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喬,是採草藥嗎?我能不能去?”一道清甜的女聲插入,裴允兒站在門前,因爲剛剛曬草藥,臉上有些泥灰,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清純美麗。
這樣的三人行,總是有些奇怪。
舒梓喬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插足者,一次一次地插入跟她無關的感情漩渦中。裴允兒腳步不快,腳上穿的還是高跟鞋,在這樣的山路上行走,著實有點累。
同樣跟這崎嶇的路不相稱的還有賀一格,一早便穿得那麼正統,這樣走著,人物和景物反差實在太大。
“??!”
一聲驚呼,是從裴允兒口中發出的,舒梓喬回頭的時候,正看到她眉頭痛苦地擰緊,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看樣子,是腳崴了!
賀一格也不耐地往後看去,裴允兒的手扶著腳腕的位置,水眸中氤氳著霧氣,卻只是咬著脣,不敢掉下眼淚。
舒梓喬嘆了口氣,裴允兒就是有這樣我見猶憐的資本,別說是男人,就算是女人,心也會因爲她的表情一點點地變柔軟。
“裴小姐,是扭到腳了嗎?”舒梓喬放下手中的籃子,蹲在她身邊,果然腳踝的位置又紅又腫,這樣的鞋,這樣的路,扭的程度不算輕。
舒梓喬放下裙襬,擡眸對著賀一格正色道:“不然,你帶著裴小姐先回去吧?飛揚草我認識,林姨教過我?!?
“要麼坐在這裡等,要麼自己回去?!蹦腥擞朴频亻_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人讓你來,明知道不合適,爲什麼非得跟著來?”
“……”裴允兒眼眶中的淚水終是止不住滑落,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我沒事……你們去吧,我在這裡等……”
“不然……”舒梓喬話音未落,便聽到裴允兒一聲尖叫,定睛望去,一條蛇正朝著裴允兒的方向油走,她心裡一驚,丟下手中的籃子,朝著裴允兒跑去。
一切的發生都是迅速的,數秒之間,舒梓喬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蛇,蛇卻是迅速地轉頭朝著舒梓喬咬了一口,她吃痛地擰眉,用力地將蛇甩了出去。
手腕被大力握住,賀一格臉色發黑地看著舒梓喬手臂上兩個鮮豔的齒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女人,她是不是瘋了!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女人見到蛇不逃,竟然會有女人敢去捉蛇,竟然會如此不要命!
賀一格將籃子裡原本準備捆綁草藥的繩子迅速綁住了手腕,咬牙切齒地狠狠開口:“舒梓喬,你真當我是死的嗎?誰準你這樣去捉蛇的!”
“……”還來不及開口,男人便猛地俯首對準傷口,舒梓喬的身子僵住了,他這是在給她吸毒嗎?胸腔的位置在震盪,眼裡忽地一陣溫熱,她想說這是無毒蛇,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這個男人重複這樣的動作,淚水怎麼努力都止不住。
她就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就怕別人對她好;別人的好,她會永世難忘。
淚水啪嗒落在手上,賀一格擡眸,沒好氣地低吼:“現在知道怕了?舒梓喬,你是沒常識還是沒大腦,蛇是可以隨便亂碰的嗎!你知不知道它可以隨隨便便要了你的命!”
“這是……無毒蛇,這種蛇我認識?!笔骅鲉檀瓜马樱吐暤?,“我只是……有點疼?!?
男人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冷冷看了她一眼:“有沒有毒不是你說了算,要做了化驗纔算?!?
“梓喬,得趕緊回去做化驗?!迸嵩蕛簞傉酒鹕碜樱惚惶鄣冒琢四?,她咬了咬脣,“博之,你帶梓喬先回去吧,我沒事……”
話音未落,賀一格已經打橫抱起了舒梓喬,舒梓喬錯愕地睜大了眼睛:“你瘋了!我傷的是手,腳沒有問題,我能走,你怎麼能……”
“給我閉嘴!”男人冷喝一聲,腳步飛快,舒梓喬眨了眨眼,“賀一格,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把一個受傷的女人這樣留在這裡,這不行的……”
“說了閉嘴!”
