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到
那人十七八歲的年紀,頭髮挑染的五顏六色,五官普普通通,穿著保安制服,林笑認了半天也沒有認出他是誰。他邊爲林笑解手腳上的繩子,邊說:“你不記得我了,很久前我們好幾個人堵過你同學?!?
林笑隱約記得有這事,按著麻痛的手腕腳腕問:“你爲什麼要救我?”那人道:“你救過我哥。”“你哥?”林笑記起自己救過的唯一一個“壞人”,“那個眉毛上有疤的?”那人嗯了一聲,四處替林笑衣服找不到,說:“你等一會?!遍_門要出去。林笑害怕地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出去?!彪S手拉了牀單裹在身上。那人無奈地道:“那好,你先躲隔壁包間,那裡線路壞了,恰好沒人,我去給你找衣服。”
林笑躲進隔壁包間,那人去了半天才找來一件襯衫一條長褲,還是大人的,林笑穿上明顯不合適,鬆鬆垮垮,袖子褲腿都太長,捲了好幾卷。
穿上衣服,林笑心下稍安,又問:“你怎麼認出我的?”那人回答:“他們抱你進房間我看見了。你要回家嗎,用不用我給你打車?”林笑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滿身斑駁狼藉,又是吻痕又是被抽出的滲血的紅凜子,衣服還不是自己的,猶豫片刻,道:“我能打個電話嗎?”他可不想這個樣子被人看見。
那人點點頭,帶他從後門溜出去,來到公用電話亭旁。林笑想了想,打蘇紹的手機。響了幾聲後蘇紹懶懶接起來:“ 喂?”林笑叫道:“蘇大哥……”一晚上的委屈害怕忽然涌來,差點落下淚來。其時已是夜間十一點半,蘇紹訝道:“笑笑?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林笑說不出話來。蘇紹很敏感,馬上問:“你現在在哪兒?”放林笑出來的青年在一旁聽著,用手指了指迪廳巨大的霓虹招牌。林笑強壓翻騰的情緒說了地址,蘇紹道:“在那裡別動,我去接你?!?
掛了電話,林笑感激地問青年:“謝謝你救我,我叫林笑,你叫什麼名字?”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知道,我叫肖偉?!绷中Φ溃骸靶ご蟾?。你哥呢?”肖偉黯然道:“我也不知道,自從他那次受傷,我就沒再見過他了?!绷中σ材弧?
十幾分鍾後蘇紹的雪佛萊便出現在他們跟前。這個街區離蘇紹的住處相當遠,看來他是開快車來的,虧的晚上車少。蘇紹一下車,看見林笑的樣子臉色不由一變。林笑給肖偉留了聯繫方式,讓他有事找自己,也要了他的聯繫方式,在蘇紹的攙扶下上了車。一上車便痛的縮成一團。
蘇紹翻開他衣領一看,臉色大變:“這是怎麼回事?”林笑強笑道:“遇上兩個變態?!碧K紹沉沉問:“是誰?”林笑搖頭道:“我沒有看見……我經過他們的車,冷不防被拖進去打昏了,再後來一直蒙著眼睛。不過他們是北京口音,聽聲音有二十多歲,方纔那個人救了我,他應該看見了。”蘇紹收回手,打電話讓人去查,啓動車子,問:“現在去哪裡?”林笑按著火辣辣的傷口,呲牙咧嘴道:“去大慈寺的小套房吧,我一身都是傷,不能讓伯伯伯母看見。”
到了小套房,林笑立刻忍疼去洗了個澡,出來前看到穿衣鏡裡的自己,身上齒印吻痕紅凜斑駁交錯,青青紫紫熱鬧的緊。出來找了瓶藥咬著嘴脣慢慢抹,痛的臉色發白還有好多地方塗不到。蘇紹把玩著電話等著查的人回話,見狀接過藥幫他塗,林笑不好意思地轉過臉。
塗好藥穿上衣服,電話回來了,蘇紹皺眉聽了一會,冷冷道:“繼續查?!睊炝穗娫挕A中枺骸安槌鰜砹耸颤N?”蘇紹道:“只查出來了他們的車牌號,確實是北京的。”林笑咬牙道:“查出來他們是誰,看我怎麼整死他們?!?
