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搖了搖手指,悄聲道:“你不要動手了。師姐說,平日裡老祖不在宗門,鬧出什麼來,但凡有些背景的,大家商量著抹過去就算了,而這次好多人都得吃掛落。
聽說不但四師兄被三個師兄師姐輪番訓了一頓,掌門師侄更是被罵了個狗血噴頭。清意師兄去見師傅,師傅傳話說,什麼時候把門下管教好了再來見他。清意師兄羞愧得要命。”
說著她又拿出一個玉簡,晃了晃道:“這裡是四師兄一脈的人送來的禮,掌門師侄更是大出血了。”
衛封纔不稀罕,這些東西難道比他的月兒和寶寶更重要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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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被逐出宗門了?”
皎月修養了一天後,終於可以繼續返回人間界之旅了。
飛舟上,皎月聽著凌虛真人傳遞來的消息不由驚訝了一下。不過,如果要她選,寧願做掉胡女修那條亂擡的胳膊。
凌虛真人淡笑道:“不止這些,掌門師兄請辭了,現在由涵虛師兄擔任掌門了,下個月會舉行新掌門上任大典的。”
“這個。。。。。。”皎月和衛封訝然地對視了一眼。自古一朝君子一朝臣,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雖然發生這種事,她們也有些看法,但也只想把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胡什麼收拾一頓而已,真沒想過會把掌門如何如何啊!
“清寧、也不用多想,不是因爲你們,早晚也有這麼一遭。常言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宗門上下早有不滿,不過缺個契機而已。”
皎月上了飛舟就跟凌虛真人說了,私下裡不用叫輩分,只用她道號稱呼即可,不然她自己也不自在。
人家這些真人哪個不是千年道行的,叫師妹,小師叔的也還罷了,小師祖就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她琢磨了琢磨凌虛真人的話,又想想師姐說的宗門裡也有江湖,心下一嘆,唉,她在宗門時間太短,這些江湖事還是以後再操心吧。
衛封倒是跟凌虛真人打聽新掌門的來處。
凌虛真人也不介意賣個人情,解釋道:“還是出自清意真人門下,不過協助掌門的執事都會跟著換一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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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宗門那邊如何更替,隨著凌虛真人一聲清喝,飛舟瞬間開啓了加強防護罩,嗖地一聲進入了一個圓形的空間通道。
儘管大家都有過乘坐飛舟穿越界面的經歷,外面還有加強防禦罩保護,每個人依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擠壓。
不過眨眼間,大家紛紛放出自己的防禦法寶來抵禦這種壓力,皎月更是直接放出了一個八寶琉璃罩,隨著清光瑩瑩流轉,近乎透明的琉璃罩倏然變大,把衆人竟然都罩了進去。
大家頓時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穩寧靜,紛紛收回自己的法寶,都笑嘻嘻地蹭小師祖的好處,連凌虛真人也不例外。誰讓這羣人裡數她輩分高呢,晚輩蹭長輩的好處理所當然吶。
皎月終於明白,師傅送她這些東西時候說的‘別捨不得使’的含義了。
她身爲老祖的小弟子,出門在外扣扣索索的,只怕也不像樣。師傅應該早有這個意思,卻沒明說而已,只等她自己領悟吧。
皎月暗自汗了一把,幸虧她爲了寶寶纔拿了出來,不然還真丟人現眼了。
這次雖然沒有了胡女修,別的人也換了幾個,加起來有共計九人,分了五個地方。在閒談中皎月知道,這次人分別來自西荒大陸、中原大陸、南冥海域、北極冰原,連同她們的東洲大陸正好是人間界的五個方位。
而這些去往各地門派的人,有的是回來辦事的掌門,有的是執事,也有三位是當地修真家族的後裔,爲了遷移家族前來附屬國考察的。
據凌虛真人介紹,從空間通道出來,最近的是西荒,然後是中原和東洲,最遠的是北極冰原。
不過對於高級飛行法寶的飛舟來說,最遠的北極冰原也不過飛行一天半就到了。於是大家紛紛請求凌虛真人繞一圈,大家也難得去開開眼界,反正人間界的這點時間也不算什麼。
反正既然出來了,也沒什麼特別要趕的事,凌虛真人也難得被這羣小孩子給鼓動了,當即調轉飛舟往北邊飛去。
“呀,快說說,你們那邊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咱們每個地方只有一兩天時間,可不能沒有目的瞎逛啊。”
南冥海域的一位女妖修忍不住早早就跟北極冰原的男修輕嚷了起來,那男修很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苦惱地道:“你們女子都喜歡什麼啊?”
