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齊民行醫(yī)一生,救人無數(shù),其中還有不少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主要都是海外華人。古齊民回國來參加藥學(xué)年會之前,曾經(jīng)在一個比較小的范圍內(nèi)放過話,說這次回去就是要找集萃藥業(yè)麻煩的,這一點雖然目前知道的人還不多,但要傳播開來,也是很快的事情。
集萃藥業(yè)如今已經(jīng)是渝海的一家重點企業(yè),更因為防蚊制劑的推出,為渝海贏得了國際聲譽,算是渝海市政府的寵兒。
古齊民如果在渝海被逮捕,知情的人會說他是因為利令智昏,居然聽從了解洪明的唆使,配制了迷藥準備投毒,這是咎由自取。但不知情的人肯定會認為他是因為想找集萃藥業(yè)討說法,才受到了政府的迫害。
以古齊民的名聲,一旦遭到迫害的消息傳出去,海外華人社會必然會群情激憤,說中國人為了剽竊古齊民的技術(shù),不擇手段,被揭穿后又惱羞成怒,對古齊民采取暴力手段。世衛(wèi)組織這邊肯定也會有說法,畢竟古齊民是以參加藥學(xué)年會的名義到中國來的,如果他的人身自由得不到保障,世衛(wèi)組織如何向其他專家交代?屆時別說渝海市,就是中央那邊,也承受不了這樣的輿論壓力。
“韓局長的意思是什么?”李愚問道。他知道,出現(xiàn)了這么大的危機,韓飛專門讓歐麗雯把李愚叫過來,顯然不僅僅是為了向他通報這個消息,而是要發(fā)揮他的專長,來解決面臨的危機。
韓飛道:“李愚,據(jù)我們所知,你掌握了不少被認為早已失傳的秘技,瑞博公司的馬磊董事長中毒,就是你出手解救的。現(xiàn)在我們系統(tǒng)廣泛裝備的云萃三號強力麻醉劑,以及這次受到世衛(wèi)組織嘉獎的防蚊制劑,都出自于你之手。我們分析,古齊民這次配制的迷藥,應(yīng)當也難不住你,你自己覺得呢?”
“沒看到具體的迷藥之前,我還不能確定。不過,以我上次與解洪明接觸的情況來看,他的師承我多少有些了解,估計古齊民能拿出來的藥方,也不會有太多新奇。”李愚謙虛地說道。
“那可太好了。”韓飛道,“我們的線人現(xiàn)在正在積極設(shè)法弄到這種迷藥的樣品,如果弄到了,她會以最快的速度提供給我們,到時候我們會組織專家進行分析,準備破解迷藥所需的藥劑。屆時你要參加這個專家組,或許你是最有可能提出解決方案的人。”
“怎么,咱們就打算讓他們投毒了?”李愚驚異地問道,“這可是會影響到成百上千人的,就算有解藥,這些中毒的人也算是受到了無妄之災(zāi),咱們是搞安全工作的,怎么能讓百姓去冒這個風(fēng)險?”
韓飛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我們不能在他們動手之前抓人,否則就容易落人口實。我們的考慮是,嚴密監(jiān)視徐世憶和解洪明二人的動向,但并不采取行動。等他們開始投毒的時候,及時地控制住他們,來一個人贓俱獲。
如果我們的動作足夠快,他們投毒所波及到的人數(shù)就能夠限制在最少的范圍內(nèi)。到時候你們負責(zé)解毒,保證中毒群眾的生命安全。至于說他們受的無妄之災(zāi)嘛,國家可以考慮給予一定的經(jīng)濟補償,相信他們是能夠理解的。”
“這未免太窩囊了。”李愚嘟囔道。
“有什么辦法?”歐麗雯道,最早聽到韓飛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她也如李愚一樣,鬧了不小的情緒。等韓飛把利害關(guān)系向她解釋清楚之后,她也只能無奈地承認,這是唯一的解決之道了。
古齊民是來參加藥學(xué)年會的老中醫(yī),隨身攜帶一些中藥制劑,也說不上有什么錯,因為有線人的報告把他當成恐怖分子,恐怕是很難服眾的。要想給他們師徒三代定罪,只有在現(xiàn)場人贓俱獲,才有說服力。
當然,要走這一步棋,首先需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渝海安全局有能力破解這種迷藥,以確保解洪明、徐世憶投毒不會產(chǎn)生不可逆轉(zhuǎn)的后果。而要做到這一點,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李愚的身上。
“解藥,我會努力想辦法找到,不過,我還是覺得,讓無辜百姓去承受這個風(fēng)險,太不合適了。”李愚堅持說道。
“那依你說,該怎么辦?”歐麗雯賭氣道,“莫非你能去找那個老家伙聊聊,讓他良心發(fā)現(xiàn),放棄這個瘋狂的計劃?”
“聊聊?”李愚心念一動,轉(zhuǎn)頭對韓飛說道:“韓局,如果我想和古老先生聊聊,你們能幫助引見一下嗎?”
