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澤還不知道自己孤立了所有人，心情有些郁悶。
剛下車，發現沈矜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像是同情一個弱者，看得白錦澤心里毛毛的，心道神經病。
現在已經戀綜最后一天了，白錦澤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只希望趕緊混完，早點退出這場無聊的戀綜。
不想裝了，攤牌了。
許青焰沒塌房，這戀綜繼續他待著也只是自取其辱。
“走了，還在等什么？”
“哦，來了！”沈矜月快步跑了過去，想搶在許青焰前面進入滑冰場，“哼哼，我告訴你，我滑冰可是很厲害！”
“是嘛，你真厲害。”許青焰現在都不想和呆子拌嘴了，怕智商被拉到同一水平線。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滑冰場大門，有說有笑。白錦澤一個人在后面落單，遠遠吊著，看著形單影只，莫名心酸。
滑冰場很大，裝修也很考究，似乎是剛開不久。
頭頂是溫暖的黃色頂燈，投在白色的冰面上，顯得時尚又浪漫。二樓看臺寬闊，每一處間隙都種滿了綠植。
“冰面好大啊。”劉仁智道。
年舒予已經在換鞋了，一共九個嘉賓，節目組兜兜轉轉增加了兩個女嘉賓。結果倒頭來，還剩九個。
一行人明顯已經有了小團體，鏡頭基本在許青焰四個人身上。
誰不愛看兩個小天后滑冰，誰樂意看一個小男明星呢？如果是男娘的話，說不定還有一些口味奇特的觀眾愛看。
游子俊也慘，和崔鶯分到了一組。
這姐們在導演組是個戰戰兢兢的實習生小透明，被導演呼來喝去，當牛做馬來回使喚，動不動就要挨罵。
自打成為內應嘉賓后，打工人直接放飛自我了。
深夜直播懟觀眾，上路飆車，這姐們直接解放天性了。在發光發熱間選擇了發瘋，只是沒許青焰這么抽象。
先前在節目組錄制第四天深夜直播懟人那次起，她的人氣就已經小爆了一次，兩天下來竟然有了不小的粉絲基礎。
可惜粉絲沒法變現，除非她不干了。
她和導演組簽的還是勞動合同，作為實習生在崗，沒工資只有補貼可以拿。越是這樣，崔鶯火氣越大。
一旁的游子俊看著冰面不由臉色發白，咽了一口唾沫。又轉頭看了一眼崔鶯，渾身瑟瑟發抖，道。
“我不會滑冰，從小平衡就不好，自行車都不會騎。”
“沒事，我會。”崔鶯抬頭，安慰似的瞥了他一眼。
年舒予那邊兩人似乎都不太會滑冰，戰戰兢兢的在冰面上互相攙扶。鏡頭掃過，兩人滑得有些艱難，勉強不摔跤。
許青焰這邊只需要扶著一下裴暮蟬就行了，林晚粥有沈矜月帶著，事實上裴暮蟬其實也有些基礎。
“白老弟，你神色不太對啊，是不是不會滑啊？”他賤兮兮的湊到了白錦澤身邊，像是一條蛇一樣滑來滑去。
白錦澤臉色一變，他不想在鏡頭前露拙，少女對滑冰還是充滿著蜜汁憧憬的。戀綜廢了沒關系，人設不能崩。
“你別瞎說，會滑了不起啊！我只是很久不滑了，先找找感覺而已。”
“是嗎？白老弟什么時候學的，和哪個妹妹一起滑過啊？”許青焰有意招惹他，不停的圍著他打圈。
“沒有！胡說八道！”白錦澤駁斥道，“我沒談過來戀愛，但我知道，男生最基本的禮貌就是紳士，暖男你懂嗎？”
“暖男排狗后面，暖男？”許青焰切了一聲，“啥也不是，舔狗上位了，暖男還在后面排隊呢，吃飯都上不了桌。”
說著，他直接滑走了。
彈幕密密麻麻，一排排在屏幕上滾動。
“許狗話糙理不糙，暖男真拍在狗后面！今天又當小丑了，看完電影吃完飯把女神送回宿舍了，隔天被舔狗拿下了！嗚嗚嗚！”
“暖男還不如舔狗，說白了就是舔狗中的太監，給機會都不中用。”
“眾所周知，富哥＞啤酒肚＞黑哥＞體育生＞rapper＞精神小伙＞狗＞暖男，別心疼了，人家已經測了很多遍了。”
白錦澤一臉尷尬，又氣又無奈，只能看著許青焰和幾女互動。滑了一會看沒鏡頭，索性不滑了，靠邊休息。
他看著許青焰如魚得水在幾女間周旋，不由心生妒火。
如果眼前做到這一切的人是紀晨，那他無話可說。可偏偏是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素人，她們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不過是一個窮比。還學別人寫歌，真當自己是天才了，裝模作樣炒作起來了。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關于許青焰的熱搜黑帖全都消失了。像是從來嗯，還有一個帖子被頂上來了。
