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終於按照那家主人的要求,該做的都做好了。才被那個小童子請進(jìn)了屋裡。
屋子並不大,一進(jìn)門就看到一個很大的藥櫃,一股濃濃的藥材味道瀰漫開來。房間裡,四處都點著蠟燭,看上去很明亮也很溫暖。
趙弒警惕的看著四處。在這種小鎮(zhèn)的一個小醫(yī)館裡絕對不可能有這種高人在此行醫(yī),而且好像還專等他們而來一樣,早就在此恭候。還是小心翼翼爲(wèi)好。
上官黯雖然也起了疑心但也沒趙弒表現(xiàn)得那麼明顯,只是隨意的大量了整個屋子的陳設(shè),便就默不作聲的跟在那位小童子的身後。
走到轉(zhuǎn)角的地方,只見一排木質(zhì)樓梯通到二樓,回身對兩人說,“主人只讓一個人帶著傷者上去,你們哪位隨我前去?”
“我。”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上官黯諷刺的冷哼一聲,道“你說話做事冒失,只怕得罪了這家主人。還是讓我去。”
趙弒聽了上官黯的諷刺,輕蔑的反脣相譏,“你武功又沒我好,萬一樓上的是刺客怎麼辦?你出了事我無所謂,可是別耽擱了救治我?guī)熋玫臅r間。給我讓開!”
說罷蠻橫的抱著漓歌就要往樓上去,上官黯一個側(cè)身就攔住了他,兩人僵持不下。
這時,樓上傳來一個囂張的聲音,罵道,“兩個都給老子滾上來,磨磨蹭蹭的。”
好耳熟的聲音哦。
不過兩人都沒有多想。
趙弒白了上官黯一眼,率先朝樓上走去。
樓上的格局和第一層是一摸一樣的。一個巨大的火爐放在屋子中間,火爐裡的火很旺,屋子裡溫暖。爐子後面有一張用陰沉木雕刻而成榻椅,榻椅上鋪著一整張白色的虎皮。一個少年赤著腳蹲在上面,少年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jì),模樣十分討喜,白色肌膚,紫色的眼睛,薄脣,額前還鑲著一塊小孩木質(zhì)大小的溫潤的軟玉,呈水滴狀,身上裹著一條薄薄的絨毯,手上拿著一把羽毛織的成扇子一邊搖一邊不悅的看著走上來的兩個人。
當(dāng)趙弒看到眼前的人時,差點整個人都撲到了地上,不顧形象失態(tài)大喊,“上官黯,上官黯,快來快來!見鬼了!”
上官黯也剛走上樓,被趙弒的大喊驚了一驚。
迅速的向趙弒驚恐的方向看去——
待上官黯看清楚榻椅上的人時,也驚得愣在當(dāng)場,好不容易纔不確定的從嘴裡斷斷續(xù)續(xù)的吐出幾個字,“綺......綺胤先生?”
2
少年沒理會上官黯,蹭了蹭坐著的虎皮。伸出手,對著趙弒勾了勾手指,示意讓他過來。
趙弒愁眉苦臉的望著上官黯,上官黯則報以同情的目光。
難不怪,難不怪覺得那個“藥”怎麼那麼眼熟。難不怪覺得那個小童子模仿得惟妙惟肖。難不怪會在門上貼對聯(lián),玩不讓他們進(jìn)屋的把戲。
這一切都源於這家主人是他最害怕最尊敬最愛戴最不給人面子最任性的師傅——久居藥王谷的天下第一神醫(yī)綺胤先生。
邁開已經(jīng)開始打顫的雙腿,一步一步向上刑場般的走到少年身邊。
少年拍了拍榻椅旁邊,趙弒很聰明的把漓歌輕輕放了過去。
然後,“撲通”的跪在地上,悶悶的請安,“徒兒叩見師傅。”
少年挑起一邊的眉毛,看著趙弒一臉倒黴的樣子,一收羽毛扇,伸到趙弒頭頂,不輕不重的用扇子敲著他的頭,“喲,丞相大人對我行此大禮也不怕折煞了老夫。說說,你師妹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說著,另一隻手搭上漓歌的脈搏,“這麼虛弱?還中了毒。難不怪綺亂那老不死的連夜給我來信說我的愛徒一個重傷,一個無用。讓我到這裡來候著。”
趙弒心中咬牙切齒,師伯竟然給師傅告了狀,真陰險!
上官黯接下了少年的話,抱了下拳,解釋著,“回先生,漓歌身上皮外傷乃因我所受,至於蛇毒,我想是有奸人謀害。”
少年斜睨他一眼,把手中的扇子隨意的扔在一邊,手指摸上額前的軟玉,無害的笑道,“我說安王爺,我在問我徒兒,你多個什麼嘴?”
