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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年,那場雨(25)

十二月的最后一個周末,天氣比平常都要冷很多。

爸爸被判有期徒刑20年,所有非法所得一律沒收。非法收入爸爸早就主動上交了,如果不是他積極配合,讓公安部門又揪出一些隱藏在黨政機關(guān)的蛀蟲,爸爸的量刑還會重一些。

云城就像被炸開鍋一樣,人們街頭巷尾的談論著這次反腐取得的成績。雨寒他爸,當然成為人們談論的焦點,從稅務局局長一下淪落為階下囚,人們似乎接受不了。

雨寒媽媽從判決書下來后就沒有出門,她好像蒼老了許多,頭上已隱隱出現(xiàn)根根白發(fā)。她太累了,沒有精神去應付這場變故。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當它變成冰冷的事實后,人的內(nèi)心還是無法安然!

雨寒將菜買好,手忙腳亂的做著飯菜。爸爸的結(jié)局是從他伸出罪惡之手的那天就已經(jīng)注定了的,雨寒哭過后沒有太多顧慮,讓爸爸在監(jiān)獄里好好反省反省未必不是好事。當務之急是照顧好媽媽,讓媽媽盡可能早的從這場打擊中挺過來。自己是男孩,爸爸不在的時候,家里的重擔,雨寒必須挑起來!

葉暉約好修云,兩個人買了些水果提上,來看雨寒媽媽。

雨寒家的房子變得莫名其妙的空,莫名其妙的大!這才離開多久,一下子就難以適應。好像一切都變得陌生起來,房子里的一切都沒有生機,只是令人窒息的凝重!

雨寒媽媽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左手緊緊地捏著右手,目光空洞無神。憔悴的臉上還殘存著滴滴淚痕,頭發(fā)亂的幾天沒有梳理過一般。看見葉暉和修云走進來,只是掃了一眼,就又將頭轉(zhuǎn)過去,不再理睬!

葉暉和修云將手里的水果放在茶幾上,兩個人悄悄坐了下來。

雨寒出來跟他們打過招呼,又將水果清洗了一遍,放進水果籃里,端上茶幾。

“你們先吃點水果吧,我媽心情不好,你們也別在意!”雨寒說完話,又走進廚房,他得給媽媽做飯。

葉暉拿起水果刀,仔細地將一個紅紅的蘋果削好,遞給雨寒媽媽!

“阿姨,先吃個蘋果吧!聽雨寒說,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人是鐵,飯是鋼,老不吃東西身體怎么能受得了呢?”葉暉小心的勸慰著。

“是呀阿姨,葉暉說的對。不管怎么樣,事情總會過去的,你把身體弄垮了,雨寒就該更難受了!”修云接過葉暉的話,想用雨寒來打動阿姨。

雨寒媽媽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又恢復到葉暉他們剛來的樣子。人受到重創(chuàng),萎靡不振是難免的,誰也不可能一下將這么大的事情當作什么也沒發(fā)生!

“阿姨,事到如今,我們只能試著讓自己堅強的面對了!我們還是孩子,或許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我想,只有自己堅強的站起來,才能坦然的擊敗磨難!”葉暉邊說邊觀察著雨寒媽媽的神情。

雨寒媽媽將手動了動,她慢慢抬起手,將蘋果放在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眼淚又流了下來,順著她的面頰滑落。葉暉默默地看著這個善良的女人,想著自己回來時她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著自己。可現(xiàn)在她卻脆弱的就像個孩子,需要自己這個真正的孩子哄著才肯吃東西。葉暉不由得心頭一酸,轉(zhuǎn)過頭去悄悄地抹去眼淚。

修云的嘴皮蠕動著,想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個時候,安慰的話說的再多又起什么作用呢?

“孩子,阿姨心里苦啊!”雨寒媽媽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雨寒已做好了飯菜,他將飯菜一一端上來擺放好,招呼葉暉和修云吃飯,自己坐在媽媽身邊,抓起媽媽的手,默默地看著媽媽。

修云是回族,當然不能吃雨寒做的飯菜,他只是沖雨寒點點頭。葉暉不知道說什么,只是看著雨寒和他媽媽。

“高興點吧媽媽,我們先吃飯好嗎?”雨寒像是哄小孩一樣哄著媽媽,“吃完飯我?guī)闳ス珗@,看你最愛看的白樺林。下過雪的林子可好玩了,好多笑動物的腳印還清晰的留在雪上面呢!”

“吃點飯吧阿姨,吃完我們都陪你去。外面雖然有點冷,可空氣很新鮮的!”修云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自己覺得妥當?shù)脑挕?

“你們吃吧,我不餓!”雨寒媽媽開口說話了,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我們一起吃飯,嘗嘗雨寒的手藝吧!”葉暉說著,先拿起了筷子。

“是呀媽,你該嘗嘗兒子的手藝,今天可是我親自做的飯菜!或許比你做的還香呢!”雨寒無奈地跟媽媽開起玩笑,他想逗媽媽笑,看見媽媽總是這樣,他覺得心里好像被無數(shù)根鋼針扎著一樣!

媽媽聽到雨寒的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兒子長大了,也懂事了,知道心疼自己。她的心感到一陣溫暖,有這樣乖的兒子,自己為什么要讓他跟著自己難受呢?她知道如果她不動筷子,雨寒他們就不會吃飯的。于是,她伸出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中!

“哦耶,媽媽真棒!”雨寒興奮地舉起雙手,抱住媽媽,在媽媽臉上親了一下。

氣氛頓時不再沉悶,雨寒媽媽欣慰的看著雨寒,開心的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吃飯呀?”雨寒媽媽問修云。

“阿姨,我是回族!”修云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們家的菜你能吃的,沒有你忌諱的東西!”雨寒媽媽本來想說菜里沒有豬肉的,但話到嘴邊又改了。

“我知道的阿姨,可這是信仰問題!所以,還請見諒!”修云被弄得很尷尬,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那就吃點水果吧,雖然是你們買的,可放到我們家,就是我們的。我就借花獻佛,用來招待你吧!”雨寒見媽媽吃飯了,心里輕松了很多,說起話來就又恢復原來的樣子了。

修云只得拿起一個蘋果吃了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在雨寒家做客讓大家都覺得累,飲食方面就是一個極大的問題。而陳老師也是漢族,他一下子失望起來。信仰在他心里早已根深蒂固,不可能放棄。可沒有共同的飲食習慣,他覺得自己在吃飯的時候就被孤立起來了。

葉暉見大家的情緒都好了很多,就不顧忌什么,在雨寒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他吃完第一碗米飯,又端起放在修云面前的一碗。

笑總是可愛的!經(jīng)歷過磨難的笑容更讓人覺得親切,覺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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