù),用自己的靈力小心地把小蠶豆包裹起來,免得再受意外傷害。
來來往往看望她的人都由師姐代勞了,皎月只管安心養(yǎng)著,倒是閑暇的時候師姐也會罵她幾句蠢笨之類的話。
“你是修士,走到哪都得帶著腦子,這里可不是人級界,你最厲害,誰都怕你。別說出了宗門,就是在宗門里喜歡挑釁的人也不少,這種事就是仙界也一樣。神仙也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爭端。你好好記牢了。”
清華真人雖然第一次見到小師妹,但幾千年才有這么一個小姑娘,比親娘還上心呢,看她這副熊樣可不是恨鐵不成鋼的。
皎月忍不住辯解道:“門規(guī)上明明寫著不許同門爭斗,更不許動用法力的么,否則必將嚴懲,重則逐出師門。
她好歹也是煉氣后期,誰想到她怎么就看我不順眼,還二話不說就動起手來。”
清華真人戳了她一指頭,“說你什么好。門規(guī)自然是要遵守的,可你也該知道,哪個地方都是上有規(guī)定,下有對策的。
三年內(nèi)的新人一頭霧水自然都很老實,那些老油條們早摸出門道來了,門規(guī)再怎么嚴厲、嚴謹,也架不住人心思多,想鉆漏子怎么都能鉆到。
想你師姐我多么英明神武,怎么小師妹你就心思這么淺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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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衛(wèi)封回到洞府。
皎月正靠在軟枕上翻看使女們整理好的各處送禮的單子,感覺到衛(wèi)封的氣息,連忙直起身來。
衛(wèi)封嚇得連忙快步上前,扶住她道:“快好好躺著,別亂動。”
皎月抿嘴笑道:“已經(jīng)沒事了。小寶寶們很好。”
“那也要當(dāng)心。再不能大意了。”
衛(wèi)封也是驚魂方定,一時也沒留意她的用詞,他坐到皎月身邊,滿懷愧疚地握著皎月的手,道:“對不起,月兒,我沒保護好你和孩子。”
皎月聽了心里酸酸甜甜,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抿了抿嘴,輕聲道:“怪我,是我拉著你的。是我太大意了。”
衛(wèi)封搖頭道:“我明白的,是我修為太低,你才不肯讓我擋在前面的。硬是要自己受了那一下,好讓對方受處罰。若是我夠強大,那個丑女人再也不敢動手的。”
皎月不由撲哧笑了,“那個女人倒不算太丑,不過我聽師姐說,她都五十多快六十歲了,所以看見我們這些年輕的才羨慕嫉妒恨,找茬呢。”
“不管怎么說,以后再不能冒這個險了。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皎月趕緊點頭:“知道了。以后再一定小心在意。”
怕他在嘮叨,皎月又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道:“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兩堂那邊不放人么?吃晚飯了沒有?”
衛(wèi)封從事發(fā)就緊繃到現(xiàn)在,聽她這么一問,也摸了摸肚子,隨手在果盤里拿了個果子啃著,并放松地倚在靠枕上,道:“兩堂那邊倒是沒這么晚,可我又被師傅招去訓(xùn)了一頓,眾位師兄師姐也跟著好一通數(shù)落。”
衛(wèi)封原想著自己在京城走到哪兒也算一號人物,可到了這里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就是個小螻蟻,人家抬抬手就能滅了他,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從戒律堂一出來,外面就等了好幾個師兄,一起把他‘護送’回了傅的洞府。他自然不會瞞著師傅,又說了一遍前因后果,結(jié)果不出所料,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師傅吼道:“修為你低怕什么?你身上的法寶,哪樣不抵得住個煉氣十一層的攻擊?你竟傻乎乎地等著挨個老女人的打。我給你的法寶是讓你揣著下崽的?”
雖然覺得難以啟齒,還是跟皎月學(xué)了一遍。
皎月聽了咯咯直笑:“哎喲,以后可得找機會去拜見一下你師傅,真是太會罵人了,我得學(xué)學(xué)。我?guī)熃愎庥幸欢亲訅乃闪R人不成。”
說著,皎月也把師姐罵她的話學(xué)了一遍,最后嘆道:“我們還是太嫩了些,不然完全可以拳打腳踢,只要不動用法力,不算什么大事。
再說我輩分在那呢,就是打她一頓也算不上什么。可惜,對門規(guī)鉆研得太晚了些。”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皎月忽而想到什么,把手邊的玉簡遞給衛(wèi)封,哼道:“你也看看,這里面是各處送來的賠禮,有那胡什么的師傅一脈的,還有那胡姓家族的,哼,他們消息倒是挺快。
我是不稀罕,可師姐說這個得收,不然就是不罷休的意思。雖然我確實不想罷休,可也得先按規(guī)矩辦事。”
衛(wèi)封看都不看就丟到一邊,狠狠咬了一口果子,道:“那個臭女人還關(guān)在戒律堂里,三天后才有結(jié)果出來。看我找個機會廢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寫得很順,我也寫得很嗨,有時候不順,也是咬牙切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