白錦澤看著那個標題為《是他同學，許青焰大學沒談過戀愛》，洗白貼，他下意識要劃走。
忽然想著無事可做，不如看看。
網絡緩沖了兩秒，帖子彈了出來。他沒想仔細看，一目十行的開始快速瀏覽，越看越想笑，去你媽的窮鬼。
享受最后的時間吧，下了戀綜，許青焰，伱什么都不是。
貼子里幾乎都是在幫許青焰說話，貼出的證據全是關于他如何如何兼職繁忙，根本沒時間談戀愛。
白錦澤一邊刷，偶爾抬頭看向正和裴暮蟬牽手滑冰的許青焰，心中冷笑連連。窮鬼就是窮鬼，過這么辛苦。
要怪就怪命苦，爹媽不行，下輩子投個好胎。
自己真是魔怔了，一個月掙的比他五十年都多，根本沒必要和這種社會底層置氣。臭要飯的上戀綜攀高枝來了，努力一輩子也吃不上四個菜。
他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繼續往下刷，刷著刷著忽然發現不太對勁。這博主似乎是個女的，而且好像有些
“我滑不動了，累死了。”沈矜月一把撲到林晚粥身邊，抬頭一看她正刷著手機，“你怎么不去滑啊？”
“噢，我等人。”林晚粥目光停留在手機屏幕上。
“誰？”
“許青焰，他說等會教我滑。”她頭也不抬的說道，手指慢慢在屏幕上滑動，甚至沒抬頭看一眼沈矜月。
“嗯？我剛剛不是教過你嗎？”沈矜月一臉懵逼。
“全忘記了。”
“那我再教你一遍吧，很簡單的，你只需要”沈矜月還要喋喋不休，卻被林晚粥及時打斷。
“你累了，先休息吧。”
“好吧，你人還怪好的，粥粥姐。”沈矜月笑咪咪，也沒脫鞋，反手一個變手撐就坐上了更高的休息臺。
林晚粥一點點往下滑，忽然發現寫這帖子的博主不僅僅是一個女生。而且好像喜歡許青焰，字里行間全是情緒。
一開始還好，都是一些平白直述。
例如某某時間，他一直都在哪工作，幾點上課，幾點回寢室。后來照片貼多了，博主似乎也變得情緒化了。
文字間少了一些陳述，多了一些描繪。
“他工作的地方人很多，但我還是一眼就從人群中看到了他的后腦勺。那一刻我發覺我可能有超能力，是人間的美少女戰士，哈哈！”【附上照片】
“他幾乎每天都曠課，又要給他代課了，位置是空的。”【照片】
“寢室樓十一點就關門了，他說他趕最后一趟公交。我就在他寢室樓下等到了十一點，最后五分鐘還是忍不住躲起來了。”
“周末去他上班的地方看他，他蹲在地上抽煙，眼睛里全都是血絲。纏了他很久，拍了為數不多的合照。”【合照】
“室友說我魔怔了，讓我試著談一個男朋友。我去了，奇怪的是和對方見面沒什么感覺，結果在發現買的奶茶叫嘗青，臉頓時爆紅。哈哈，那男生還以為我對他很有感覺，想解釋但又太尷尬了。”【奶茶照片】
評論的畫風從一開始的理中客，到后面慢慢開始嗑起來了，鋪天蓋地的評論都在催更，讓博主速速更新。
“沒想到有一天竟然在洗白貼里找糖嗑，命真他媽的苦。”
“我不關心是不是洗白，博主快點更，我今天上班全靠你這點電子糖果活著了！半小時看不見更新，我直接紫砂！”
似乎真的受到了催促，那博主開始在評論區更新長文。林晚粥翻得有些煩了，評論太多了，又不能檢索。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不想跳過。壓著火氣，一點點往下滑，終于又發現了一條博主的更新。
“圣誕節給他送巧克力，他還在兼職，坐了十個地鐵站到了市區給他的。人那時候快凍傻了，縮在后廚邊上取暖。”【照片】
“下雪了，他終于不忙了，學校強制所有學生都要參加的課程。圖書館回寢室的路上，我給他的考試范圍，他太聰明了，背一背就記住了。”【偷拍他和路邊雪人圖片】
“下雪了，我們的影子在路燈下疊在了一起，像不像一對擁吻的熱戀情侶？偷偷拍下來了，沒被發現，嘻嘻。”【影子圖片】
“人工湖有人在表白，全寢室的人都去看了，那個男生側臉有些像他。差點把我嚇死，還好只是虛驚一場。”【人工湖圖片】
“室友都脫單了，讓我也找一個男朋友，已經下定決定認認真真談一個了。他讓我幫他簽到，又放了約會對象的鴿子。”
“好煩，所有室友都說我不可能會和他有結果的，因為他沒錢。可是我想說我有錢，被狠狠嘲笑了。”
“大三幾乎見不到他，曠課越來越頻繁了。經濟法老師生了很大的氣，說要給他掛科，我悄悄幫他求情，室友都說我傻了。”
