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是每個人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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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奄奄一息:“不,這太殘忍了……”杜宇毫無同情心地摸摸他腦袋:“你不是要應聘總裁助理麼,再可著勁最後玩兩天吧,以後會忙的連吃飯功夫也沒有的。”林笑絕望的像言情劇的主角,揮舞雙手:“不,不,不……”杜宇抱著文件回辦公桌前看,不理會他的表演。
兩天後總裁室果然添了五名總裁助理,杜宇說試用期兩個月,讓林笑好好挑一挑。林笑玩性很大,騙新人說自己也是新來的助理,恰好他們都是一起面試的,五人也沒有懷疑。杜宇瞧著林笑胡鬧,也不拆穿,反正也鬧不了幾天了。
林笑跟著五個新人在總裁室打雜,杜宇也真把他當新人使用。由於林笑實在是懶,公司除了高層外認識他的很少,林笑扮了好幾天居然都沒被拆穿。
總裁室新進的五個人都是初出社會的新鮮大學生,三男二男。由於試用期結束幾個人不會全留用,五個人之間競爭很激烈。其實新人初來分不到什麼有技術含量的工作,頂多就跑腿掃地打印下文件什麼的,幾個新人都很覺得屈才,林笑倒是乾的不亦樂乎,因爲新來的三個德國大男孩中有一個長的很漂亮。
那男孩不是同性戀,當然林笑也沒有將人家掰彎的意思,但看見好看的人去招惹人家一下是林笑的本能。海因茨最近和百草合作一個項目,常常和林笑打交道,很是鄙視他這種行爲。
三個男孩中畢業學校最好的男孩好像也對漂亮男孩有意思,很討厭林笑,林笑向杜宇報告這個消息,杜宇請求他:“你能不能把腦細胞用到正經地方?”林笑眨著眼裝傻:“呃,我不正經嗎?”
德國是個很嚴謹的國家,人們的性格大都一板一眼,林笑其實不是很喜歡這裡,但卻不想回中國,但去別的國家吧,這兒又住熟了,懶得換。當初百草進德國市場可費了老大的勁,其實國內的老品牌中藥、國外的許多漢方中藥早在西方國家賣了,甚至德國也有制中藥的廠家,但都控制在外國人手中。他們拿著中國的方子堂而皇之的賣,反倒是中國的同類產品打不進去,便是百草,在這裡賣的也只是幾種保健品和化妝品。蘇紹算的上很有門路,但也只爭取到了百草幾種藥在德國的系統臨牀實驗,今年已經是第五年,實驗還只進行到第三期。
漂亮男孩反應很遲鈍,一點沒發覺有兩個同性在爭著向他獻殷勤,反倒是對同時期進公司的一個男孩子殷勤不已。和林笑爭的男孩子很挫敗,林笑卻只覺好笑。其實林笑對美男的感覺就像他妹妹林圓對小貓小狗的感覺差不多,看見了就想撩逗一把,但也僅此而已。當然如果美男也對他有意思的話,他也不介意再來一場一夜激情。
漂亮男孩因爲進的是中國人的公司,正在努力學中文,對林笑這個中國人很親近,這導致了把林笑當成情敵的另一個男孩的強烈妒忌,處處針對林笑。林笑很想看看這人知道他是總裁之後的臉色。
同時期進總裁助理室的另外二男一男也不大喜歡林笑,因爲英俊的上司杜宇先生雖然儘量不表現出來,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對林笑有些不同。現在崗位競爭這麼激烈,不能不引發人心底的危機感。
這天海因茨來百草找杜宇談事情,恰逢林笑閒來無事,以教漂亮男孩中國話爲名,實行調戲兼吃豆腐之實,海因茨大是鄙視:“花花公子。”林笑笑嘻嘻不以爲意,上前幫他開門:“杜助理在裡面,請。”
海因茨來的時候已經不早,走時正好下班。林笑、杜宇、五個助理都一起走。因爲杜宇在,五個新人都很拘謹,不怎麼說話。林笑和漂亮男孩站在一起,小動作無聲地糾正男孩的口型,把林笑當情敵的男孩臉非常黑,海因茨表情也非常不屑。