“你想跟他聊什么?”韓飛問道。
李愚道:“他不是要找集萃藥業(yè)打擂臺嗎?我就是集萃藥業(yè)的技術(shù)專家,我去和他正面交涉就好了。我相信,他的那點三腳貓醫(yī)術(shù),不是我的對手。你說過他是一個驕傲的人,很看重醫(yī)術(shù),如果我能夠在醫(yī)術(shù)上打敗他,那么我說什么,他也就無法拒絕了。”
“你有這個把握?”韓飛問道。
駱萍也說道:“小李,你可別太自信了。你知道一些秘方不假,但古齊民也不是一個平常人,他從醫(yī)多年,是有一些絕技的,你確信自己真的能夠打敗他?”
李愚笑了笑,說道:“其實,不能打敗他也不要緊,我就當面向他認錯就是了。我是晚輩,他是前輩,他怎么好意思跟我計較?等他出了氣,找回了面子,也就不好意思再搞投毒打擂這種事了,咱們不就避免了一個危機嗎?”
“這……”韓飛猶豫起來,李愚的這個說法,貌似有點道理,卻又似乎有點不對味。
駱萍倒是咂摸出了味道,她說道:“小李,你說向他認錯,這不就意味著承認防蚊制劑是剽竊他的?這可不是隨便一句話的事情,集萃藥業(yè)的聲譽會受到嚴重影響,而且在世衛(wèi)組織那邊也沒法交代。”
李愚道:“駱局長,你放心,我只是說最壞的情況而已。我?guī)煾翟谖湫g(shù)、醫(yī)術(shù)方面都是蓋世高人,我雖然沒學(xué)到師傅的一成本事,對付一個在海外吹牛的什么藥王還不在話下。如果駱局長不相信,可以問問陳然教授以及羅老,他們對我應(yīng)當會有信心的。”
“如果是這樣……倒也不妨一試。”韓飛下了決心。李愚提到的陳然和羅維成,都是中醫(yī)學(xué)的大師,而這兩個人的確對李愚贊賞有加,這是韓飛原來就知道的。能夠讓陳然和羅維成贊賞的人,在古齊民面前估計也不至于太露怯。韓飛倒不相信李愚能夠輕松地打敗古齊民,他想的是,也許古齊民會因為欣賞李愚的醫(yī)術(shù),而將這件事揭過去。畢竟,古齊民對于中醫(yī)事業(yè)還是很有感情的。
安全局辦事的效率令人稱奇,也不知道他們通過什么途徑,很快就得到了古齊民的答復(fù),表示愿意與李愚面談。當天晚上,歐麗雯開著車,把李愚、羅照雪二人送到了古齊民下榻的渝海景園國際大酒店。
“李愚,照雪,你們倆上去吧,我就不方便出現(xiàn)了。記住,不管對方是什么態(tài)度,你們千萬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出事。萬一有什么不測,你們就趕緊按動這個按鈕,我們的人會去營救你們的。”歐麗雯把一個應(yīng)急呼叫器遞到羅照雪的手上,嚴肅地交代道。
“放心吧,歐隊,我們會注意的。”羅照雪把呼叫器放進手包里,鄭重地回答道。
李愚卻是嘻皮笑臉的,對歐麗雯道:“歐姐,你就踏踏實實在車里呆著吧,這是在渝海的地面,老古還敢跟我們呲牙?我敢保證,等我跟他說上幾句話,他肯定就軟了,說不定一會還會乖乖地跑下樓來向你賠罪呢。”
“你就吹吧!”歐麗雯瞪了李愚一眼,氣呼呼地罵道。
李愚和羅照雪下了車,走進大堂,迎面走過來一位40歲上下的女士,剪著短發(fā),穿著職業(yè)套裝,看上去頗為精干利索的樣子。她向李、羅二人看了兩眼,然后伸出手,微笑著說道:“二位就是羅照雪羅總和李愚李先生吧?我叫于惠,是古老的助手,古老特地吩咐我在大堂等候你們的。”
“你是中國人?”李愚有幾分意外。對方的漢語說得非常標準,甚至能感覺到帶有幾分京腔,與歐麗雯的口音有些相似,顯然不會是日本人了。古齊民在日本定居多年,身邊的助手居然是個中國人,這的確有些讓人驚訝。
于惠笑著攏了一下頭發(fā),道:“我是從中國大陸到日本去的,最早是去日本一家醫(yī)學(xué)院做訪問學(xué)者,后來應(yīng)聘到了古老身邊,給他做助手,幫助他整理醫(yī)學(xué)手稿,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年時間了。”
羅照雪伸出手和于惠握了一下,笑著說道:“原來是這樣,多謝于女士親自到大堂來接我們,古老現(xiàn)在準備好了沒有,我們可以去會見他嗎?”
于惠道:“可以,古老說了,你們一到就可以上去,他隨時恭候你們的到來。”
“于女士請!”
“羅總,李先生,二位請!”
雙方互相謙讓著,走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