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中一冷,隨即恢復(fù)一笑:“東隱候還是老樣子,話中帶刺!”
簡穆塍笑而不答,懶洋洋地收好弓箭,就欲調(diào)轉(zhuǎn)馬頭,卻被那男子攔住。
“東隱候不想聽聽我的價碼嗎?”
簡穆塍側(cè)身將劍眉一挑,但見那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個卷軸在簡穆塍眼前晃了一晃。
簡穆塍訕笑:“不妨一說!”
那男子得意一笑,看著簡穆塍的眼中充滿戾氣,脣角揚起嗜血的笑意:“東隱候,你覺得一個羅剎鬼王夠不夠?”
大雁從天空低低掠地的時候,天地就此安靜下來。高高的屋檐開始準備積攢夜晚的霜露。而簡獨自坐在井邊,長髮是一籠流瀉的漆黑瀑布。段恩離一出房門便看到這樣一副美景:夕陽下美人斜靠,風(fēng)灌滿簡火紅色的錦袍,周遭一叢叢怒放著的野菊,散發(fā)著攝人心魂的芬芳。
“坐!”
簡側(cè)身灑落一地的笑,水袖如雲(yún)朵漂浮,指了指井旁的石凳,對段恩離說道。
段恩離也不拒絕,撩袍坐了下來,看著簡的側(cè)臉,蹙眉冥想。
“國主……”
段恩離欲言又止,簡笑,上前摁住段恩離手指:“你知道我在等什麼!這個故事我等了三年,如果你仍不願說,我也莫可奈何!”
段恩離沉默著起身,走到院門邊的柵欄旁,看著遠處出神。從西澤皇宮逃離到山林間,這座木屋有自己童年的回憶,時過二十載,這裡竟然什麼也沒有變。門前,是山澗引流而來的小溪,依舊的清澈見底,水草施然。
“我和花梨是雙生的兄妹,雖然有一樣的面容但卻有迥然的性格。我喜武好靜,花梨活潑好動。”
簡用手託著腦袋,靜靜地聽段恩離講述他的故事,周圍只有流水蟲鳴,異常的安靜。
“當時父親擁有京城裡最好的戲班,他的手下有許多家喻戶曉的伶人,但最有名的還是花梨。你一定很奇怪,爲什麼楚毓會將我和花梨弄錯,其實不是他錯了,而是這世上本就不該有花梨這個伶人。”
“在西澤,女子是不可以登臺唱戲的,但由於我不願繼承父親的戲班,花梨才頂替了我。”
“我六歲便偷偷跟著一個高人離家學(xué)武,那時父親爲了避人耳目,便對外聲稱花梨病死了,從此花梨做了我的影子,她自幼開始穿男裝,跟著父親學(xué)戲,爲了不忘了自己,她用自己的名字作爲伶名,然後在十歲時已名揚京城。”
“我中途偷偷回家看過她,懷著愧疚,她做了我本應(yīng)該做的,卻因爲我的自私,讓自己的妹妹拋棄了自己的幸福揹負起家族的擔子。然而當她十一歲時,她遇見了楚毓,她愛上他,一個八歲的娃娃,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做了他的伴讀,我那時曾經(jīng)想阻止,但每看到她的含羞的笑臉時總是不捨奪走她的幸福,直到她死,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是我的心軟害了她,我怎麼會相信楚毓能給她幸福呢?那樣一個皇宮,那樣多心機深沉的人,哪容的下我天真爛漫的花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