上官黯尷尬的站著,也不說話。
“你們兩個真的讓我顏面掃地,特別是你,小白。”少年伸直了腳,毫不給面子的點上趙弒的腦袋,“你師伯說你跟在我身邊六年就學(xué)了個嘴皮子功夫,我記得我可沒教你這些。”
上官黯靜靜站在一旁。看著趙弒受氣的樣子,真怕他突然崩潰。
“是。”趙弒默默的接受教誨,但又忍不住小聲辯駁,“師傅,徒兒知道自己不好。現(xiàn)在先救師妹好不好?救好師妹你怎麼教訓(xùn)徒兒都毫無怨言。”
少年聽了趙弒的話,纔看了看躺在身邊的漓歌,嘆了口氣,隨即罵道,“這死丫頭是自作自受,要不是師從與我,我都想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了才痛快。是不是啊,安王爺?”話鋒轉(zhuǎn)到上官黯身上,帶著調(diào)侃的意味,“我記得那年你帶她來我這兒時沒說是要我?guī)湍惆尊B(yǎng)她幾年你再帶回去折磨啊?”
“是。”這次輪到上官黯受教了,趙弒心裡幸災(zāi)樂禍。
“有些事我也不想瞞你。”少年盤起雙腿正色道,“你父王母后是我的至交,你父王讓我助你,母后讓我助上官玨。所以現(xiàn)在我的兩個徒兒恐怕你自己早已清楚。今後你死我活是你們的事情,我這個老頭子也管不著了。既然漓歌是跟著你的,我相信她絕對忠心。不過你生性多疑,對她也猜忌頗多,這次你想短時間之內(nèi)帶她走我想是不可能的。”
趙弒聽到這句,迷惑的擡起頭,“師傅,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麼,很簡單。你們兩個馬上啓程繼續(xù)南下,漓歌隨我回藥王谷養(yǎng)傷。”
上官黯上前一步,急忙追問,“那麼請問先生,我何時才能將漓歌接回?”
“我爲(wèi)什麼要告訴你?有緣就見,沒緣不見。”少年嗤笑著不耐煩的瞟了瞟上官黯,和藹可親天真無邪的樣子十分無害。接著笑瞇瞇的轉(zhuǎn)向趙弒,“我說小白,你醫(yī)術(shù)學(xué)的不好久算了,就連個對子你都對不上,你當(dāng)真一無是處哎。真是丟爲(wèi)師的臉。”
趙弒耷拉著腦袋,臉上寫滿委屈和不甘。嘟囔著,“師傅,我還有話想對你說。”
少年踢了踢還跪在地上的趙弒,朝兩人擺了擺手,“快滾!”
兩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神醫(yī)綺胤從來說一不二,特別是求他辦事的時候更不能忤逆他的意思,不然,後果可能要比在這受他欺負(fù)嚴(yán)重得多。
也許,把漓歌留在她師傅身邊或許是不錯的選擇,畢竟綺胤先生一定能治好她。
還是都回頭看了漓歌一眼,站起身來,利落的走下樓去。
小童子在樓下的拐角處站著,看到趙弒垂頭喪氣的走了下來,撲哧一笑。
趙弒剛被師傅教育了一番,受了氣,頓時就惱了,伸出手打了下小童子的頭,“笑什麼笑?我是你家主人的徒弟,你應(yīng)該叫聲......恩,叫聲師兄!”