電梯平穩地下降,衆人各有心思。電梯降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故障,燈熄掉了。林笑自從在意大利被綁架後有輕微的空間幽閉證,十分害怕漆黑密閉的空間,忽見眼前漆黑一團,恐懼地尖叫一聲向角落裡縮去。杜宇就站在林笑身邊,本能地抱住他,微一怔後便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急忙拍撫安慰他:“沒事沒事,只是電梯故障,別怕……”一手按下應急燈求救鍵,略暗些的燈光亮起,林笑還是瑟瑟發抖,兩隻眼睛裡全是惶惑。
五個助理全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林笑,海因茨也有些怔愣。他知道林笑在意大利被綁架過,去探望林笑,林笑曾用輕鬆新鮮的口氣描述過被綁架後的經歷。但那次綁架對林笑的影響顯然不像他表現的那樣輕鬆。
很快有人來修電梯,十五分鐘後,電梯恢復了正常。其時林笑已經不會走路了,電梯門一開,杜宇立刻抱著他走出去,不再坐電梯,走樓梯往樓下下。海因茨陪著他們走樓梯,五個助理自然也陪著。
海因茨瞧著林笑的情形,猶豫了一會,建議道:“他這種情況應當去看心理諮詢師了。”杜宇抿著嘴脣不說話,五個助理見杜宇的表情,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杜宇一直把林笑從十一樓抱到一樓,與衆人說了再見,到停車場自己的車邊打開車門將林笑放進去。林笑已經漸漸緩過來了,喪氣地在座位上縮成一團,將臉藏在手心裡。杜宇以爲他還害怕,打開車窗和燈將他抱進懷裡,輕拍他的脊背。林笑悶悶地道:“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杜宇默然。他情願看林笑張牙舞爪憊賴的樣子。林笑悶聲說:“我已經在努力剋制這些負面情緒了,怎麼還是這樣……看來我真的需要心理醫生的幫助了。”
海德堡,一個擅長精神障礙幫助的心理諮詢師辦公室。
令人精神放鬆的輕音樂流淌,溫柔的男諮詢師輕聲道:“丹尼爾,你害怕的不只是黑暗,還有更深的東西。”林笑怔愣:“更深的……東西?”
走出心理諮詢室,林笑的手機鈴聲響起,林笑接起來,是從中國老家打來的,訴說自小教林笑中醫的方爺爺病危。林笑心頭浮現出兩個字:命運。
重生前,林笑是十九歲死亡的,今年林笑又十九歲了。林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重生後他的命運軌跡完全不同了,但重生前自小到大的每一次災劫,雖然到來的方式不同,他卻每一次都沒有躲過過,無論怎樣小心注意。
這一次的劫難,他……還能闖過嗎?
這纔是林笑心底最害怕的事,遠甚於黑暗。
林笑心底隱隱有感覺,這一次劫難就在國內等著了,無論能不能闖過,他都將不同。
因爲對未來的不確定,林笑不敢挽留幸福,不敢做出承諾,與蘇紹乾淨利落的分手,固然因爲“你既無心我便休”的驕傲,也出於對自己未來的悲觀。林笑喜歡蘇紹,想和他在一起,卻希望他喜歡自己的輕淺一點,這樣未來不管有怎樣的悲劇都不會傷心的很深。當時分手,林笑甚至鬆了一口氣,也罷,在這裡畫一個句號,至少是他知道的結局。
林笑也喜歡肖躍,但看著肖躍轉身仍然沒有伸手挽留,他很可能是沒有未來的人,沒有資格挽留任何人,那是害人。他從這個人那裡偷一段時光,從那一個人那裡偷一點快樂,儘量讓自己離開的時候沒有遺憾。即使沒有天長地久,曾經擁有過也是好的,每個人的生命旅程都有走到盡頭的一天,自己的只不過可能短一些,有什麼可抱怨的呢?避開衰老,在死亡時凝固永恆的青春也是件幸事。這一生,他便是真的走了也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哥哥妹妹都很優秀,爸爸媽媽的後半生也應當無憂了,他不在後衆人可能會傷心,但時間的力量是最強大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傷心會慢慢淡去,淡成一張泛黃的舊相片,各個人繼續過回自己的生活,如波瀾漸漸平復,再不留下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