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有話請講,只要我能辦到的,絕不敢推辭。”
李愚做足了一個小輩的姿態。這是李愚的習慣,也是歸鴻門培養殺手時候的必修科目。殺手這種職業,講究的是出其不意,一擊即中,所以在平常必須學會待人謙恭,不讓人有絲毫的戒心。像秦武陽那種見人就吹噓自己十二歲殺人的,不是殺手,而是逗逼。李愚九歲就已經參與過殺人了,你看他啥時候說過?
韓弘奇道:“這韓家拳,當然,現在已經改名叫七星拳,從明朝初年我們韓家的先祖創立,到現在已經有600多年了。傳到我手上的,已經與當年大不相同。剛才看過你練的這一路,我感覺這才是真正的韓家拳,其一招一式都暗合韓家拳的精髓。
照理說,這拳是你師傅所傳,我老頭子也不該貪心。不過,見了這路拳,我擔心我剩下的小半輩子怕是再也睡不好覺了。如果你師門沒有什么忌諱的話,我能不能冒昧地求你把這路拳教給我,讓我閉眼了也能心安理得地去見我韓家的列祖列宗了。”
“哈哈,老韓,你這是要拜這個小年輕為師了嗎?”黃季平在旁邊笑道。
“能者為師,我就拜這小年輕為師,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韓弘奇理直氣壯地說道。
李愚心中暗喜,他在韓弘奇面前露一手的本意,就是想和韓弘奇扯上一些關系,以便未來有機會走動。韓弘奇不知道李愚是誰,但李愚卻已經把韓弘奇當成了自己人。他自幼蒙韓家養育成人,現在有機會能夠關照一下韓家的后人,也是一樁美事。
存著這份念頭,李愚當然不會拒絕韓弘奇的請求,他微微一笑道:“韓老這話可折煞我了,如果韓老覺得我練的拳法還有幾分可取之處,我倒是愿意日后與韓老切磋切磋。不過,今天怕是來不及了,有個朋友約我9點見面,我們改日再約,不知是否合適。”
“合適,當然合適。”韓弘奇滿口答應,他也知道學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他要向李愚學拳,沒個一年半載,恐怕難以學到真章。他走到自己放衣服的地方,從脫下的外衣口袋里拿過,對李愚說道:“小伙子,咱們互相留個號吧,以后可以聯系。對了,我叫韓弘奇,弘揚正氣的那個弘,奇怪的奇,你怎么稱呼?”
“晚輩叫李愚,趙錢孫李的李,愚不可及的愚。您剛才說號,讓我想想……哎呀,我還真是記不起來了。”
李愚撓著腦袋,死活也想不起自己的號是多少。照理說,李愚的記憶力是絕對沒問題的,不敢說什么東西看一眼就過目不忘,至少想記的東西是能夠輕易記下的。可惜,他對這種玩藝缺乏感覺,一串阿拉伯數字更是讓他有些迷惑,所以一旦韓弘奇問起他的號,他就傻眼了。
“你不記得你的號?”韓弘奇也愣了,心里泛過一個念頭:難道這是一個托辭,是他不愿意教我這路拳法嗎?可是,看這個年輕人此前的表現,不像是敝帚自珍的人啊。如果他不想教自己,剛才又何必露這一手呢?
莫非……他是想要收學費?
這個想法一上來,韓弘奇的臉色就有些僵了。學武是一件挺高雅的事情,如果和金錢扯上關系,難免讓人覺得不舒服。李愚用這樣的方式來賺錢,讓韓弘奇對他的看法立即就由有志青年變成了一個江湖騙子。他一個退休的老市委書記,給一個江湖騙子交學費學自己家傳的拳術,這種事傳出去,絕對稱不上是什么美談。
其實,如果你真的經濟上不寬裕,想掙點錢,只要直接向我說,我還能虧待你?雖然我也不會搞什么不正之風,但利用過去的老關系給你介紹點掙錢的門道,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掙這種錢,不是比赤裸裸地索要學費好看多了?
韓弘奇在心里嘀咕著,有心斥責李愚一番,再拂袖而去,又有些舍不得學到真正拳法的機會。有心屈服,答應給李愚一筆錢,又覺得窩囊。左右為難之下,他一時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黃季平身處局外,倒是沒想那么多。他覺得自己就不記得自己的號,所以李愚的表現也沒什么不妥,他倒忽略了自己是個老人,而李愚不過才十八九歲。老人不記得號很尋常,年輕人有誰會不記得自己號的?他笑呵呵地走上前,說道:“李愚啊,你還真是愚不可及。你不記得號,拿出來給老韓撥一個不就行了?”
