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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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義正詞嚴：“你的是非觀念呢？你的正義感呢？助紂即爲虐！”林笑怒髮衝冠了，揪著歹徒衣領(lǐng)要把他扔出去：“我現(xiàn)在就爲民除害！”歹徒哎哎叫著掙扎：“不是吧，來真的？”歹徒身手比林笑好，牛皮糖一樣貼在門上怎麼扔也扔不出去，林笑白費了一會勁，終於惱怒地甩開手：“你瞧瞧你自己，從頭髮絲到腳趾甲尖，有一點點地方像警察？”說著忽然懷疑起來，“你是警察怎麼還老被警察追？騙我的吧?！?

歹徒聞言，回頭用震撼的目光上下洗禮林笑?！邦^兩次老子在臥底，你誤會了情有可原，這一次，老子穿警服——還是國際刑警警服在你家晃悠這麼多天了，你竟然還不知道老子身份！你竟然是醫(yī)生？你這麼粗心不會草菅人命吧？給人家做手術(shù)不會把手術(shù)刀什麼的都忘人家肚子裡吧？”

林笑被歹徒的假想噁心到了，片刻後才大吼：“小爺是中醫(yī)，用不著給人開膛破肚！少晃點老子，你不是壞人幹嘛受了傷不敢去醫(yī)院？”歹徒摳摳耳朵：“小點聲，我聽得見，中醫(yī)也會草菅人命嘛。這次我受的傷又不重，用不著去醫(yī)院。老子從酒店出來看見一羣老毛子裡站著個同胞，還是熟人，覺得十分親切，就上車跟你回來了?！绷中Υ蠼校骸罢l跟你是熟人！”叫完又後悔，風度，風度。盡力壓下怒氣問：“那酒店裡是怎麼回事？”肖躍熟門熟路摸到榨汁機邊榨果汁，道：“死的人是個通緝犯，上邊有命令，死活不論。海德堡警察太飯桶，我們已經(jīng)通知他們配合了還去的那麼晚，害老子受傷?！绷中€有些懷疑：“真的不是抓你的？”肖躍回頭看他一眼，將一個證件打開遞到他眼前：“我的警官證。”林笑這才完全消除疑心，白他一眼：“你這樣的敗類也能混入警察行列，真是世風日下?！毙ぼS端著果汁笑：“艾艾艾，這話怎麼說，我們流血流汗保衛(wèi)你們的美好生活?！?

林笑又白他一眼，踢踢他的褲子：“我看見你的時候你就把上衣團吧到一團擦血了，就剩一條褲子還嫌我眼力差！你當我開服裝城的？”

林笑在家裡從來不穿鞋，赤裸的腳足踝精緻形狀優(yōu)美，白皙骨感，幾乎有種情色的感覺。肖躍看著他的腳，由衷讚道：“你的腳真漂亮?！绷中κ栈啬_，有些不自在地哼了一聲。肖躍涎著臉看著他，很直白地說：“咱們做一次吧！”

林笑愣住了。

林笑慢慢擡起眼來?！靶ぼS，你真是我見過最。無。恥的人了。”什麼話都能說的這麼大方！

肖躍頗引以爲榮地笑了笑：“我向來忠於內(nèi)心感覺。”將果汁放到一邊，又狗搖尾巴諂媚笑，“來吧來吧，做一次，我知道你也喜歡男人?！?

林笑虎著臉道：“好，只要你讓我上。”肖躍秀了下自己的肌肉，又看看林笑的小身板，柔聲道：“你何必爲難自己?！绷中χ雷约憾螖?shù)還是不夠，無恥不過這個小人，啪地摔門走了，震的整個公寓都晃了晃。

無論怎麼說，肖躍還是在林笑的公寓紮根住下來了。

其時又到了德國的春季，百花綻放，林笑十三歲的時候已經(jīng)又準時開始在這個季節(jié)花粉過敏，最討厭出門。杜宇知道他這個毛病，這個季節(jié)也儘量不給他安排工作，讓他在家躲著。林笑百無聊賴，重新?lián)炱疬[戲打起來。

