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廣闊的綠色好象有了氣場,連老遠的那排楊樹也唰唰作響,不時還掉幾片淡黃色的葉子。草也長了精神,直頂每個隊員的腳。歐陽勤瑾一聲哨響,訓練告一段落,熟練而有順序排成一排,嶄新的隊服立成一道紅墻,象一把刀劃破了一道血紅的口子。
在歐陽勤瑾的印象里,單國來過幾次,而錢董是第一次來基地,看這個場面,他感覺到錢董的威望,與上次喝酒時大有區別。張居從站住的人群人出來說:“集團各位領導和俱樂部各部鄰導特意到基地來看望和慰問大家,大家歡迎。”一震掌聲。“先由單董發言。”“我沒有什么多說的,今年我們名利雙收,我們提前四輪沖超成功,我很高興,把過去那些陰霾全部掃凈。我可以說,我們又回來了。錢董為什么來,他感到順。心里舒坦。我們讓錢董說兩句。”一震掌聲。錢董笑了,他向前一步,給大家鞠了個躬,說:“我給大家鞠躬,是想謝謝大家。你們給我出了口氣。中甲的冠軍不會丟了吧。龍尊是我們集團的名號,名號象一個人的名字是不允許別人來糟蹋的。天上有三寶日月星,地上有三寶水火風,人有三寶精氣神。龍尊就得有魂,那魂是什么,就是那冠軍的光環,那最高巔的榮耀。我佩服誰,歐指,我們化了最少的錢辦了最大的事,我看到的是一個先鋒,整個賽際,龍尊遇強則強,遇弱更強,不要象往常一樣,想著別人的面子,而別人從不給面子,贏球才是硬道理,別哭的時候找一些借口,還屢叫不改,狗改不了吃屎。我們掀開了一個新的歷史級段,我們看到了火神杯被一條赤色的火龍銜來,熠熠升輝。
我清楚球迷有一個愿,這個愿就是看看頂峰的風光,感受一下金杯的光澤,起了愿就很難失了此緣,癡癡的等,不管是一萬年,還是連上帝都哭了的時候。走在這里我才感受到空氣的清新,沒有都市的喧囂,足球也能靜下來,它跟著你們一起想,雖然它顯得有些孤獨,一旦進入城市,便會千般寵愛,你們也一樣。
我能來這里看一看,因為我是型的球迷,我曾經瘋狂地迷戀,也曾經無比的蔑視,曾經有球必看,也曾經三年不看一場球,我不懂足球的全部,我只喜歡我要的那一部分,現在我要的就是國足與龍尊。我們龍尊有年輕的隊員和年輕的教練,年輕就是資本,希望就在眼前。”錢董在掌聲中喋喋不休,歐陽勤瑾只聽不說,就連錢董揮手讓他說幾句,他也是惜字如金,他明白領導大多都是變色龍,喜怒哀樂隨時改變,跟著變不好,便弄你個臉紅脖子粗,他想變成無色透明體,時時保持清醒的頭腦,難以讓對方隨時隨變。
此時,王默舉起右手,向前邁進一步說:“錢董你好,我想問一問,中超降級時,滿桌子的錢我們沒得到一分,今年,我們拚死拚活得到冠軍,那桌子的錢是否分給我們一部分?”所有的隊員聽到王默的提議立刻精神起來,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與剛才的掌聲截然不同。錢董看看這位年輕的帥哥,他認識他,他清楚只有王默能說出這些大言不慘的話,本來從他內心里非常喜歡這位龍尊的名星,但是今天他卻一反常態,他讓擺在楊齊齊面前的球踢過來,球緩緩地滾到他的面前,他用腳踩住,再用腳往前輕輕踢一下,突然他猛地把球從側方踢飛,所有人都往一邊觀看。他對著王默說:“黑犬,把球給我撿過來。”
王默好象沒有聽懂錢董在說什么,獨立一行象一尊雕塑一般愣在那里。歐陽勤瑾看著錢董的表情,有些不悅,感到不解與納悶,他的舉止有些蹊蹺,與剛才的灑脫判若兩人。
錢董又說:“快,把球撿過來。”
王默仍然沒有動,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讓自已把一支踢跑的球撿回來,他提的問題讓這位錢董生了氣,一提錢便傷了領導的面子。所有的人都站著不知所措,一致于把這里的氣氛凍結。他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讓他瞬間感到一種難已忍受的屈辱。一個養狗人把一塊石子拋出,他養的狗會立馬跑出,把那塊石子叼回來。
錢董把他當成狗。
他想質問錢董,但又不想把這事捅破,他猶豫錢董的意思是不是如他所想。此時,劉民掂掂地跑過去,把球撿回來,說:“錢董的腳給力。”錢董笑了笑說:“玩足球就要有個靈性,球到那里人便到那里。”便向隊員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王默從前面退回原來的位置,看著離開的人群,他有的心有些不痛快,心底里深埋下一個無法解開的疙瘩,死死地系住這次莫名的恥辱。
在遠處,樂琪兒與攝像師只看到幾個動作,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見錢董一行人走了,才跑過想采訪教練和隊員。王默早已拿上球到場地訓練,其它人也跟著,歐陽勤瑾同樣不愿意多說話,辭了樂琪兒,樂琪兒感到莫名其秒,只好收工,雖然沒有實質的東西,做個新聞報道還是綽綽有余。
訓練完畢,王默悶悶不樂地獨自走了,洗了澡,換了衣服,沒和任何人打招呼便一個人開車離去。他開著車,帶上耳機,撥通錢愛愛的電話。錢愛愛下午沒有課,剛下完自習,見王默打來電話,跑到一邊接聽,說:“王默,你在哪里?”
