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外面冷風蕭條,吹得呼呼直響。
兩人穿著厚厚的皮裘,裹得跟兩個毛團無異。白色的幾乎淹沒在了漫天白雪之中,與塵世間圣潔的一切混為一體。
雪太大了,兩人被風吹得都睜不開眼睛。緊緊的拉著彼此的手在這踏著腳下堆積的積雪上發(fā)出咔哧咔哧的聲音,即使兩人都凍得開始發(fā)抖,還是不向前走著。
趙弒真的不知道這么大雪的天氣,他們?yōu)槭裁床荒艽谂偷姆块g里面,在這外面吹得狼狽不堪是為個什么。
"這么冷,我們還是回去吧。"趙弒有些不忍,漓歌現(xiàn)在身體不等于以前,隨隨便便在這雪天里吹出個什么毛病來怎么辦?
哪知她并不領情,倔強的一甩頭,“不要。”
難道她這么任性一次。
“到底是為個什么嘛?”趙弒無奈的搖著頭,真想把她敲昏扛回屋子里。
漓歌捏緊了他的手,站到了他前面看著他的眼睛,即使再大的風雪她也能看見他那抹永恒光亮的棕色,認真的說,“小白......你記不得以前我們在藥王谷也去看過雪么?我怕在藥王谷的那些日子離我們太遠了,我怕我記不得。所以......”
“傻瓜。”趙弒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激動,狠狠的將她摟過裹進懷中。
“小白,有一句話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哦。”她從他緊密的懷抱中抬起頭來,嬉笑著看他,嘴角染上一抹狡黠的笑容。
趙弒裝傻,一邊眨著眼睛一邊思索著詢問道,“你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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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臉瞬間垮了下來,翹起嘴巴不滿的看他。再大的風雪,都不能彌漫他們眼中的愛意。她只是想用這個老告訴他,他們攜手走過的,不只是巨大的暴風雪......
“哼。”她別過頭去,負氣的不看她。
但是他絲毫沒有想要放棄捉弄她的心,繼續(xù)追問,“那是什么?難道是你好笨?”
有人的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縮,終于將情緒積滿。揚起粉拳假意要揮上他潔白無瑕的臉龐......
手才剛剛揚起就被他輕而易舉的握住。
他低下頭,輕輕的吻上了她的唇瓣。那是寒冷的冬夜里最溫暖最溫柔最溫和的一吻,載滿著他所有的情緒,輕輕的吻上......
“我愛你。”
漓歌被他突然起來的吻弄得臉頰微紅,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嬌羞的靠進他的胸口,將臉埋進那厚厚的毛絨之中。
正值這個時候,趙弒猛的環(huán)住了她的腰。一下子點上院子里的石桌上,接著踏著石桌旁邊的巨大的老樹枝椏,最后踩上了宮中那已經(jīng)被歲月斑駁得不成樣子的墻沿。
他抱著她,站在最高的房檐上,以最高的姿態(tài)看著雪花灑落。
他剛挑了地方站好,就迫不及待的貼著她的耳朵說,“睜開眼睛,漓歌。”
漓歌慢慢的睜開眼睛,亂城一切盡收眼底。那城中通明的燭火,點燃了漫天雪白的白色,輝煌了那一夜的皎潔的月光。
“哇......”她的眼睛瞬間明亮的如同萬家燈火,興奮的指著眼前,“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
趙弒被她開心的情緒的所感染,不由自主的將她抱緊了些,蹭著她的耳邊微笑著問,“喜歡嗎?”
“當然喜歡了。我就說來看雪了嘛......師傅也真是討厭,當年都只教了你武功。要是交了我,我就可以飛檐走壁的自己爬上來看雪了。省的大半夜的麻煩你老人家。”她看著天空中的那輪明月,不知道為什么就想到了師傅。
趙弒聽了她的話,蹙眉,威脅道,“你大著個肚子還是安分點,出了什么亂子我就把在在小黑屋關一輩子!”
“是是是......”漓歌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忙不遲迭的點頭,生怕惹火了這個越來越囂張的家伙。
她也瞇起眼睛,伸出雙手任由雪花在指尖飛快的劃過。然后將手拱成一個圈,放在嘴邊兀自大聲的叫起來,“漓歌愛趙弒!永遠都不會改變!趙弒也要永遠愛漓歌。”
聲音在深邃的宮墻之中來回蕩漾......
即使在這寂靜的雪夜里也不會太過突兀,只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承諾。
就像這回音,在提醒......