其實林笑還是蠻喜歡打遊戲的，只是爲防止自己太沉迷，不太打而已，這回有錢有閒，便任自己沉迷於遊戲了。肖躍實在很沒有身爲客人的自覺，常常對沉溺於遊戲中的林笑指手畫腳，嫌棄他水平臭，林笑自從認識到這個人的無恥段數(shù)不是自己能抵擋的後就改變策略無視這個人，對他的指畫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肖躍急了，竟幾天後自己搬了臺電腦過來裝上，親自動手上陣。林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也是個遊戲迷，而且段數(shù)還不低。

二人在遊戲中對抗廝殺一番後竟然惺惺相惜起來，時常並肩作戰(zhàn)到天亮。

或者是不再擔負臥底任務(wù)的關(guān)係，肖躍不復前兩次見面的陰沉，真性情了許多。二人窩在家中昏天黑地的打遊戲，餓了林笑就踢肖躍去做飯，因爲這廝廚藝真的很不錯，嘗過他的手藝後林笑就不再吃外邊的東西了。

一天，林笑肚子餓了，照舊踢肖躍去做飯，肖躍遊戲正打的火熱，磨嘰了好久纔不得不與心愛的電腦生離死別。誰知到廚房一看，食材卻沒有了，不得不出門大采購。林笑餓著肚子坐下繼續(xù)玩遊戲，同時等肖躍的飯。不料這天肖躍不知買到爪哇國了，左等也不回來，右等也不回來，餓的林笑一肚子火。

好容易門鈴響起來，林笑怒氣衝衝地去開門，拉開門劈頭就道：“你買到天邊去了？想餓死我??！”說完纔看清，門口竟然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拎著大兜小兜食材的肖躍，而另一個，竟然是蘇紹。

這兩個人看起來完全是偶遇，蘇紹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閒裝，玉樹臨風，肖躍則因爲連日打遊戲，鬍子拉碴。林笑呆住了。

蘇紹似乎消瘦了些，看清林笑的樣子，眼中的光彩慢慢黯淡下去。

林笑猛然低頭看自己，因爲室內(nèi)溫度很高，他只鬆鬆垮垮穿了一條褲子，赤**上身和腳。再看肖躍，也是一副很居家的樣子，加上他剛纔口氣熟稔的一句話，蘇紹想必誤會什麼了。

肖躍對蘇紹點點頭，自己先進門了。

蘇紹看著林笑，許久，才輕聲道：“好久不見……我這次來歐洲有些事，順路看看你?！绷中δX子中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很好。謝謝你派杜宇來幫我?！碧K紹低聲道：“應該的。”林笑便不再說話。

二人沉默的站了片刻，蘇紹低下頭去，又道：“今春的新茶下來了，我?guī)湍銕Я艘恍??！睂⑹盅e拎的幾個雅緻的錫罐遞給林笑。林笑接過，說：“謝謝。”蘇紹又站了片刻，便道：“那麼……再見了。”慢慢轉(zhuǎn)身往車上走去。

林笑看著他挺秀的背影在德國四月湛藍潔淨的天空下漸漸走遠，怔怔地站了許久。

林笑打開錫罐，雨前新茶的清香幽幽襲來。

回到公寓，肖躍已經(jīng)做好了飯吃上了，看見林笑，示意已經(jīng)給他盛好了。林笑早沒有心情吃飯，搖搖頭，將茶罐放到一邊，走到玻璃牆前自己最喜歡的一個位子，雙手抱膝坐著看著外面的園林發(fā)呆。

肖躍邊吃邊看他，忽然覺得大大的玻璃牆下那個小身影十分孤單。過了一會，放下碗走到他旁邊也盤腿坐下：“剛纔那個人怎麼不進來？是你老情人？”

林笑茫然回頭看了他一眼。

肖躍認識林笑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他流露出這種眼神，林笑總是精神熠熠的，閃閃發(fā)光的，哪怕打遊戲打到睏倦欲睡時也是理直氣壯的。這一眼驀然讓肖躍覺得憐惜而心酸。

林笑站起來，坐回電腦前戴上耳機，將音效開到最大，再次將自己沉溺到遊戲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