“考研好難，一個星期沒見過他了。聽說他在外面打了架，差點把人打死了，肯定是有人欺負他。”
“又見他了，還好沒受處分，他只掛了一門課，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好神奇，幫我考研就好了，或者和我一起。”
后續的更新越來越頻繁，博主已經不再貼照片了，似乎是因為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已經沒有存貨了。
“他總是很忙，忙到生活里全是兼職和學習，根本塞不下一個我。每次我都很想雇傭他，給他一個月兩萬，讓他停下來。”
“我真的要表白了，冬天過完就快畢業了，快沒時間了”
她看到這一條評論后，故事戛然而止。
林晚粥抬頭，目光略顯煩躁，手指緊緊的扣著手機邊緣。視線一點點調高，許青焰還在帶著裴暮蟬滑冰。
兩人在冰面上倒滑，裴暮蟬被嚇得閉上了眼睛，緊緊抓住他的手。
她看著冰面上的兩人，目光微瞇。垂眸繼續刷手機，手指一直刷一直刷，評論不停跳動，略過略過。
叮咚，一條博主的新評論被刷了出來。
“我媽不知道從哪知道了我要表白的事情，劈頭蓋臉把我罵了一頓。說已經給我買好了房子，不許找外地的。”
“室友都在勸我不要跳火坑，可她們不知道火光從來就沒照到我身上。”
“我去表白了，沒找到人，在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今天很倒霉，那么大一個操場，沒找到一個像他的學弟。”
“考研的日子越來越近，我感覺我快瘋了。他打電話祝我考研順利，還送了我一份禮物，天知道我多開心。哈哈哈，誰懂啊，crush是個小氣鬼，都舍不得給自己花錢，竟然花錢送了我一份人情禮物，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秋招了，他已經離開學校了，我一個人在寢室里哭一天。室友怕我眼睛哭瞎了，給我買了眼藥水。我一直都是那個膽小鬼，不敢說我有一個刻薄又愛我的母親。”
“考研失敗了，自己一個人獨自坐在江邊想了他好久，感覺這個冬天好冷，比任何時候都要冷。”
“工作兩年，找了一個有點像他的男朋友，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會在熱搜上看到他，想起了遙遠的大學時光。”
“暗戀一個人的日子很苦，我應該是他大學生活里為數不多的好朋友。大大咧咧的，像個瘋子一樣會突然去看他，他也應該不知道我喜歡他。”
“我演技真的很好，到分別，他應該也只認為我們是朋友。可能是昨晚又哭過了，喝了一點酒，開了個頭，索性把帖子更完。”
“抱歉，我已經沒有照片了，兩三年沒見怎么可能有照片。熱搜看見了黑他的帖子，我覺得我應該最有發言權。”
“這個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光有喜歡竟然完全走不到一起，我見過他所有狼狽的樣子，三四個春秋里，日復一日的喜歡他。可我們之間有太多的阻礙，甚至連交談的機會都顯得珍貴，如果再來一次”
“暗戀太苦了，我不想再體驗一遍了，許青焰——終。”
帖子到這戛然而止，帖子的博主甚至沒有留下姓名。只有那滿屏從歡快到酸澀悲苦的文字，全都在最后一句收尾結束。
帖子的熱度還在上升，不斷攀升。
林晚粥回過神來，不知道該吃醋，還是應該慶幸。只當是看了一場別人的故事，晃了晃頭拋之腦后。
正巧許青焰將裴暮蟬送去休息了，轉頭朝著她滑了過來。
“你剛剛和月亮學會了滑嗎？”
“不會。”林晚粥搖了搖頭，就要站起來。
許青焰眼疾手快連忙扶住，林晚粥抓著他的手一點點找平衡，同時忽然問道。
“你看了早上關于你的熱搜貼嗎？”
“大學的嗎？”他問道。
“嗯。”
“看了，其實里面有挺多誤會的。”許青焰一點點拉著她往外走，“沒帖子說的那么玄乎，什么快把人打死了，完全以訛傳訛。”
“重點不是這個吧？”林晚粥忍不住道。
“暗戀我真不知道她暗戀我什么，我們關系挺鐵的。可能是為了幫我“洗白”吧，她一直挺聰明的。”
“她叫什么名字？”
“江云瑤，已經很久沒聯系了，估計以后也不會有聯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