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貴呵呵笑道:“傻丫頭,我自然不懂,我王家戒條,首戒便是這個情字,我若是懂了感情之事的話,那豈不是違背了祖訓,倘若如此,等日后我還有何臉面去九泉之下見我的列祖列宗呀。”
叵蓉聞言,撇嘴回道:“你不是說修行之途,最為重要的便是隨性而為、隨心而動嗎?七情六欲便是人之本性,你們王家首條戒律就是叫人泯滅本性,這又算得上哪門子的隨性而為呀?”
王長貴道:“隨性而為是一個極為廣義的概念,而我所說的僅指修行的法門,非并你所理解那般,倘若照你所想,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隨性而為,那還要律法干什么?如此一來,天下豈不亂作一團,誰都不受束縛的做自己想做之事,那這凡塵將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光景呢?”
叵蓉畢竟還小,對于這些道理自然不甚明白,聽了王長貴的這番話后,似懂非懂地說道:“大仙,這些東西都太過深奧了,我想不明白,我只知道,若是能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計較后果,更不會受到約束的話,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王長貴笑著摸了摸叵蓉的腦袋,滿是慈愛地說道:“蓉丫頭,你秉性善良、個性單純,心中所想也定然是善意之事,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天底下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善良之人,而那些歹毒之人的心中會有很多的惡念,倘若這些惡念不受到約束,全部被人做出來的話,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后果?”
叵蓉聽到這里,終于明白了王長貴想要表達的意思,點頭說道:“大仙,我懂了,有句話說叫有所為,有所不為,想必便是這個道理,雖說隨性而為是每個人所想要的,但客觀上看,有很多事卻又是不被允許的,也就是所謂的歹念,而這些歹念便是那種不可為之事。”
王長貴點頭道:“不錯,丫頭你悟性極高,只要往后肯多用心,多思考,一定會不可限量的。”
叵蓉笑著點頭,隨即說道:“大仙,你的話我會牢牢記在心上的,好啦,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吃飯了,要不然姐姐姐夫他們會擔心的。”
王長貴一臉笑意的將叵蓉送了出去,看著她一蹦一跳的遠去,搖頭笑道:“真是個單純的傻丫頭!你的命運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只要有心,你的將來定會大放異彩。”
話說徐云德和白羽兩人,離開了王長貴家后,便一同向著徐云德家走去,半道兒之上,白羽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拉住徐云德說道:“徐先生,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呀?”
徐云德理所當然地說道:“自然是帶你去我家吃飯了,現在將近正午,飯時已到,外加我們一溝村兒也沒什么像樣的飯店,我還能帶你去哪兒呢?”
白羽一聽,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急忙搖頭說道:“不行不行,我還沒準備好了,怎可就這樣冒冒失失的去你家中?”
他徐云德是個粗人,當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可白羽卻不一樣,是想一下,一個富家小姐,平日高高在上,而如今卻因為了能與心愛之人相守,卻要去人家中做第二房太太,這本就已經做了極大的付出,但現在還僅在有名無實階段,就這般冒冒失失的去見未來的“大姐”?她又怎能舍得下這個臉呢?
徐云德從她的語氣中,以及神色上看出了端倪,隨即會意的撓了撓頭道:“羽兒,是我魯莽了,沒能考慮到你的感受,既然你現在不想去我家中,那就依你所言,咱去別處吃便罷了。”
白羽見徐云德如此體貼自己,自然喜出望外,但隨即卻又想到這一溝村并沒有什么飯店面館之類的商鋪,于是面露難色道:“徐先生,你方才不是說一溝無飯店嗎?那我們又要去哪里吃飯呢?”
徐云德哈哈大笑道:“在這一溝村中,你想去哪家吃便去哪家吃,只要提我徐云德的名字便足以,全村上下,絕不會有任何一戶人家不善待于你,莫說吃頓飯這等小事了,就算是在他家住上一年半載,都無妨呀。”
白羽一聽,頗有些不信道:“徐大哥,你莫不是在說笑吧。眼下正是饑荒年代,我聽爹爹說,農村比起鎮上來說,百姓過的更為清苦,乃至常有因吃不上飯而餓死的人,你說去人家住上一年半載,豈不是給人增添負擔嗎?這年頭怎么會有此種心善之人?”
