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這邊,梁左從未見過凌霄鏡這么熱鬧過。
山道上到處是行色匆匆的各部人士,大家都身著統(tǒng)一的白、灰兩色服裝,一個個要么在互相核對數(shù)據(jù),要么是在整理物質(zhì)與名單,這些人大都是來自具物部和執(zhí)法部,大典對他們壓力是最大的。
執(zhí)法部的人開始嚴肅地在山門內(nèi)巡邏,他們戴了黑袖標,上面是凌霄鏡的標志,一個個到處查看著。
就連牛頭歌神西門義也神色端重,見到梁左只是眼神示意一下,就接著檢查周圍的陣法去了。
外聯(lián)部人則在山門處設(shè)立了好幾個亭子。
部長熬興經(jīng)過了副掌門齊仲同意后將外聯(lián)部大多數(shù)人臨時轉(zhuǎn)移到山門處,以應對可能來自于各大小組織的來訪。青箏與梁左被分配到了和舞王歐陽情一組,屬于南門兩組外部接待之一,眼下三人出了亭子,一路走到外部法陣處等候。
要進入凌霄鏡必須通過四個大型陣法,也就是內(nèi)部所說的“東南西北”四門,方位是以凌霄鏡山門入口為中心用來辨別稱呼而已,倒不必過于糾結(jié)。
南門與其他幾門一樣有內(nèi)外陣法之分。
大凡傳送陣基礎(chǔ)原理都是相通的,利用兩個經(jīng)過橋接的陣法進行特定坐標的互相傳送,而在兩個陣法上可以進行加密、特殊設(shè)定,讓外人無法觸發(fā)甚至無法觀察到。
外部陣法又處于一個特殊房間內(nèi),進入該房間又需要另一個陣法,如此反復加密令外人幾乎無法破解。
梁左三人此時正是在外部陣法處等待。
歐陽情今天沒有穿那身皮衣,而是標配灰色對襟一字盤扣外套,灰長褲,軟便鞋,一張馬臉沒有了往日那股隨意,雙目平視前方,身體筆挺,整個人散發(fā)出一股親和又不失禮儀的莊重感。
三人保持沉默,該說的之前已經(jīng)反復核對,眼下交頭接耳被來賓撞見只會惹人笑話。
南門首位客人是一個有著漂亮短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脖子上掛著一塊赤銅色鐵牌,身穿一件黑色貼身便裝,得體自如,讓梁左想到了吳秀波。
他步伐輕快,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臉帶笑意沖三人點頭:“恭喜。”
歐陽情趕緊雙手抱拳回禮:“歡迎段掌門蒞臨鄙派。”
在段掌門身后,還有一個梁左認識的人。
臉上那道花紋過于特別,讓梁左一下子就認出來,她如同侍者一般站在段掌門身后,就像是他的影子。
祝迦葉看到梁左也是微微訝異,朝他輕輕點頭。
梁左于是明白,這位段掌門是烽火樓副掌門段思廉,總覽烽火樓諸項事宜。
實在意外。
外人都知道,烽火樓與凌霄鏡最為不對付。
可烽火樓反而來得最為勤快。
到底是過來找茬的,還是說外頭傳言不和不過是兩府對外的虛張聲勢?
梁左不禁陷入沉思。
按照規(guī)矩,來訪者需要簽字。
段思廉在歐陽情手中的長長卷軸上隨意一點,一條小小火苗在紙上燃燒出段思廉三個黑字來。
“段掌門到!”
歐陽情喊了聲號,這是表示對對方的尊敬。
段思廉熟練地跨入傳送陣,祝迦葉看了眼梁左,手指指了指里頭,表示里頭再見。
梁左也比出一個大拇指表示OK。
青箏用肘部捅了捅他,讓他注意形象,不要眉來眼去。
沒一會兒第二位來訪者也降臨。
那是一位緊閉雙眼的男人。
他給梁左前所未有奇特感覺,仿佛他根本不存在,梁左眼前只是一道生動的幻影。可對方一步步靠近,梁左又感應到截然不同的體驗,那人身上仿佛具有某種魔力,任何波動觸及到他周圍都消失無蹤,或者說是被他抹平了,讓人覺得心也出奇寧靜。
梁左卻額頭滲出汗來。
體內(nèi)的氣幾乎無法使用,猶如是被人催眠,抑或是收到了某種指令,根本不敢對其反抗。
雙目緊閉的男人讓梁左身體無比放松,內(nèi)心卻緊張得幾乎要崩潰。
最可怕的是面對他時你根本無法反抗,你的身體已經(jīng)背叛了你,變成了被對方左右,就像是颶風下的小草,只能夠隨風擺動,無法自控。
他的名字已經(jīng)呼之欲出。
靜心寺,天君燕遲。
眾人稱呼燕遲從來不是靜心寺掌門,因為他并不需要這份頭銜來榮譽自己,燕遲的名字比靜心寺更要響亮。自從燕遲進入天君之境后,他就不再睜眼,據(jù)說是在修行靜心禪“無想無念”最終的極點“天人合一”,這是一個隨時都在處于修行之中的狂人。
小天君姚燁之所以被追捧,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姚燁的軌跡與燕遲太過相似,讓人很難不聯(lián)想,或許姚燁就會是下一個燕遲。
可姚燁終究只是替代品,而非正品。
燕遲走到陣法門口,停步。
歐陽情也感受到莫大壓力,拉開簽字卷軸。
燕遲開口:“好。”
在卷軸上竟然就出現(xiàn)了一個剛勁筆觸的燕字。
“燕天君到!”
歐陽情喊到最后一個字都有些破音。
等燕遲消失在陣法中,歐陽情也不由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聲嘀咕:“燕天君給人的壓力還真是大……天君果然不一般……”
兩個大佬前后踏入凌霄鏡,近兩個小時沒有人再從北門陣法進入。
梁左稍微放松了一下神經(jīng)。
突然,他嗅到了一股奇特香味。這香味似乎是某種水果的芬芳,可仔細一嗅又像是調(diào)制的復雜香水,一股味道里竟然有好幾種變化。
“新百味的人來了。”
歐陽情大喜道。
“我算來得早還是來得遲?”
一位頭上系著帕子的姑娘走進來,她一身水綠色長裙,上身披著一件黑色小馬甲,顯得她腰肢纖細。與之前兩位空手來的大佬不同,她手提竹簍,香味就是從里頭散發(fā)出來的,梁左偷瞄了兩眼,明目也無法看透那看起來脆弱簡陋的竹簍蓋子。
“香草大廚。”
歐陽情喊出了她的名字。
“咦,你是誰?”
香草卻不認識他,不由好奇問。
“我是你的粉絲,我超愛你做的香草水晶餃……”
歐陽情一臉迷弟模樣,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你呀。”
香草笑吟吟地摸出一個印章,蓋在歐陽情的卷軸上。
新百味·香草。
紅色纖細的字體就像是她人一樣秀美。
這就是青子曾經(jīng)的師傅,梁左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辛苦了,待會兒進來吃東西,我這里有不少呢。”
香草朝他們倆揮揮手,也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