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fā)!”
他跨上黑色的蛟馬,風似地移到隊伍的最前端,長長的號聲響起,浩蕩的迎親隊伍滿載著簡的悲傷向著南陽出發(fā)了。
云袖帶著眾臣站在東隱的城門前目送著簡的離去,看著車后滾滾的黃沙,淚不覺地滑落。
“左相,難道只有簡的出嫁才能報東隱的仇恨嗎?”云袖側身憂傷地看著身邊的老臣。
“但若想攻破西澤的城門,只有先渡赤水,而赤水之險天下皆知,唯有朱太子麾下的蛟馬戰(zhàn)騎方能渡過!但要南陽王出兵,唯一的條件便是簡,所以她不可不嫁啊!”
“可……這一切跟簡毫無關系啊,她這個樣子,讓我于心何忍……”
“公主,駙馬執(zhí)意為候爺報仇,此等赤誠之心實乃國之大幸啊!”
“穆塍……”云袖轉身看著身邊空留的席位,心口澀澀地發(fā)痛,她不懂為何簡穆塍會為了她,為了東隱去毀了簡的一生,畢竟簡是他唯一的族人啊!他從小視若珍寶的妹妹啊!
此刻,簡穆塍一身戎裝,孤獨地立在山崖邊,握著腰間的劍柄,目送著漸漸消失的紅色陣列,一襲黑色的金紋披肩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劍柄上的手背暴出條條蚺狀的青筋,那伴著黃沙揚起的喜號聲,湮沒于空寂的山谷。
“簡……”
那一聲劃破天際大喊驚煞了天邊燦爛的橘紅,它們迅速地散去,空留下黯淡的天空……
黃昏下,簡穆塍的背影獨自蒼涼蕭索,一頭黑發(fā)散開了來,在風里翻騰著,金色的瞳孔中只有風景緩緩地流動……
西澤和東隱的仇恨來源于對天都帝位的****之爭,南陽候爺好安逸,北里國那時正發(fā)生內亂,所以兩國并沒有明顯的參與到爭位之戰(zhàn)來。于是東隱和西澤各自都認為只要除掉對方,帝位便唾手可得。仁德四年,赤水邊有名的白熾之戰(zhàn),死尸遍野,血流成河,東隱候也殉身于那一場曠世之戰(zhàn)中,臨死前將云袖托付給簡穆塍,并要其發(fā)誓,勢必踏平西澤大地。
如此兩年過去了,東隱和西澤都因那場戰(zhàn)役元氣大傷,但修身養(yǎng)息之際仍不忘與他國聯(lián)盟,由于北里和西澤的姻親關系,東隱不得不向南陽示好。
都說東隱有寶名簡,此女不僅絕色,且通文墨,曉天文,悉八卦,知音律;所以南陽萬金下聘,定要娶得簡,并承諾將護國朱的兵權交與簡穆塍三年以助東隱一舉攻破西澤。
鉛灰色的烏云密布在天空。即墨看著立在湖邊的簡,她挽著烏黑的頭發(fā),穿著鮮紅的嫁衣,象一朵茶花,安靜地怒放。雨點落在湖邊的青石上,濺起細密的水屑,可她并沒有離開的意思,那些水汽粘在她的睫毛上,蒙蒙朧朧,很美。
“即墨,我們走了幾日了?”她面對著湖面,輕輕地出聲。這段日子,她話不多,但比起剛離開東隱的時候又要好些。
“十日了!”即墨本也是寡言的人,這迎親的路途唯有他可以與新娘接近,簡前些日子來問他的名字,他看了她許久,繼而淡淡地說了句:“即墨!”
于是簡便這樣叫他,不在乎年齡或身份上的差距,在這樣寂寞的旅途中,又有誰會真的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