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高考報名開始了，交錢，填表，每一項工作都在學校領導和老師們的關注下有條不紊的完成。接下來就是體檢，不過體檢并非想象中那么嚴格。除了做肝功能檢查時，醫生是比較認真地來學校抽血化驗，其他的各項檢查，都是能混就混，那么多的學生，誰會認真地一個個做仔細的檢查？
楊老師的身體恢復如初了，只是額頭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疤痕，恐怕再也沒有辦法消除了。回學校的那天，他專門換上一身新衣服。好長時間沒有見那一班學生，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班里的情況，多少讓楊老師有些吃驚。他走進教室的那一刻，被眼前的情形深深刺痛。空著的座位有十幾個，留在班里的學生，有些在做著一些無聊的游戲。原本掛在黑板上方的日歷，不知被誰扔到哪里去了。
楊老師搖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除了自責還是自責，是自己的意外，讓這些孩子肆意妄為，忘記了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任務。
“葉暉，你出來一下！”楊老師在教室里轉了幾圈，小聲地叫了一聲葉暉的名字。
“楊老師，你身體都好了？”葉暉愧疚的問。
“我沒事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要在心里留下負擔！”楊老師對葉暉說。
“都是我不好，不該去招惹他的！對不起，老師！”葉暉說。
“我找你不是談這些的，我想跟你談談你的成績！你應該知道，我們都對你寄予了很大期望，可我聽說，你幾次考試的成績都不是很理想。能說說原因嗎？”楊老師看來已經從別處打聽到葉暉的某些情況，算是有備而來。
“是前段時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我分心了！原本制定好的復習計劃沒有認真完成，心里不時想起因我而造成的那件事，上課的時候不能集中精力。所以，成績沒有一點進步！”葉暉說的倒是真的，只不過他隱藏了自己內心在感情上受到的波動。
“你應該知道，沒有多少時間了。高考離我們近在咫尺，不允許你有這樣那樣的想法！”楊老師提醒說。
“老師，這些我都明白！可我是個很情緒化的人，有時候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我，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葉暉很直率的說。
“傻孩子，你還小，不明白高考對你們來說意味著什么。有句話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可要想清楚了，并且記住，你是為自己的未來而努力，不是為了我們任何一個老師！”楊老師語重心長的說。
“難道高考就是一切嗎？或者說，只有高考才能改變命運嗎？”葉暉想起屢次和雨寒為這件事而爭辯，雨寒說的那些話，多少對他產生了影響。
“對！高考就是一切！對于你來說，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必須放下一切想法，一門心思的為高考拼搏！你是個聰明的學生，老師相信你的能力。不要自毀前程！”楊老師說。
葉暉沉默了，自毀前程？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前程？是考大學，然后再謀求一份安逸的工作？還是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讓心靈得到滿足？這是一個很讓人為難的問題，說起愛好，自己還不如陳老師那樣，對文學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熱情。而自己，只不過是在情緒波動激烈時，寫下一些連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文字。
更遺憾的是，自己成不了雨寒。敢于放棄一切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在生活面前，葉暉只是一個極度懦弱的人。內心有著太多牽掛，哪一樣，都令他難以割舍。
是該好好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了，如果繼續置自己于這樣糾結的想法中，只會一事無成，最終墮入無底的深淵！
“別想太多，安心地復習吧。上了這么多年學，難道你就甘心倒在最后一道門檻面前嗎？”楊老師見葉暉不說話，繼續開導。
葉暉想起已經病故的爸爸，想起那個面容已經模糊的媽媽，想起自己在外漂泊時那種辛酸的生活。突然想哭，想用噴涌的淚水，給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但他不能哭，哭只是懦弱的表現，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老師，我能理解你的苦心，更清楚自己所處的境地。但，我似乎習慣于被一些事情困擾！根本做不到將心思全用在學習上！”葉暉淡淡地說。
“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內心也動搖過。總以為，只要有本事，在哪兒都能活的很好。我甚至想過輟學，但最終還是說服自己留在學校，并最終順利完成學業參加工作。如今，我的孩子都上初中了。回頭想想過去的事，我慶幸自己選擇上完學，因為，我現在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一個幸福的家庭。而那時選擇放棄的同學，依然再為生活苦苦奔波著。大家一樣的年齡，可他們看起來比我老很多！”楊老師說起自己年輕時的彷徨，想借此打消葉暉心頭的疑慮和困惑。
“如果只由著本性，老師也想像雨寒那樣過一輩子。不被規矩束縛，逍遙自在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但現實是殘酷的，不允許我們心存幻想！”楊老師居然提起雨寒，并且語言中并沒有過多責怪的意思。
“老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葉暉說。
“問吧！”楊老師點點頭。
“對于雨寒的所作所為以及他那些不安分的想法，你是怎樣看待的？”葉暉問，他想從楊老師的對雨寒的看法里得到一些靈感，以便于做出自己的選擇。
“平心而論，在你們所有人當中，我更喜歡雨寒！因為他聰明，并且愛恨分明，敢作敢為，敢于向自己不認同的一切說不！但雨寒太年輕，無所畏懼并不能改變什么。他可以破壞所有規矩，但無法改變規矩，除非他強大到自己能制定游戲規矩，讓別人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出牌，否則只會四處碰壁！”這是葉暉第一次聽到楊老師對雨寒做全面的評價，并且說的很在理。
“這個社會有太多陰暗面，但不是你我能解決的。我們能做到的，只是適應它！”楊老師又說。
“我懂了！我想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葉暉若有所思的說。
“這就好，老師相信你的能力，好好努力！”楊老師拍拍葉暉的肩膀說。
楊老師拖著瘦弱的身體消失在樓道盡頭，葉暉呆呆地對著窗外明凈的天空**！懂了，生活真的這么容易就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