“我剛離開基地,在車上,你在學校嗎?我想你了,我接你吃頓飯吧。”
“是啊。今天怎么變得如此的溫柔,象是春風,好暖。再說一聲。”
“我想你了,我愛上你了。”
“你不是只愛足球嗎?”
“愛的感覺一點也不一樣,足球有勁道,太澀,愛你嗎,有甜蜜,太想。”
“說得什么,我聽不懂。其實,足球是事業的愛,愛情是生活的愛,多少簡單呀。從說話感覺你的情緒有些問題,是不是想我想得,踢不了球了。”
“的確有些煩。不說了,現在好多了,你在學校門口等我。我馬上到。”
“好吧。”
車開到校門,錢愛愛早己等著,王默壓一下喇叭,錢愛愛過來,打開前門,坐到副駕駛座上,攬過王默嘴對嘴親吻了一下,說:“黑犬,你今天好可愛。”王默聽到黑犬兩字,怒目圓睜,對錢愛愛斥喝:“從此不要叫我黑犬,我感覺到在罵我是狗。”錢愛愛有些被嚇著了,不知所措,眼睛看著王默淚流出來。她抽泣著說:“你怎么了,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王默突然抱過錢愛愛說:“對不起,對不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情緒非常壞,不是你的事,不是你的事。”兩人在車內膩膩歪歪的時候,車喇叭響成一片,王默的車堵了一路車。王默忙開車,一輛小夏利超過去,司機探出頭罵了一聲:“,忙活啥呢。”王默咬牙切齒,停車想出去,被錢愛愛拽住,說:“走吧。”王默看了一眼錢愛愛說:“今天喝涼水都塞牙。”再回過臉來,小夏利早跑得沒了影兒。
天黑才使大東方那射燈左右擺晃的讓人眩目,門前那橫著的電子屏幕上打著某某宴會的信息,幾個保安跑來跑去的指揮前來的車輛。王默訂了間情侶包房,牽著錢愛愛的手進來,一條西式長方形的桌子中間放著鮮花,兩端各放了把椅子,桌面上放著各式各樣的杯碟。兩個坐下來互相看著對方,王默撲哧一聲笑了,錢愛愛也跟著笑了。王默說:“你不哭了。黑犬是球迷給我起的,喊吧,誰喊我都不應該煩惱。”錢愛愛說:“不喊了,以后只喊你王默,也不知是誰刺激你了,讓你把氣撒給我,我可不受。你告訴我,是誰讓你生氣?”王默說:“沒有誰。只是感覺到這個名字有些貶義而已,現在我想開了,別人愿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在足球場上,進球才能使這黑犬兩字變得更加閃光。”錢愛愛拿起菜譜,服務員立在一旁,她指著菜譜說:“一人一例珍珠海參,是不是魔鬼教練歐陽勤瑾?”王默說:“不是,快點你的菜。”
王默正吃著美味佳肴、談情說愛的時候,歐陽勤瑾卻在飯后散步時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歐陽勤瑾習慣晚飯后自已到基地的球場上走一走,與城市比這里的燈光就象是一只螢火蟲,這片場地即清靜又孤寂,更適合于思考。手機鈴聲是一首流行歌曲唱響靜默的球場,歐陽勤瑾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停在球場的中央,習慣地看了看來電顯示,不熟悉的號碼,他接聽,對方的聲言很低沉,很神密的感覺,“歐陽勤瑾,聽出我是誰了嗎?我是范中,不是飯桶,哈,一聽我的外號就能想起我。那時候,我們多么鐵呀,我混的不行不愿意見你,現在我、我告訴你一件事,我在某某k隊里當助教,我的日子難混呀,歐陽勤瑾,你要幫幫我呀。”歐陽勤瑾很激動,范中曾經的隊友,同室一呆就是兩年,他們分開時還擁抱著哭,這么多年沒有見了,偶然來電他有些不知所措,忙問:“范哥,不要急,有什么事你說,我一定會幫助你,你現在在哪里?”范中的聲言有些低沉,說:“我在北京,前天隨隊來的,我暫時不想和你見面,這件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你一句話,事就解決了。只要你肯幫我。”歐陽勤瑾感覺有些蹊蹺,說:“多年不見了,我要見你呀,有事你就直說。”范中的說停止了,歐陽勤瑾說:“說話呀,范哥。”范中的聲言仍是很低說:“你清楚,某某k隊需要3分,而龍尊冠軍已經到手了,你放某某k隊一馬,哥哥我就謝謝你了。”歐陽勤瑾驚愕地望了望這黑色的夜了,他懂得了范中的意思,他不敢相信范中這位曾在一個戰壕的戰友會說出如此的話,難道這個時代還有如此卑鄙的潛規則在運行嗎?歐陽勤瑾厲聲說:“范哥,你大聲說好不好,你不是這樣的人呀,我不知道踢球這類事如何放你一馬,不,放某某k隊一馬,你是讓我幫你踢一場假球吧,怎么踢你教給我。”范中大言不殘地說:“很簡單,只要你撤下幾個主力,戰術上以防守為主,讓我們拿下3分,某某k隊保了級,你就保住我的位置了,人不知,鬼不覺,更不會影響你的冠軍夢,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歐陽勤瑾氣得真想把手機摔了,大聲說:“范中,你變了,難道你不了解我嗎,我會那么做嗎?那時不是因為那些假、黑、賭,我們還連名寫信給足協,你不記得了,你有這些想法就是恥辱。”范中說:“歐陽勤瑾,你不知道我的難處,再說你說的太嚴重了,這不叫假球,這只能說叫幫助。這點忙……。”歐陽勤瑾沒等他說完便說:“這事不用談了,一切就當什么也沒說,我還有事,掛了。”歐陽勤瑾把手機合上,心想你這是陷兄弟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