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屋子,我敏感的覺得,有什么東西,很不同。
空氣里,多了一股淡淡、清新的花香。
我鄂然的定睛。
墻角,那一株“英雄之花”居然盛開出了純潔而又艷麗的白色花朵。
“沙縵,英雄之花,盛開了。”一雙手臂,從背后溫柔的環繞過來。
盛、盛開了?……怎、怎么可能?……
我瞪著那株仿佛來自“天外”一樣的植物,久久發怔。
“去摸一下!”“他”好溫柔的牽我的手,讓我的手指覆過那潔白、柔韌的花瓣。
不是假的!
不是化石花朵、更不是娟花!
是真實,有完整生命的花兒!
我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指尖,心一觸,我縮回了手。
安拉,允許我們了?
安拉,祝福我們了?
怎么,可能……
“這么開心的事,不笑一下?”“他”好溫柔的揉了揉我的發,寵溺的表情柔情似水。
“他”揉我頭發的動作,是輕輕的用指姆在安撫小孩一樣,完全和辰伊溫柔的方式一模一樣,而不是象以前一樣,用大掌直接粗魯的拍打、欺負著。
【沒有什么值得開心的。】我低頭,將不可抑制的心悸,掩藏。
“你……”“他”也怔了一下。
為了我的依然不快樂。
“他”以為,至少,我會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但是,還是失敗了。
“那……我重新去找,可以讓你笑的東西……”“他”說的居然有點局促。
淡淡的,我搖了一下頭,毫無生氣的朝自己的柔軟的床,走去。
這樣,對什么也提不起興趣的我,讓他整個人緊張的屏著呼吸。
“他”的心血白費了……
“是不是,因為,我不是他,所以,你都不笑?”
他很輕、落寂的一句話,讓我的腳步,僵住。
“愛……是折磨嗎?我這是,在折磨你嗎?……”他自語,低著頭,目光一片茫然。
他說給自己聽的話,卻擊中我的心房。
“為什么,你總是看起來那么不快樂?”
“他”問的,很無奈。
我張了張唇,想告訴他,其實,有時候,“他”比我看起來,更加孤獨,更加沉默。
【不是的。只是,你和小老頭,不必如此……】我帶點憂傷的看向那株“英雄之花”。
如果不知道該多少?
這幾日,小老頭的房間里多了很多瓶瓶罐罐的化學用品,還有“英雄之花”某小片植體,被實驗過尸骸。
“英雄之花”的開花,不是安拉的旨意,而是被一次又一次人為研究的結果。
一定,有什么化學物體,催發了它。
“他”鄂了一下,隨后,有點被識破的狼狽。
“他”,只是希望,能換我一個笑容,而已。
【不必如此,真的沒有意義。】
就算花開了,又如何?
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我憂傷的看著那凝結了心血的花朵。
“紗縵!我必須讓花開,就是想告訴你,人定勝天!”他輕柔的捏緊我肩膀的雙臂,透露著堅定。
人定勝天?我拂下他的手,淡淡一笑。
那種笑容,就象一種敷衍。
……
“他”靜靜的躺在與我一臂之隔的另一張床上,夜晚,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成眠。
我在生病。
多年以前一樣,失去愛情的我,得了一種病,它名字叫寒冷。現在的我,因為不勇敢,得了另一種病,它的名字叫仰郁。
醫生,讓我必須定時服藥。
晚上,我又服下那些藥丸的時候,他的眼神,很復雜、深刻。
“怎么樣,你才會快樂?”“他”低頭,問著自己,眼神一片空茫。
心病,還需要心藥醫……
會有奇跡的……會有奇跡的……
見著我的不快樂,他這樣輕聲,安撫我。
……
清晨起來,他靜靜的疊好自己的被子。
我們住的普羅旺斯這間木房,沒有任何奢華,就象一對平民百姓。
所以,更加沒有女仆。
他學著烹飪,而我學著洗衣服、收拾房間,碗筷則由小老頭殷勤的攬下。
我們,是最平凡的三口之家。
“今天想吃什么?我去鎮上買。”
里面是潔白的襯衣,將西服的紐扣一個、一個的扣好,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溫和的語氣,背對著我的“他”,詢問著我。
陽光背對著光,照在他挺直寂寞的背脊。
明明是暖洋,卻依然覺得一絲也不溫暖。
【隨便。】
我牽強一笑。
“去買羊扒,繼續做法式白汁蘑菇羊扒,給你吃,好嗎?”昨天用餐的時候,他留心到,白汁蘑菇羊扒這道菜,我稍微多吃了一點點。
我不想說,多吃了一點點,是因為,他平時做的菜,真的很難吃,牛排會烤得太老、意大利面會整個糊掉,只有這道菜,白汁配上了蝴蝶粉,比較美味。
但是,我同意讓他繼續在廚房打“混”,是因為,只有又燒“壞”一鍋料理,沒有時間補救時,他會懊惱、蹙眉、甚至拍額詛咒的樣子,才真正象他自己。
見我點了一下頭,“他”安心的推開木門,正想出門。
想了一下,卻回頭。
“紗漫,一起出門吧?!”
