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都順著她的目光,突然如墜冰窟:“你--”
“不錯!我要水淹南陽!”
懷沙斬釘截鐵的說,“只要我們搶在河的上游,打開這個水壩,就可以直接淹了宮城!到時候,老賊便可輕易拿下!”擺擺手截住世都,懷沙繼續說,“我知道,這樣會毀了南陽,會讓我們揹負千載罵名。可是,若非如此,我就永遠打不開入海口。”
“南陽和蛟人,哪個重要?”世都聲音有些顫抖。
懷沙沒有看他,反而看著墨黑的夜空,稀疏黯淡的星辰喃喃的說:“走到這一步,除了獲勝,沒有任何選擇。誰能讓我們勝利,誰就重要!”
世都離的很近,近到可以看見她平靜面容後面,耳後不斷痙攣的筋肉。一絲希望突的生了出來,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嘴已經張開了:“若是將來有一天,你可以選擇呢?”
懷沙本負手立於星空下,聽見這話,半天,喉嚨才發出一絲艱澀的聲音,勉強轉過頭來,說道:“我從來不知道,還有那一天。”
有嗎?世都凝視著夜色深處的虛無。這一瞬間,也許懷沙的答案還不知道,他卻明白了自己的選擇,“讓我負責攻城吧。懷沙,給我一個機會,若是我失敗了,再放水。算我--求你了!”
懷沙慢慢的動了動頭,最後重重的點了下去。沒有水淹的助力,世都和千乘軍力量懸殊,必敗無疑。可是,他不會阻止自己的,也不會對不起留在城裡的父老。他能做的--唯有盡力!
“其實,你沒必要和我一起的。”懷沙的聲音有些嘶啞,一種厚重的情緒裹在聲音裡,“這是我的事。”
世都笑了:“你的事?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傻丫頭,笨懷沙,到什麼時候你才明白我呢?”伸手攬過懷沙的肩頭,狠狠的摁進自己的懷裡,下巴抵在懷沙的頭頂,仰視蒼穹,喃喃的說:“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記得每年給我上墳。就算是心裡有了別人,也不許忘!不許忘!”
柳林中,一棵不起眼的樹後,一身露水的範樑遠遠地注視著他們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大帳裡,爲了如何搶攻大壩,懷沙和世都及諸將低聲的商議著。
“範大人呢?”懷沙輕輕的問。
“範大人一早就休息了。”
嗯。輕輕應下,懷沙繼續低頭研究地圖。
“都督!”從帳外匆匆走進一個小校,雙手呈上一份急件。上面還有斑斑血跡。
世都搶上一步,奪在手裡。懷沙沙啞著嗓子問道:“人呢?”
“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
“好像,好像是被抓死的……”
啊?!
世都已經看完信,遞給懷沙,簡短的說道:“狼奴正帶人趕往大壩,用意不明。”
“這頭白眼狼!”懷沙恨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沉重的金批令箭紅漆盒搖晃了幾下。殺不得,動不得,自己太託大了!
世都道:“南陽在大壩本就有駐軍。雖然未必和你我一心,卻是不肯放狼奴的。從送信的情況來看,他似乎還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