然而又查了好幾天,這輛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了,那兩個人也沒有再回迪廳。林笑恨的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只是蘇紹對他和蘇明河的安全問題上心了許多。
五月末被林笑定名爲“百草”的藥廠第一批成藥上市了,由於先期廣告做的好,賣的還不錯。而且是主要針對菲律賓韓國等對中醫接受度高的外國的,走高端路線,還向在美國法國等發達國家賣同類保健品,並申請德國的藥檢,開始在幾個大醫院進行系統的臨牀實驗。
七月林笑參加了高考,考上了北京中醫藥大學,林言考上了南開,沈靜靜則考上了號稱“中國外交官搖籃”的北京外國語學院。暑假林笑兄弟回老家呆了一個暑假,林圓也上初中了,林笑本來早想讓她也到蓉城上學,林父林母與奶奶都不捨的,只好罷了。
九月份,林笑拎著行禮,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林笑北上選擇的是坐火車,其時火車還沒有提速,從洛陽至北京的特快是15個小時,林父林母林言林圓一家五口齊出動,先送林笑到北京,再送林言去天津。由於還要去送林言,他們提前五天訂票到北京,在北京看了□□升旗,爬了長城,吃了烤鴨,痛痛快快玩了幾天,在林笑開學前一天將他送到學校,才離開。
雖然提前一天來,中醫大門口已經掛上了“歡迎新同學”的大橫幅。報了到搬進宿舍,第二天林笑面對校廣場上人山人海的報道場面打了個冷戰,萬分慶幸自己的先“來”之明。
揹著手笑瞇瞇地在樹蔭下溜達,看著衆新生同志們和家長拎著行李在豔陽下揮汗如雨,林笑心中充滿了優越感。
擠吧,擠吧,想當年我老人家也是這麼熬過來滴……
不知哪裡的喇叭裡發出聲音:“新生們注意了,新生們注意了,請到各自院系桌前報到,請到各自院系桌前報到。千萬不要擠,一個一個來……”
一道嬌滴滴的聲音打斷了林笑憶往昔崢嶸歲月:“同學……”
林笑回頭,一個纖弱的新月眉小美女水盈盈地眼睛望著他:“請問你知道製藥工程專業在哪裡報到麼?”
林笑一看小美女幾乎被大包小包淹沒的身形,憐香惜玉之情頓時迸發:“好巧,我也是製藥工程專業的新生,在這裡報到,你跟我來吧?!闭f著熱心地替小美女拎起行李。小美女感激地衝他一笑,林笑頓覺像喝了一杯冰水,遍體舒泰。
林笑拎著行李一馬當先向人最多的地方進發,同時豎著耳朵努力從“xx系的這邊”、“xx系的這邊”之類的呼喊中辨認製藥工程系的方位。終於聽到了,立刻揮汗如雨地擠過去,小美女提著小包小步跟在他身後。
製藥工程系的桌邊報到的人多半是男同胞,一見林笑領來這個嬌滴滴水靈靈的小美女,眼睛中都射出嫉妒的狼光,個個行爲忽然變得彬彬有禮,還有機靈的立刻上前幫林笑提行李,慢一步的暗自捶胸頓足、後悔不迭。小美女交了通知書,接待的學生會男生乘機記下小美女芳名:劉柳。
發了印有名字的表格,下一步該去領表格上的東西。該領的東西包括被子、毛巾、臉盆、暖瓶、飯卡、鑰匙等等,雜七雜八一應俱全,顯然不是林笑和小美女兩人能拿完的,開始沒有機靈搶到行李的衆男同胞頓時心花怒放,自告奮勇當起了雷鋒,於是一羣人浩浩蕩蕩護送小美女往女生宿舍進發,最彪悍的一位仁兄只拿了一枚鑰匙,還是從飯卡兄那裡搶來的。
送小美女來到了女生住的七號樓,小美女溫溫柔柔向衆人道謝告別,又點名請林笑幫自己把東西拿上去,因爲按規定男生是不能進女生宿舍的,開學這天雖然例外,但舍監也不可能一下子放上去這麼多。於是林笑再一次被衆男同胞嫉妒的目光射穿。
作者有話要說:——用6童鞋地話來說,他“送上門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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