有點意外,對“他”的邀請。
“快點。”“他”溫和的笑著催促。
“他”已經很久沒有象現在一樣勉強我,牽強一笑,我順從的跟著他出門。
一到小鎮,采買好所有材料。
經過小鎮一家醫院的時候,突然,“他”的車速慢了下來。
“紗縵,我口渴,去買一瓶曠泉水。”“他”將車停了下來,態度很不自然的指了一下,街對面的便利店。
【好。】
我點了一下頭。
“他”推開車門,想關上時,一瞬間,我居然見到“他”,猶豫了一下。
低身,突然,“他”探了過來,對我揉揉頭發,“紗縵,白汁蘑菇羊扒的做法是蘑菇300克,切片,面粉2湯匙,鮮奶油30毫升……”
我木然的眨了一下眼睛。
為什么突然和我說這些?
見我根本沒有在聽,他翻了一下白眼,放棄,卻惡狠狠的叮囑,“丫頭!未來的每一天,你都給我開開心心!”完全辰洛式的霸道,讓我一頭霧水。
久別的霸道。
那時候的我,居然忽略了“他”語氣里那一絲很難察覺的決絕。
關上車門,“他”回身,踏出的每一步,都那么義無反顧。
今天的普羅旺斯,突然,風有點大。
風鼓進“他”的襯衣,“他”發鼓的襯衣后背,居然象里面長了一對潔白的翅膀一樣。
潔白到,好象,一眨眼,他就會從眼前消失一樣。
坐在車里的我,看著“他”,突然,有一種很怪異、很怪異的感覺。
覺得,有什么東西,好象快要從手心里一點一滴流逝一樣。
突然,有點慌張。
我也推開車門,想下車。
好象感應到了我的慌張一樣,“他”的背影好象被什么觸動了一下。
深呼吸一口,回身,“他”對我淡淡的笑。
‘辰、洛……”伸出手、想喊住“他”。
眼瞳卻倏地,驚慌、恐懼的緊縮。
一輛飛馳的車,向“他”飛一般的速度,向“他”急速而來。
剎車,刺耳的驟然響徹在空氣里。
白色的身體,在路中央,沒有任何躲避的被摔上了透明、通澈的藍天。
然后,如一片落葉一樣,直直的、寂寞、孤獨的凋零在公路上……
一片漫天血地的血紅……
“不!……”我瘋狂的喊叫,發了瘋一樣向他跑去。
難道,又要再經歷一次失去?
不!
我的心,狠狠的發痛著。
“辰洛、撐住!”我抱住“他”的頭,眼淚瘋狂的流著。
我的眼淚,“他”的血水。
“別、哭!”他傷得并不輕,才說一句話,鮮血已經從唇角源源涌出。
“活、下、去!求、你、求你……”
不要死!!!
我哭得差點撅了氣。
他,淡淡、吃力的搖頭,“會、活下去的……辰伊……”
辰伊?他到底在說什么?
“我……不想做、他……”
沒人讓你做他啊!
“是我、自己想做他……卻做的這么失敗……成、不了他,更找不到自己……”他好疲憊、好疲憊的慢慢閉上了雙眼,“紗縵……應該、成全、但、我不、甘心成全……所以、這、……不是成全……”手,頹然的垂落。
潔白的襯衣,染上了血紅。
鮮艷的血紅,他喜歡的……鮮艷顏色……
VVVVVVVV
雖然還差幾票,我盡量今天讓大家看到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