徐云德道:“你爹說的那是其他鄉村,怎能跟我們一溝村相提并論,不是我夸海口,咱這地界,雖說不上富裕,但家家戶戶皆是不愁吃喝,比起青山鎮而言,興許還要豐衣足食呢。”
見徐云德說的真切,加之一溝村的建設卻是不像窮苦之地,白羽不自覺的便信了八分,她想了想后,開口說道:“那好,我就隨便挑一戶人家,你帶我去吃飯,我倒想見識見識你們一溝村到底是何等的豐衣足食。”
白羽少女心性,一心想要看看徐云德出糗的模樣,于是便在四下打量了起來,但凡家中冒有炊煙的,她立馬便將其排除在外,另外家中宅子凡是那種高墻大院的,也不在考慮的范圍之內……就這般找來找去找了許久之后,終于發現了一戶人家,雖說家中的房子倒也不破,可這煙筒之上卻是落滿灰塵,也并不像那種常做飯而滿布著煙油的模樣。打定注意后,白羽笑道:“徐先生,不如你就帶我去這家吃吧?”
循著她的指向看去,徐云德頓覺頭大,原來這白羽指著的那戶人家,不是旁人居所,正是葛家兄弟這兩個老光棍兒家,想及這二人雖說如今很是富裕,可家無女子打理,每日吃飯不是去這家混上一頓,便是去那家混上一頓,而自己卻很少生活造飯,而這丫頭卻還偏偏就選中了這一家。
白羽見徐云德面露難色,于是便開心地笑道:“怎么徐先生,你不是說你們一溝村兒的人家,隨我挑選嗎?”
徐云德頗為無奈地點頭說道:“不錯,既然你想去他們家吃飯,那我便帶你去吧,只不過這頓飯能不能吃得上,我就不敢保證了。”
“那我可不管,我就是想看看,你們一溝村到底是不是像你所說的那般富足!”說罷,白羽便拉起徐云德的手,往葛家兄弟的房子走去。
此時此刻,葛五葛六都還在睡夢之中,這兄弟二人若是平時沒有事做的時候,莫說是睡到正午了,就算睡上三天三夜,只要無人打攪,那都是常事兒。
來到葛家門前,徐云德清了清嗓子,上前叫門兒道:“有人在家嗎?開門兒吶,我是徐云德!”
正在睡夢中的葛五,迷迷糊糊的聽到了徐云德的叫聲,支吾道:“徐大哥?干啥呀?天還沒亮呢……”
門外的白羽一聽這話,頓時忍俊不禁,掩嘴輕笑道:“徐先生,你們一溝村兒的人都是這樣?都中午了,竟然還說天沒亮。”
徐云德無奈,心中暗罵道:“這倆懶豬,怎么這么能睡!”隨即又拍了幾下門,叫道:“太陽都曬屁股啦,你倆再不起床,小心我踹門進去,將你倆打成豬臉!”
葛五葛六一聽這話,頓然及其昨日曾在徐老太爺面前出賣過徐云德,感情這會兒他是來尋仇來了,頓時睡意全無,嘩的一下爬起身,連件厚實的衣裳都還來不及穿,便齊齊跑去替徐云德開門。
聽見里頭的動靜之后,徐云德轉身對白羽說道:“羽兒,這倆兄弟你也見過,就是那天與我一同參加你爹宴會的那兩位,他們兄弟二人都還沒有成婚,家中沒有女人打理,并且父母雙亡,沒有人約束,因此平日里懶散慣了……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會選擇到他家中吃飯,看來今兒中午,咱倆都要餓肚子咯。”
說話的功夫,葛五葛六打開了大門,一臉狼狽的點頭笑道:“徐大哥,您這么早來找咱兄弟,可有要事交代呀?”
徐云德笑罵道:“你們兩個臭小子,這都什么時辰了,怎么還睡的跟死豬一樣?”隨即看到這兩人袒胸露乳的,急忙擺手道:“好了好了,我今兒帶了個客人過來,你倆快些進去把衣服穿上,我在客廳等候便是,有什么話等會再說。”
葛五葛六抬眼往徐云德身后一撇,一見來者竟然是那白家的大小姐,頓時心領神會地笑道:“好叻徐大哥,你們先進來稍等,咱兄弟這就去換衣裳。”說罷,便又匆匆的跑回了里屋。
徐云德轉臉沖白羽尷尬一笑,說道:“你別介意呀,這倆兄弟向來都是這樣。”
白羽搖頭笑道:“他們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又怎么會因這點小事介意呢?好了徐先生,這天氣還真冷,不如我們先進去吧。”
徐云德點了點頭,而后兩人便一同走進了葛家。來到堂屋,徐云德也不客氣,隨便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拖過兩條椅子,邀白羽坐下,隨之還替自己與白羽一人倒了杯茶。
片刻之后,葛家兄弟先后從里屋走了出來,先是沖白羽打招呼道:“白姑娘你好,方才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呀。”
白羽笑著搖頭,并說道:“二位大哥都是性情中人,我當然不會介意啦。”
徐云德咳嗽了聲,隨之說道:“五弟、六弟,實不相瞞我們此番前來,本是想道你家曾頓飯吃,可眼下看來,這飯多半是吃不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