他愛她,她愛他。
始終,依然,永遠,不變......直到永恒。
2
安王府,西院敗落的小屋里。
旌織夢狼狽的跌坐在地上,頭發(fā)凌亂散落只頸間。原本華麗的長裙上沾滿了灰塵,精致的臉蛋上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以及各種青烏。模樣看上去十分慘烈。
“你想走了?蓮妃?你想去哪里?”趙挽月冷笑著看著她,手上拿著一根長長的黑色皮鞭一步步逼近。
旌織夢恐懼的盯著她手上的鞭子,往后退縮著,生怕一不注意就落到了她身上,將她打得皮開肉綻。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藥......我也下給皇上了。而且他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你為什么還要老纏著我,為什么不放我走!”旌織夢接近崩潰的大喊,“我也不要你以前承諾過的什么大富大貴的生活,你只讓我走就行了。”尖聲厲叫說到最后婉轉成了這世間最凄涼的哀求。
趙挽月當然不會買賬了,嗤笑道,“蓮妃你在開什么玩笑,你以為我趙挽月和你一樣笨么?隨隨便便在上官玨手上畫一個朵花好歹你也讓它干了嘛,顏色都被上官玨的袖子揉花了你還想來騙我上官玨中了毒......你是不是太沒有誠意了一點啊?”趙挽月說著將鞭子拿在手中順了順,假意就要揮起......
果然,旌織夢嚇得連連后退,直到退到了墻角處,顫抖著看著趙挽月。
那一刻她的無能無力,全部都化為了絕望。
沒想到還是被趙挽月發(fā)現(xiàn)了。她以為皇上的死對她來說會是一個解脫......可是她錯了。她沒有解脫,沒有盡頭,無止境的要受著趙挽月的折磨。不給她任何停歇喘息的機會,那么當時她就應該和皇上一起死去,就當報答他對自己的好。
為什么,為什么上天要這么對她,這么折磨她?
生活對她百般刁難到底是為了什么?
“你還想怎樣?皇上已經(jīng)死了?”旌織夢抱著腦袋大叫道。她實在不能理解趙挽月的種種行徑,她這樣做到最后,還不是什么都沒有得到,還不是如往常一想扮演著安王妃的角色。
趙挽月到底在執(zhí)著什么,又不甘心什么?難道現(xiàn)在生活還不能滿足她么?非要做上皇后那個位置她才肯罷手。
但是她想過沒有,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她怕也不是那么的開心。
踩著人家的血肉爬上了頂端,連覺......也會睡不安穩(wěn)吧。
“上官玨是死了啊......”趙挽月好笑的將鞭子的一頭在指尖繞來繞去,眼中寒光一現(xiàn)瞟向旌織夢,陡然問道,聲音格外刺耳,“上官玨死了?我的目的達到了嗎?還有上官玨的死好像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吧......”
說著猛然的舉起手中的長鞭,“啪”的一下?lián)]了下去。鞭子落在旌織夢的聲音發(fā)出一聲清澈的嘶鳴。
“啊!!!!”頓時,小屋里傳出來的尖叫劃破長空。
上官黯站在外面看著落雪,只是淺淺的皺了下眉頭......
那一鞭子打在了旌織夢的左肩上,厚厚的絨襖沒劃開來,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暴露在了空氣之中,其實不乏彌漫著血液的氣息......
那么濃烈,濃烈到令人窒息。
旌織夢氣若游絲的捂住自己的傷口,看著那些濃稠的血液從指尖中潺潺流出,那樣殘忍的觸感讓她難以承受。
慘烈一笑,握住趙挽月手中垂落下來的鞭子纏上自己白皙如美瓷的脖頸,慘烈一哂,“來,殺了我,干脆一點。求求你,殺了我。”
趙挽月沒想到她把旌織夢已經(jīng)逼到了“看淡生死”的地步了,把鞭子往上一提,就從她的脖子上面撤了下來,隨意的扔到了一邊。鞭子上面還沾著溫熱得血跡,一觸及到地面就被塵埃裹住,那些血跡就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
她慢慢的蹲下,手指摸上旌織夢的臉上,好心的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污垢,責備道,“蓮妃你在說什么傻話,我們不是好姐妹?我怎么可能殺了你呢?我是想找你幫忙而已......”
幫忙?旌織夢諷刺的勾起嘴角,她找她幫忙還不如殺了她來得干脆。
“......”她低下頭,不想去看趙挽月的臉,也懶得去接她的話。
趙挽月看出來了她的情緒,自信的彎起眼睛,輕輕的對她說,“這次你把事辦好,我不僅放你走,還給你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銀子。”
旌織夢靜靜的抬起頭,雙眼失神的盯著趙挽月,漠然的問,“我有選擇嗎?”
“沒有。”趙挽月微笑著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就是了......”
她根本就沒得選擇,所以她還需要回答么?她不過是一個任由宰割的工具而已,從頭到尾都是一直失敗的傀儡。
也只有認命了。
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