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左摸著下巴:“他應該不是在說什么好話,這個傳教士之前的態度變化很明顯,算了,也不追究。”
在梁左借象之術的“明目”和“蝠耳”下,普通人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傳教士微妙的呼吸頻率變化,意識中樞一瞬間呈現出十分強烈的抗拒波動,毫無疑問,是傳教士對自己和韓靖懷有某種敵意。
“表哥,不用去搭理他們……原住民的信仰是比較頑固的……”
胡長順知道隱瞞不住只能和稀泥,盡量讓他們不要發怒。
昆侖之士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這是有前車之鑒的……
這也是團長杜俊才一再叮囑他的千萬不要讓兩位大爺搞出什么大事,不然杜俊才的軍隊評定就又要出幺蛾子了。
還未入夜盆城就開始冷了起來,梁左不由打了個噴嚏。
“不是說盆城有地熱供暖嗎?還沒啟動?”
梁左奇怪道。
“供暖是提供給每家每戶內部的……”胡長順笑著解釋:“二表哥你看旁邊最近的這一間房子。”
在他指示下梁左看過去,正在他右手處,大門距離他只兩米遠。
那是一棟兩層的獨院小樓,里頭已經有了光亮,透過木質窗戶和類似于布一樣的窗簾還能看到里頭走動的人影。梁左稍微調動了氣就感應到,從窗戶往外散發出一股熱度,里頭的溫度比外面要高不少。
“有趣。”
韓靖突然說:“你是說,照明和供暖、烹飪都是由地熱提供,他們只需要繳納費用就行了?”
“沒錯,大表哥。”
小胡點頭道:“盆城真正的本地居民兩萬左右,剩余的幾萬人都是流動人口,有流動商販也有附近村落過來出售野味、編織物、皮革的村民,還有一部分是過來尋找就業機會的雇工。”
“他們怎么保證這里的安全?從我進來時就注意到,巡邏士兵一隊三人,門口也就八人,周圍沒有可能攻擊盆城的么?”
韓靖繼續提問。
“守衛有的。”
小胡指了指紋腳下有各種引導圖案的地板:“常備兵力在地下,如果盆城外敵突然急襲,城墻靠內會從地下升起一曾金屬叉狀墻壁,又叫‘針墻’,上面有拒馬和鐵絲,讓人無法短時間進入,士兵們就能夠依靠針墻還擊和堅守。同時各種守城器具都會被啟動,別看這座城看起來不怎么大,很多地方結構精巧,可以靈活變形,這也是模仿山岳國的構建。”
“城市變形金剛?”
梁左覺得有意思:“山岳國都是這種設計?”
“是啊……山岳國背靠雪山,那邊必須依靠器械才能夠生存下來,所以他們機械設計和對工具的挖掘是最賣力的,加上天險,海國也很難對他們造成實質性傷害。”
突然街道上出現了一頭獅子模樣的野獸,高兩米,體長三米,尾巴上有鬃毛,體格強健,跑起來虎虎生風,塊塊肌肉在皮毛下凸顯。
只是它脖子上掛著一個紅色圓球,跑步時里頭叮叮當當作響,讓梁左想起圣誕節鈴鐺的叮當聲。
“這是有人結婚,結婚時會讓瑞獸‘卷毛虎’在城市里奔跑,這些卷毛虎都是被馴養過的,不傷人。”小胡對于盆城的風俗文化十分熟悉:“不過它體格巨大,還是讓很多人不敢靠近。也不用擔心,它知道避開人群的。卷毛虎脖子上的叫做喜蛋,如果有膽量的人敢于從它脖子上抓下來,就會得到好運,只是這太難它跑得快又力量很強……”
小胡張大嘴。
梁左猛地將龐大的卷毛獸抱住一個過肩摔,嘭地一聲放倒在地,右手抓下它脖子上的喜蛋,高舉,如同一個擊倒敵人的拳王。
周圍頓時傳來熱烈掌聲和歡呼。
“謝謝,謝謝。”
梁左感覺良好。
“白癡。”
韓靖瞄了他一眼。
小胡看向卷毛獸,發現這驕傲的瑞獸也傻了,一臉懵逼看著把自己放倒的人。
“撤。”
韓靖果斷說。
周圍原本回家的人都靠攏過來,要為這個外鄉大力士慶祝和恭喜,被纏住很難脫身。
一伙人一溜煙逃到旁邊的小巷子里,這才算躲開了別人的窺探。
“是糖啊。”
梁左嘴里咀嚼著,他手里喜蛋被擰開,里頭有花花綠綠的糖果。
“你們吃嗎?韓靖?”
“不。”
“小胡。”
“不了……”
韓靖突然抬起頭看向遠方。
在圣靈教高塔之上,一只渾身漆黑的鳥兒展翅鉆進旁邊的天窗,飛入教堂之內。
圣靈教教堂頂樓一般是盛放教義教典各類珍貴書籍的,里頭一排排高聳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間的書柜,黑暗靜謐。
鳥兒靈巧地從書柜間滑行,最后撲棱翅膀落在一只手掌上,掌心白皙嬌嫩,手指紋路清晰而沒有絲毫紊亂。
手掌周圍突然出現了一個個球狀光暈,將原本空曠寂寥的閣樓都給照亮。
“異端?”
旁邊一人低聲詢問。
他身著教長才能夠穿著的白衣藍袍,年紀在四十歲左右,雙手攏在小腹處,頭頂微禿,卷曲的頭發被收攏在腦后,這是盆城尼諾教長,也是名義上盆城圣靈教的負責人。
此時他卻眼睛里帶著敬意,甚至不敢直視旁邊那人。
如同被群星拱衛起來的那位最接近圣靈的圣人。
尼諾心中半是崇敬半是忐忑,盆城作為云中國邊境大城之一,自己這幾年來傳教一直不順利,既有云中國國主一向對圣靈教暗地里阻撓關系,也有這里的人根本對于圣靈毫無敬畏!這群只想著竊取圣靈智慧的狂妄之人!
“我的靈鴉找到了你所說的白天那兩個異端,懷有圣靈之力,卻邁步魔鬼之路……”
大人不急不緩說。
“不過你犯了一個錯誤。”
尼諾小心聆聽教誨。
“他們不是異端。”
這話讓尼諾心里一緊,難不成他們也是圣靈教的人?暗中傳教的黑暗教士?
“他們是使徒的信徒。”
使徒!
尼諾渾身僵硬在原地。
對于使徒,尼諾有幸見識過一次。那是唯一一位被圣靈教成功捕獲,又還活著的使徒,那位使徒下肢都被截斷,只剩下一只手臂和身體,依舊頑強地活著,似乎還在嘗試復原。使徒被釘在火刑柱上,被大主教們用經文不斷凈化著,它卻在瘋狂再生。
如果不是要去被大主教敕封為教長,尼諾就沒有機會目睹那么驚人的一幕!
使徒信徒來了盆城!
還是兩位……
尼諾只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這是成為主教的巨大機遇。
他一下子仿佛年輕了二十歲,心潮澎湃朝旁邊人物躬身:“還請大人下令,尼諾愿意替大人拿下兩位邪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