“哎呀,不用非得女修喜歡的,女人喜歡的也行。什麼衣裳首飾,吃喝穿戴,各種藥材材料都行啊。”她們南冥海域離北極冰原實在太遙遠了,難得有機會來一趟,必須不能空手而歸啊。
皎月也暗搓搓地開始清理儲物袋,只有能搗騰清空的都收拾出來,準備到各個地方買買買。
另一箇中原大陸的女修見了也急忙跟進,南冥女修說的對,這輩子也許就來這一回了,怎麼也不能空手。
用她自己的話說,即便下來有機會來,也不一定有免費的高級法寶可乘坐啊。
男修們大多寬容,連凌虛真人也不過是含笑搖搖頭,對女修們這種即便是活了幾千年也改不掉的
習慣是在也是無語了。他們乾脆摸出靈酒靈肉吃喝起來,眼不見心不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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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冰原真的不是蓋的。
飛舟一落地,防護罩一打開,即便大家都是修士,也忍不住紛紛打了個寒顫。
“哇,真是太冷啦!”南冥女修哇哇叫著趕緊運轉靈氣放保護罩,又埋怨北極男修不提醒大家。
那男修撓撓頭,他早習慣了,並不覺得如何冷的。
大家跟隨男修進了玄極門略作休息,凌虛真人與玄極門掌門交辦差事,皎月幾個便趁機從玄極門借了兩個熟悉坊市和凡俗集市的修士,開始逛街掃貨。
“。。。哇哇!北極海底大珍珠!真是太好看啦!”
“。。。哇哇哇!北極彩虹貝?哇,好喜歡啊!”
“。。。寒芽草?冰蓮?幻彩寒蝶?”
。。。。。。
隨著幾個女修一連串毫不掩飾的歡呼,幾個男修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假裝不認識這幾個女人。
衛封不放心皎月,硬著頭皮跟在身邊隨時護著她的肚子。
皎月尤其喜歡這裡的冰海大珍珠,顆顆蓮子大小,又圓潤,光澤又好,比大楚最好的珍珠可好多了,而且,比靈珠還更顯光彩。真是女人的最愛啊。
關鍵是,這麼好的東西竟然如此便宜!一顆靈珠能換一小鬥!
此外,這裡還有一種非常可愛的白熊獸,只是憨厚的攤主提醒她們,沒有如此寒冷的環境,買回去小白熊獸是養不活的。幾個女修只好作罷。
如此一行人又逛了中原大陸,這裡多出產美玉,草藥植物也比別處都多,皎月熟知草木,因此還帶著大家採買了不少罕見的草藥植物,。
而南冥海域自有南冥女修帶領,皎月買到了傳聞中的鮫綃和不少從未見多的織物,還有各種海底植物和珠貝,甚至還有海中兇獸的材料。
當然,到了東洲大陸,皎月也照樣招待了別人,大家對這裡的綵緞、琉璃、瓷器和各色筆墨紙張都非常喜歡,很是賣了不少。
一行人逛了一圈,花了小半個月的工夫,可算起來在靈級界還不到一日。
大家都覺得不虛此行,且眼界大開,再者,將來也許還會在靈級界碰面,結個善緣也好,這也是宗門樂意看到的,所以,凌虛真人才縱著這些小青蔥們鮮活地玩耍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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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落、秋草黃,一陣秋風吹來,落葉紛紛,此時距皎月回京已經過了大半年了。
在過去的三年裡,無論是京城還是國公府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動。
國公府上,年初的時候,老國公隱退,世子衛放原封不動地承襲了國公的爵位,成了新任穎國公,而衛翊則卸任撫遠大將軍,論功受勳,獲封穎陽侯,並已經在年後奉旨回京。
與穎國公府上情況類似的功勳之家不在少數,沛國公、韓國公、鄭國公以及武安侯等,都用兵權換了功勳,與此同時,又有一批新銳奔赴各地邊塞,接管了這些老牌勳貴攥了多年的軍隊。
相應的,滿朝的文臣武將也都跟著換了不少面孔,或京官外放,或地方官進京,有人歡喜有人失落。一時間,京城裡到處都能看見正在興建的府邸,和出租出售中的舊宅院。
封了爵的勳貴享有超然的地位和足夠的尊榮,然而手上卻並不一定有實權。沒有實權的公侯伯爺跟拔了牙的老虎差不多,雖然還有些威勢,但已經不足爲慮,所以對於這些人,神武帝還是很寬宥,很放心的。
更何況,這些沒有了實權甚至沒有了具體差事、可以免朝的公侯伯們,光憑著一份爵祿和家底兒養活一大家子上百號人口,用不上兩三代,就能吃成一個破落戶。
神武帝想到這些就開心不已,每天睡覺都能笑醒了。鑑於這些老傢伙們不太美好的未來,神武帝每次上朝看起來都比剛睡了個漂亮妃子還美妙。
對於神武帝臉上爲何笑容不斷,滿朝的文武大臣多少也都心中有數,只是大家都裝著不知道罷了。
按說衛翊封了穎陽侯,同時也有宅邸賜下,對此神武帝很是開通地與他商量,反正他這一脈的人口也不算多,可以撥下一筆銀錢,在現有的國公府旁邊劃出一塊地方,供穎陽侯建造侯府,與國公府毗鄰而居。
國公府周圍住的都是族人,西邊是西府繁衍的子孫後代,東邊和后街上都是國公府的旁支和遠方族親,這哪裡是劃地方,分明是趕人!
