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本意確實是準備睡到地老天荒的,奈何“時局”不許。
“阿夕,阿夕……”
朝顏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月珀好看的臉就在眼前,目光中帶著深不可測的柔情。
“阿夕,你不要再睡了,你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語氣中帶著滿滿的擔心。
“&#%……&*……”朝顏口齒不清。
“阿夕,該上朝了。”
“什麼?上朝?”朝顏一下子清醒過來。
“是啊,阿夕本來就是冥域至尊,現在應該歸政於阿夕了。”月珀輕輕把朝顏扶起來。
“至尊嗎?”朝顏眼神不敢看向月珀。
“當然,阿夕當年可是英勇無敵,戰功赫赫,威名遠揚啊。”月珀浮出自豪之意。
“這麼強?”朝顏低聲嘟囔著。
“阿夕在說什麼?”
“我是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嘛,低調低調……”朝顏笑笑掩蓋過去。
“我扶你出去轉轉吧,舒展舒展筋骨。”月珀提議道。
朝顏點點頭,很久沒動一動了,朝顏確實想出去看看。
換上夕玦平時所穿的衣服,墨色紗袍,銀色繡花,銀色纏花嵌紅色珊瑚珠的腰帶,透色白玉的項圈,額上是紅色珊瑚珠的掛飾,墨色的發隨意綰起,氣質疏朗卻不散漫。
月珀用一條白玉色的緞帶把頭髮隨意紮起,身上是竹葉花紋的月白色錦袍,身披墨色的披風。
兩人這樣出門,閒雅不失風度。
“以前阿夕很喜歡殿前這片彼岸花的。”
紅色的彼岸花開得正盛,朝顏想起彼岸花酒釀的好味道,不禁咂咂嘴,“嗯,用來做酒確實不錯。”
“什麼?”
“我是說這花開得不錯。”朝顏嚇得差點咬掉舌頭。
“阿夕確實喜歡喝酒的,彼岸花酒就是阿夕命人釀製的。”
朝顏暗暗點頭,果然好眼光。
隨意走著,朝顏也得以飽覽冥域的風光。
冥域光線不夠好,但是昏暗中別有一番韻味。不同於印象中陰風陣陣,淒厲恐懼的感覺,自朝顏第一次來就覺得這裡並不是那樣黑暗邪惡。
剛剛想著對冥域的印象,就有一股陰風襲來。
月珀把朝顏護在懷中披風下,直視著前面。
朝顏透過披風看去,遠處盤旋而來一隻玄色大鳥,在空中哀哀低鳴,是鬼車。
鬼車旁邊是手持銀色長鞭的素星。
“素星,我說過多少次,讓你看好鬼車!”月珀不怒自威。
“我當然會看好了,不過,鬼車它想念主人,所以想來看看。”素星話畢,手中銀色長鞭狠狠一甩,正甩在空中的鬼車身上,只聽到鬼車哀鳴一聲,重重落在地上。
朝顏看到那隻大玄鳥被打落在地,怎麼也忍不住了,她鑽出月珀的披風,鼓起勇氣。
“你怎麼敢打鬼車,不要命了嗎?”聲色俱厲,朝顏拼命控制住自己不斷打顫的雙腿,她想著要是這關能過,她回到扶桑谷一定親自開辦演技培訓課。
素星見朝顏出面阻止,面色難看至極,似是忍了又忍,終於放下手中的銀色長鞭。
看到素星放下鞭子,朝顏暗舒一口氣,她可不能確定月珀是站在哪一邊的。
“素星,你最近越發放肆了。”月珀神色肅然。
“我放肆?你竟然說我放肆?不要忘了,是誰殺……”素星委屈得很。
“閉嘴。”月珀毫不留情打斷她的話。
“我就知道……”素星神色悽然,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朝顏見不得別人流眼淚,尤其是本來她認爲月珀和素星確是一對,這樣一來,她越發覺得愧疚。
“過去看看吧……”朝顏扯扯月珀的袖子,示意他去哄哄素星。
月珀轉頭神色奇怪地看著朝顏,那表情真像是生吞下一隻耗子。
“要不我回避?”朝顏以爲他是不好意思。
“你是在開玩笑吧?”月珀擡手揉揉朝顏的頭髮。
“沒……”看著月珀的表情,朝顏生生吞下了自己的後半句話。
“你想用這種方法告訴我不要讓你吃醋對吧?”月珀輕輕把朝顏拉得近些。
你想多了,朝顏心想,單是這句話就讓她繞了很久,能把自己想得智商這樣高,真是高看她了……
眼看著月珀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素星恨得銀牙暗咬。
“夕玦……公主”看樣子是對這個稱呼很不熟悉,素星頓了頓,“鬼車已經帶到,公主是不是要‘敘敘舊’?”
朝顏走近落在地上的鬼車,玄色的羽翼上還沾染著一些未乾涸的血跡,朝顏暗罵著——xx的,竟然虐待動物!
擡手輕輕拭去那些結塊的血跡,鬼車似是感應到什麼一樣,原本趴在地上的頭慢慢擡起來——是九個頭一起擡起來。
朝顏心疼地看著滴血的傷口,正看向鬼車的眼睛,鬼車在看向朝顏的時候,翅膀微動了下,接著眼睛便蓄滿了淚水。
民間有個說法,鬼車,不祥之物,晝飛夜隱,斷頭之處,血滴之家,則有兇咎。
滴血之家,則有兇咎,那麼滴淚之時呢?
估計誰也不會想到,天地間最惡之鳥,在朝顏撫上它的頭時,垂淚不已。
朝顏本來見別人哭就沒主意,但是如果是個別鳥呢?
“哭什麼,爺們點!”這句話是朝顏唯一能想起來可以哄人的,但是似乎沒什麼效果,於月珀,於鬼車都是。
因爲那隻大玄鳥哭得更兇了,眼淚斷線珠子一樣落下來,翅膀微動,如果是一個頭哭就算了,九個頭一起哭,朝顏略有些招架不住。
“不要哭,不要哭……”朝顏只得重複著這句話,對著鬼車微笑著,拼力露出八顆牙齒,希望自己的笑容能感染它。
“鬼車,過來。”月珀皺著眉頭,手輕輕一揮,鬼車便乖順地飛過去。
月珀手中凝結著光芒,向鬼車的傷口施法,很快鬼車的傷口便得以癒合,不過只是鞭傷的傷口,斷頭處依然淌著血。
“回去吧……”月珀輕拍了拍鬼車的頭,鬼車飛到空中,低鳴一聲,振翅飛走。
“素星,若再讓我見一次你如此對鬼車,我定不饒你。”月珀聲音透著威脅。
素星臉色蒼白沒有說話。
三人沉默之時,有侍衛過來湊到月珀耳邊說了幾句,他臉色變了變,轉頭對朝顏說:“阿夕,你若是累了,就回殿歇歇,我需要去處理些事務。”
朝顏點頭,看著月珀離開。
正準備回殿休息,袖子被人拉住。
“你不是夕玦,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