李愚一攤手,道:“晚輩昨天才買了一個,還真沒有帶著出門的習慣,你們看,我身上根本就沒有。”
韓弘奇打眼一看,可不是嗎,李愚一身短打扮,只有褲子上有兩個兜,但顯然是沒裝著的。如果李愚出門連都不習慣帶,那么不記得號還真說得過去了,看來不是在敷衍自己。想到此,他的心情變得輕松起來,不禁笑著問道:“你說你昨天才買的?難道你之前一直都是生活在深山溝里嗎?”
“正是。”李愚應道,接著,他又把自己編的那套有關深山道觀和老道士的謊話說了一遍,直說得幾個老頭都目瞪口呆,像是看妖怪一樣地看著李愚。
“滄目山里還有這樣的地方,不通電話、沒有電,連村民小組都沒有……黃市長,你這個父母官是怎么當的?”韓弘奇打著官腔對黃季平說道。
黃季平也不示弱,反唇相譏道:“韓書記,你沒聽人家小李說嗎,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黨的組織,你們的基層建設還有空白啊!”
韓弘奇一指邵海金,道:“組織建設是歸老邵管的,這個板子得打到老邵屁股上。”
“書記這就不講組織原則了,組織工作難道不是在韓書記的領導下開展的嗎?”邵海金也不客氣,直接把球踢了回去。
幾個老頭憑空又過了一把開常委會的癮,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亦樂乎,李愚聽了個云山霧罩,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哪國方言。不過,從幾個人的對話中,李愚隱隱能夠猜出這幾人身份不俗,那個黃季平被韓弘奇稱為父母官,難道就是過去的知府?而看起來,韓弘奇的官位又在黃季平之上……這是欽差御史的節奏咩?
老頭們扯完閑蛋,一個個神清氣爽,像吃過了一個療程的特效枸櫞酸西地那非片一樣,看向李愚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與**,讓李愚有些后背發涼的感覺。
“原來一直都在山中學藝,難怪功夫如此了得。”
“剛到渝海,怎么樣,住下沒有,生活還習慣嗎?”
“在城市里生活要注意遵紀守法,哪天我給你帶本農民工普法200問來,你多看看。”
“……”
面對著老頭們的關懷,李愚只能點頭不迭,連聲稱謝。大家把李愚折騰了個遍,韓弘奇這才找來一支筆和一張紙,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下來,讓李愚帶上,揚言自己隨時恭候李愚上門。
快到9點,李愚向眾老頭拱手道別,然后沿著來時的路,一路快走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區。還沒等走到樓下,就見高士新的那輛q7正停在一旁,葛建宇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樓門外來回地暴走著。
“葛師兄,抱歉抱歉,我回來晚了。”李愚趕緊打著招呼。
“你出門怎么連也不帶!”葛建宇看到李愚回來,張口就是一句抱怨,“我起碼給你打了20個電話,看你沒接,我才不得不跑過來。到你門口再一撥電話,在屋子里響,就是沒人!”
李愚這是第二次被人質疑不帶了,這倒是強化了他對的認識。看來現代人是離不開的,自己以后也得養成這個習慣。他道了聲歉,然后問道:“葛師兄,咱們今天上哪去?要不你等我一會兒,我上樓去拿上就跟你一起走。”
葛建宇搖了搖頭,說道:“我本來是想打個電話跟你說的,你沒帶電話,我只好跑過來了。非常抱歉,我女朋友那邊出了點事,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還得趕緊回醫院去。這事我跟高老師已經說過了,要不你今天自己安排,你看怎么樣。如果沒問題,我現在就走了。”
“沒問題。”李愚應道,隨后又問道:“怎么,你說去醫院……是你的女朋友生病了嗎?”
“唉,比生病還糟糕!”葛建宇愁容滿面,一邊向汽車走去,一邊嘮嘮叨叨地說道:“如果是生病了,好歹還知道吃什么藥。她是去那個什么勞什子的藥師谷考古,據說中了什么毒。現在一附院的醫生也正在確定到底是什么毒藥,省疾病控制中心的專家都連夜趕過來了,大家都是一籌莫展。真特喵急死人,她和她的一個師兄都昏迷一整天了,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說什么,藥師谷!”李愚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