衛家雖然打算遷移一部分族人,可還有人留在這裡呢。真如了神武帝的願,以後衛家在京城也別混了。
衛翊自然不同意,衛家能退的已經退了,不能退的則堅決不會退。
只說自己征戰多年,又長期駐紮在苦寒之地,身上暗傷隱患無數,他打算帶著子女家眷到仙山附近定居,能沾些道長們的仙氣兒,老了也少吃些苦頭。
他的身體情況並非藉口,而是真實情況卻是如此,對此神武帝也心知肚明,倒也不好說什麼。
穎陽侯爲國是出了大力的功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他還能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穎陽侯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呆著吧,朕的御醫比仙長們厲害?
他再不要臉,說話辦事也還知道蒙著一層紗,現在怎麼也不是揭開的時候呢。
所以,對於穎陽侯的這種態度,神武帝雖然心裡扎他小人,但明面上還是賞了大筆金銀,讓他在仙山附近建個宅子養傷,另外又在京城裡賜了一座府邸,總之,穎陽侯的根兒還得紮在朕的眼皮子下。
皇帝基本都是最不要臉的一類人種,對此,各大世家早見慣不怪了。
衛翊自然是帶著銀錢去尋親家公,兩家商量著在雲霧山附近買地建別院,爲的是給那些不遷移的兒孫後代留條路,哪怕將來有什麼大災大難,離仙山近了也能受些庇護不是?
衛家聰明,別人也不都傻,一時間仙山附近的州縣甚至村落都成了貴人們掙搶的地方,不過因很多地方已經被天一門控制,這些貴人倒也不敢掀起什麼風浪來。
男人們忙著在外爭權奪利搶地盤,女人們卻依然安閒自在。皎月的肚子已經很顯了,不過她自身並沒怎麼長肉,雖然是兩個小豆丁,看著倒還不算太離譜。
“。。。咱們家往上數三五代也沒有出過雙胎,想來是從孃家那邊帶來的好處。”老夫人一臉慈愛地握著皎月的手,老生常談地又說起了育兒經。
自打皎月回來,知道她懷了身子還是雙胎以後,老太太的日子就有了新的盼點,每天都要問一回不說,還親自過問安園裡備產情況和小嬰兒的用品等等。
已經重新長出頭髮的國公夫人盧氏悄悄翻了翻眼睛,道:“頭胎不好生,雙胎更是危險,封哥媳婦也別光顧著高興了,還是得多加小心。”
老太太聞言冰冰地瞅了她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什麼好話到她嘴裡說出來都跟狗屎一樣臭!
皎月淡淡一笑,道:“多謝大伯母提醒,不過您放心,我這裡又師姐派來的道醫,侯爺也跟太醫院熟悉生產的太醫打了招呼,想來也還周全。再說,還有祖母坐鎮,我一點兒都不擔心呢。”
老太太倒是拍拍她的手,道:“那也不能大意,每天勤著走動,別總呆著。”
也許是觸動心事,老太太來了興致講古:“早年生你大伯的時候,我還跟你祖父在要塞那邊。生孩子那天還在跟敵人打仗。
那天傍晚有一股敵人潛了進來,咱們那時候住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大將軍府,也就是一個大院子,被人圍上。
你祖父在打仗,派了二爺爺帶著人守著院子,我和你二祖母帶著丫鬟婆子還有家丁守在後院。原以爲後院安全些,誰曾想後面翻牆進來幾個,家丁們和他們打做一團,還是漏了兩三個過來,我們一羣老少娘們只能拼命了。
我抄起你祖父的劍捅死了一個,砍傷了一個,結果動靜太大破了羊水,本來還有十幾天才生的也沒法子了。
你二祖母本來就膽子很小,看到我那個樣子,偏那個砍傷的沒大礙,朝著我衝過來,她竟一股子豪氣抄起個凳子砸了上去,把那人給砸個頭開腦綻。
可憐見的,她自己卻嚇暈了過去。
哎喲,當時那個亂啊。不過我還是順順當當把你們大伯生了下來,竟一點兒不覺得費事。”
皎月知道老太太這是拿自己的例子開道她,本來她對生孩子確實有些沒底,又好多人都說雙胎容易難產什麼的,不過聽老太太這麼一說,她心中倒也長出幾分豪情來,老太太那樣都能平安生下
孩子,她要啥有啥,怕個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收到消息,明天有老家的人過來看病,這兩天開始準備接待,更新指定會不穩定了,具體說不好。我儘量每天少更些。到時候看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