“快放我下來!裴小姐腳不能動,會有危險的,我說了自己能走,我也說了這蛇沒有毒,我以前常被咬,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賀一格腳步一頓,垂眸看著女人執拗的眸,她的話不由讓他心臟的位置一縮,什麼叫常被咬?她需要常去怎樣的地方,過怎麼樣的生活,纔會常被咬?他緊了緊手臂:“把你帶到林姨那裡再回來帶她,總行了吧?”
裴允兒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
他走了?就這樣走了?在她面前,抱著另外一個女人,這樣離開?他絲毫不理會她崴了的腳,選擇抱另一個手受傷的女人,賀一格,你就是這樣報復我的嗎?
縱然我有千錯萬錯,我已經卑微至此,你還想怎麼樣?怎麼樣?
雙手捂住臉,裴允兒嚶嚶地哭起來。
難道說,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他究竟有沒有一點點想過她的感受,有沒有一點點想過她的付出?若是她,他必定捨不得的吧?說到底,她還不是他心底的那個人,是嗎?
“不想走了嗎?”
男人冷漠的磁性嗓音讓裴允兒猛地擡起頭來,淚光中,男人如神祗般在她眼前,儘管神色是那樣冷漠,她還是覺得眼前的天,忽然放亮了。
“博之,我,我……我以爲你不來了,我……”
身子被抱起,熟悉的龍涎香包圍了她,幸福的感覺讓人暈眩。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知道,他是個耀眼的男人,他那麼英俊迷人,那麼地位顯赫,母親說過,要選擇男人就該選擇這樣的,試問這個世界上,有幾個這樣的男人?
母親說,一個女人以一個男人爲目標,纔是真正的成功。
賀一格,就是她的目標。
可是,很快她便痛苦起來。因爲體質不好,從小,她就被送到一個休養所休養,學業又在美國,回來的次數不多。記得第一次見到賀一格,是在她十七歲的那年,一眼,她便淪陷了??墒?,賀一格的目光只落在姐姐身上,雖然她們是孿生姐妹,可是他的目光幾乎不在她身上停留。
她知道姐姐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懂得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更漂亮,她懂得應該什麼時候勇敢,什麼時候柔弱,什麼時候打扮得妖豔,又該什麼時候打扮清純。被她吸引,她如何能奪得走?感情,誰說不是一場戰鬥呢?
她知道賀一格喜歡姐姐,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母親告訴她,應該另外選擇目標,賀一格是姐姐的了。女人也要懂得什麼時候捨棄,選擇更好的男人。
她不知道費了多久才下定這個決心,卻沒有想到機會就在這個時候來了。姐姐在旅遊的時候結識了G國的一個男人,據說是i王儲,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更重要的是他的地位,幾年之後,他極有可能是下一任G國總統。
姐姐的心開始了動搖,要知道,賀一格雖然身份金貴,可他是不會走從政這條道路的,不是沒有這個機會,而是沒有這樣的興趣。若是這樣,跟G國的那個男人相比,地位上,賀一格還是無法比得上的。
姐姐一直都跟兩邊保持著聯繫,這方面,她是遺傳了母親的了,她很迅速讓男人爲她著迷,就像一朵罌粟花。直到有一天,G國的那個男人跟她求婚,她才真正下定決心,離開賀一格。
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她聽從了母親的提議,成爲了裴允兒。母親告訴她,那是雙贏,姐姐以裴安兒的身份嫁到G國,而她以裴允兒的身份留在A國。
從那開始,她做裴允兒就做了那麼多年,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她付出了那麼多,可是這個男人,從得知真相的那天開始,就是決絕的。
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是姐姐,她會怎麼做?她會怎麼樣挽住這個男人的心?她知道,她有辦法,她一定是有辦法的!
“博之,我……”裴允兒咬了咬脣,不安地看了看眉眼冷峻的男人,“你就真的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我……”
“我已經打電話給總理府了,很快有人會過來接你?!蹦腥死渎曢_口,“你好好休息,博園的東西我讓人收拾好送回總理府了。如果真的想過來小住,你應該住客房。”
總是這樣冰冷無情的聲音,裴允兒緊緊地咬著嘴脣,淚水簌簌而下。不,她不會放棄的,她知道這個舒梓喬跟他之間的關係,她知道他不可能愛上這樣平凡的女人,若是姐姐倒也罷了,其他女人,她是不會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