小童子不服氣的捂住腦袋,卻又不敢還嘴。
走在後面的上官黯,推了推趙弒,讓他不要鬧了,他有話要說。
趙弒看著上官黯臉色嚴(yán)肅,便也不在嬉鬧,跟著他走了出去。
3
小鎮(zhèn)的青石板路被每家每戶門口的一盞小小燈籠照得反射出溫暖祥和的光。街道兩邊有行人匆匆走過,挑著扁擔(dān)的商販們大聲吆喝著,路旁的樹葉被風(fēng)輕輕吹落。這裡的景色,美得好溫馨。
上官黯站在小樓前,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行人,淡淡開口,“綺胤先生爲(wèi)什麼不讓你到我身邊?你的能力各方面都要比漓歌強(qiáng)上很多。”
依然是他慣用的說話方式,一針見血,直入主題。
趙弒的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兩個小男孩身上,一個穿著藍(lán)色布衣小男孩拿著一根長長的糖葫蘆,正在喂另外的一個穿著花布衣的小男孩吃。
“我比漓歌先到師傅身邊。”看著兩個小男孩的模樣,嘴角勾勒起一絲笑意,“師傅跟我說過,你出身不好,母后是棄妃,又不是長子,只是獨有先皇無力寵愛,所以,一開始確實準(zhǔn)備是要我留在你身邊。”
藍(lán)色布衣的小男孩扯起袖子,給花布衣的小男孩擦了擦嘴角的糖水。
上官黯也順著趙弒的眼光看了過去。
“不過你帶來了漓歌。”趙弒繼續(xù)說道,“你要漓歌拜入師傅門下,今後爲(wèi)你所用。所以,我就到了上官玨身邊,就這麼簡單。”
然後花衣小男孩牽著藍(lán)衣小男孩一蹦一跳的走開了。
“那如果我現(xiàn)在要你到我身邊來呢?”看著兩個小男孩,他竟然覺得像小時候的他和上官玨。那時候他們確實是情同手足的哥哥弟弟,上官玨也那麼照顧過他,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趙弒收回目光,挽起右手的袖子道肩膀,白皙修長的手臂上刺著一隻黑色的麒麟。
“這是蠱蟲所描,知道蠱蟲嗎?”輕輕的摩挲著手臂上的麒麟。
上官黯點了點頭。
“一旦描上就註定不能背叛離棄,若有不忠就會被視爲(wèi)背叛師門,被蠱蟲反噬,化成一灘膿水。漓歌的後背左肩上刺有一朵蓮花,同爲(wèi)蠱蟲所描,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趙弒帶上官黯看清之後便拉下了袖子,遮住手臂。“你最大的缺點就是生性多疑,所以纔會被上官玨利用,你連漓歌都不能相信,我怕就是奪了天下,你也不會是一個賢君。所以我寧願幫上官玨保住皇位,畢竟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我。”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們註定兵戎相見?”上官黯擡起頭,看著頭上皎潔的月光,嘆息道。
“以你現(xiàn)在的實力,要扳倒上官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談兵戎相見還太遠(yuǎn)了。更何況你還失去了漓歌。其實漓歌的實力從來不在我之下。她心思細(xì)密,爲(wèi)人謹(jǐn)慎,用毒解毒技藝高超,醫(yī)術(shù)非凡。最重要的是,她還有一張魅惑衆(zhòng)生的臉傾國傾城的容顏。”趙弒一言點中上官黯的要害。
其實趙弒說得沒錯,他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與上官玨比擬。身邊竟是他安插的人手,就連今年來收買的大臣將軍們,他都不能完全信任。雖然他前段時間拿到了兵權(quán),可是他不敢保證,那幾十萬精兵真的願意聽他隨意調(diào)遣。所以,想要真正意義上的削弱上官玨的實力,他要做的還有太多太多了,失去漓歌,確實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損失。
“不論如何,我一定要問鼎天下。”上官黯握緊拳頭,對自己承諾。
“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一定要做皇帝?”趙弒不解。爲(wèi)什麼一定要非做皇帝不可?造成兄弟殘殺,生靈塗炭很有意思麼?這樣得來的皇位似乎違背了作爲(wèi)一個真正明君的初衷。
“有的事情,已經(jīng)執(zhí)著成習(xí)慣了。”上官黯轉(zhuǎn)過頭看著趙弒,身上駕臨天下的氣勢愈發(fā)濃烈。“更何我若現(xiàn)在收手,上官玨也不會放我生路,何不一搏?”
趙弒注視著街邊的花草。上官黯說的也沒有錯,即使他現(xiàn)在收手,上官玨還是會乾淨(jìng)殺絕,所以還不如爭個魚死網(wǎng)破,大家心裡都舒坦。
“以後,我會盡力保你。畢竟......”趙弒想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不需要!”上官黯冷漠的打斷他。“保你妹妹就好。”
“......”趙弒還想說什麼,看見遠(yuǎn)處有一隊人馬整慢慢的往這邊過來,想必就是挽月他們一行人到了這裡。
上官黯也看到了。
只見趙挽月的腦袋伸出車窗外,不停的揮舞著小手,興奮的衝他們喊著,“哥——王......相公——”
趙挽月爲(wèi)了不暴露他的身份喊他相公。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心裡也涌現(xiàn)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馬車終於始到他們面前停下。
趙挽月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馬車,很自然的拉過上官黯的手,感覺很親密,撒著嬌“我都快餓死了。你們兩也沒吃飯吧?我們現(xiàn)在去找個地方吃飯好不好?”臉往上官黯的胳膊上蹭了蹭,上官黯也沒拒絕,任由她拉住。頓時又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好奇道,“漓歌姑娘呢?怎麼不見她呢?她的病好了嗎?”
“漓歌的病有人幫她治啦,她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趙弒憐愛的拍了拍她的頭,寵溺的說,“既然你餓了,我們就快去找地方吃飯吧。”
“好。”趙挽月開心的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