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畢竟是周離,她其實是根本不怕別人會怎么看她的,最起碼不在章澤清身邊的時候她就不怕。
有的時候,她會很驚恐地意識到,如果她沒有和他重逢,她不會害怕為自己嗜酒放縱的過錯買單,她不怕遭人詬病,她不會怕身敗名裂,她會依然活得很傲氣。
可是,她和他重逢了,三生有幸,這種幸運卻能將她的所有過錯都放大,讓所有的暇佌都變得不容忽視,讓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哪怕那真的是無心之失,但蒼天何曾饒過誰?更不會饒過她啊。
章澤清在自己辦公室里注視著周離,她正在和同事討論著什么,眉飛色舞的,整個人看起來輕松而自然。這些天,他經常這樣凝望她,經常看見她這樣,與在自己身邊完全不同的樣子。
周離偶然轉頭望向他的辦公室,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包圍著自己,她失措地低下頭,手里抓的文件夾都有點打滑,和別人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輕了。
她的舉動哪怕是細微的,都被他盡收眼底,他皺起了眉,起身把辦公室玻璃墻的簾子都拉上了,隔絕了與她遙遙相望的視野。
他靠在墻上垂著頭,揉著他的眉頭,想了一會兒,走出了辦公室,來到文案辦公室門口,說:“周離,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周離看他面無表情,自己心里到沉重起來,“恩,剛好有份文件要拿給你看一下……”
她跟在他后面一步以外,走向他的辦公室,章澤清先進去了坐到椅子上,她進門,他說:“把門鎖上。”
她看了下他,目光掃視到已經拉上簾子的幾面玻璃墻,遲疑了一下,把門鎖轉上了。她走到他旁邊,和他朝一個面向站著,勉強輕松地把文件夾放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說著文案做了了哪些改動。
他沒有低頭去看文件,而是仰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微微往前傾的身體,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腰,一攬,她跌坐到他腿上。
她和他對視,強迫自己和看著他,木訥地露出淺淺的笑,不知道自己眼里那分驚慌卻還是藏不住。
他皺著眉,凝視她的面容,手掌撫上她的膝頭,順著絲襪緩緩上滑,在她的大腿上游走,她的身體僵直著一動不動,連呼吸都靜止。
他的手掌一路滑到她的裙下,還在往上移,終于被她的手摁住了,聽到她說:“在辦公室里這樣不好……”
她周離竟會說這樣不好?他清楚得很,以前她是那樣熱情如火,這種事情她都很主動,每一次親吻都會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放肆又大膽,像狡猾的小貓會撩他心。
可是最近她卻變了,自從他把她找回來之后,她在自己面前就變得畏縮,不再主動,不再熱情,就算只是一個吻她都會閉上眼睛。
他把手拿開了,抱著她,停止了試探,她的疏離被他成功地捕捉到了,他很心痛,是時候說破了,他問:“到底怎么了?”
聽到他語氣中的叱問,看到他眼里的痛苦,她終于忍受不住了,沒法再壓抑下去了,情緒一股腦地涌了上來,心里的重壓爆發,她的眼淚失控地傾覆而出,她哭訴著:“我……我……我不想這樣的……其
實我很不好受……自從那些事發生之后,我覺得什么都不一樣了……這里的人其實我都很難面對,我心里堵得慌……我都覺得自己好想逃避,我想逃開這些認識我的人……我甚至都想逃離西安……”
她的話刺痛著他,他的痛苦也藏不住了,她哭訴完,他深深地看著她,聲音都壓抑,說:“周離,你不是想逃離西安,你是想逃離我。”
他這么肯定,毫不留情地直揭她的內心。
她的眼淚滯住了,眼睛都驚恐地睜大,瘋狂地搖頭:“不是!不是!我怎么會想逃離你?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章澤清!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怎么愿意向她自己承認?他說的是對的?她怎么肯承認!
她不要面對自己的真實感覺,因為這個感覺是最殘酷的事實。
章澤清摁住激動的她,說道:“周離,不要這樣。”
她說:“你不信是不是?你不能不信啊!我說的是真的!”
她突然起身,轉動了一下身體,正面對著他,跨坐到他腿上,撲上去強吻住他,激烈地吻著,閉著的眼里洶涌的淚水蹭在他臉龐上。她瘋狂地和他糾纏著,就像是在用力地證明向他證明著什么。
他可是章澤清啊,她怎么可能會想要逃離他?
施晴打電話給周離:“梨子,晚上出來吃個飯吧?我要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周離問:“誰呀?你男朋友啊?”
那邊施晴哼笑一聲:“人家可是精英,?是我男朋友倒好了……反正你來了就知道了。一定要請章老師一起來奧,晚上7點,貝利餐廳見。”
晚上,周離和章澤清提前到了貝利餐廳,稍等了一會兒,就見施晴和一位年輕男士向他們走來,那個男子容貌上沒有太惹眼之處,只是他看起來十分精神抖擻,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方方正正的黑色鏡框下細長的眼睛,猶如聚焦的鏡頭,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他感興趣的東西,周離知道他在看她,淡淡地笑,目光中不是追求者的傾慕,也不是鄙夷者的玩味,說不上欣賞,也不算是在掩飾反感,是一種自信的期待。
他們過來了,周離和章澤清起身,都到面前了那個男子還是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她,周離不甘示弱地也直視著他的眼睛。
施晴介紹:“這就是周離和章老師,這是……”
沒等她介紹完,他主動地將一張名片遞到周離面前,微笑說道:“我是陸程遠,梨子小姐,很高興見到你。”
周離也淡然微笑,接過名片,說:“你好。”
他轉頭望向一旁的章澤清,笑意加深,對他伸出手:“你好,章老師。”
“你好。”章澤清和他禮貌地握手,心中很疑惑。
他們就坐,陸程遠坐在周離對面,周離掃了他一眼,低眼看了下手上的名片,上面印著奪目的標志,燙金字體寫著,北京世紀恒卓公關公司。周離聽說過,這家公司是國內公關界的巨頭,實力頂尖,業務領域從各大名企的營銷策劃遍及到明星名人的危機公關,許多大事件之后都有這家公司的身影,也是許多名人和品牌背后的幕后推手。
名片中央,是他的
名字,陸程遠,名字下方,公關顧問。
施晴說:“梨子,陸先生是專程從北京過來見你的。”
周離不理解:“見我?”
他說:“是的。我們開門見山地說吧,周小姐,這次我是代表我們公司來,找你談一筆業務的。”
“業務?什么業務?”她問。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放到她面前,“就是這個。”
周離看到那些照片,立刻渾身顫栗,不敢正視照片上的任何一點,雖然這些照片早已在她生活中成了甩不掉的夢魘。章澤清的臉色也變了,即使這些照片對他來說也不算陌生。
周離瞪著他,喝道:“這不是我!”余光向章澤清瞥了下,耳根都在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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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程遠卻面色如常,慢條斯理地說道:“對,只要你說這不是你,這就可以不是你。”
“你什么意思!”周離氣憤地問。
他微笑一下,說:“我的意思是,這到底是不是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讓人相信這真的不是你。在那么多家媒體爭相報道這則丑聞的時候,正在熱賣的小說被強行下架,出版社解約,才剛剛積累下得名氣卻變成了臭名,這對你造成的打擊太慘重了不是嗎?我知道周小姐還和媒體打過官司卻沒有勝訴還耗盡了所有的錢。我看過你發的一些聲明,恕我直言,那些聲明根本不像是出自一個暢銷書作者之手,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他說這話時,施晴真是捏著一把汗,把周離面前的水杯和其他可以用來砸人器具默默地移開。
在周離嗆他之前,章澤清先說話了:“這些不需要陸先生特意從北京趕過來提醒我們,想必陸先生這次來是為了提供更好的解決方案的吧?就直說吧。”
陸程遠看了下他,又轉眼望向周離,說:“是的。這次來,我就是代表公司來和周小姐談合作的。只要周小姐答應了,我們能夠為周小姐推出最好的危機公關計劃,幫你擺脫這些丑聞,挽回你的聲譽。”
周離緊咬著唇,冷著臉看著他,不說話。
他不在乎她這樣的態度,繼續看著她的眼睛說:“周小姐,你的《漫漫荼蘼》上市一周就登上了各大圖書榜單第一名,這本書還被名家評為驚艷文壇之作,其實北京有好多家出版社和雜志社都想和你合作,要不是后來出了那樣的丑聞,你的前程可是不可估量的,你應該很清楚。好在現在補救的話為時不晚。你的作品加上世紀恒卓的公關團隊,你完全可以從低谷攀上頂峰。”
他的誘惑對周離來說不受用,她沒有被說動,還嘲諷地冷哼:“說得這么好聽,不就是說你們可以為我洗白嘛?”
陸程遠和施晴來之前就預料到她會有這樣的抵觸感,他說:“隨便你怎樣理解,總而言之就是如果你愿意成為我們的客戶,我們就可以通過一些方式來為你炒作包裝,幫你度過危機。周小姐,其實你的危機也是你的轉機,就是因為這樣沸沸揚揚的丑聞,才有更多的關注到你,也是因為你進入大眾視野里了,你才有了話題度,有了更大的名氣,你完全可以借此發展下去。所以,周小姐,你愿意成為世紀恒卓的客戶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