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午飯的時候,林克和三個律師都在一起。他們還要商量一下下午的庭審策略。
馬修第一時間就道歉:“很抱歉,林克。我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出那樣的手段。”
他剛才看到了辯方律師拿出的照片。照片上顯示那個清潔員女黑人確實拿了記者的錢。不過記者的報紙卻是在今天才刊登的。那分明是有意設計的。
那讓他很多證據都變成無效證據。而造成那一切的,只是一千五百美元!那確實是他的疏忽,如果他知道了,會寧愿不要這個證人出庭。因為那會給陪審員一種原告收集的證據不靠譜的主觀認知。
那會對林克相當不利。
林克對上午的庭審過程也有些失望,不過他這時也不會給馬修太多的壓力。他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至少胡爾·唐納德的誹謗罪名無法逃脫。不是嗎?”
馬修卻高興不起來。如果是之前,或許他還會認為林克將案子堅持送上庭審,目的是為了錢。但是現在林克雖然不是世界首富。但他就算什么都不做,每個月都能有數億美元的收入。堅持起訴胡爾·唐納德的目的,恐怕就沒那么簡單了。
林克在庭上的當庭陳述,或許能讓他猜到一些。
如果林克在庭上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那么林克在這次訴訟中不肯和解,恐怕是為了讓全美國知道,他林克·漢斯不是好欺負的。
要想達到那樣的警告作用,那當然鬧得越大越好,而且鬧大之后他必須贏下這場官司。要不然林克堅持要上庭審就變成笑話了。
林克笑著對麥卡利說:“你在紐約有沒有媒體上的關系。剛才唐納德那一跤,應該能做點什么吧。”
聽他提起這個,三個律師心理都有點怪異。說實在的。他們雖然更愿意相信那是巧合。但那也未必太巧合了一些。林克剛說完,唐納德就摔下了階梯。就算再不相信鬼神,恐怕也會想到那方面。
麥卡利愣了一下,最先反應過來。他笑著說:“我有一個朋友在一家報社寫專欄。”他頓了一下,問。“不過林克,你真的不是巫師?”
“如果我是的話,我會詛咒唐納德摔斷腿!”林克笑了笑。
不過其實他確實可以讓唐納德摔給半身不遂,甚至直接讓對方摔死了。但他更想盡快得到庭審的結果。如果唐納德真的受傷了,那庭審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候了。他需要讓全美國都知道,他林克·漢斯不是懂得吞聲忍氣的人。
今天他甚至將漢娜拿出來說事了,如果案件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他是覺得不會滿意的。
他對馬修說:“馬修,我當然不認為你有太大的失誤。那個女清潔員,是有心算無心。你不需要放在心上。趁著現在還有時間,你多考慮一下下午的庭審策略。我希望我的訴求,能全部得到陪審團的支持。”
“我們的證據已經差不多全部展示完畢。雖然效果沒有我們預想中好。我會多從被告上想辦法。”
貝拉卻說:“民事訴訟的案件很多都會在上庭之前完結,主要原因就是證據收集困難。而且對原告相當不利。今天辯護律師幾乎沒有展示任何證據,都是在用似是而非的東西在辯駁。我覺得他們的策略是盡可能減少法院的判罰。甚至是他們也想讓這案子盡快完結。”
她的話讓林克陷入沉思。如果對方也想讓案子盡快完結,那對方的策略確實會和他們想的不一樣。
林克明白這不是他能控制的事。他笑著說:“不管怎么說,等這次庭審出結果。如果不能合我意,我再上訴!”
下午兩點半,這次法官沒有再遲到,準時開庭了。
林克氣定神閑地出現在原告席上。不過被告席上的唐納德就有點狼狽了。身上的西裝換了一套。臉上貼了好幾個創可貼,但臉上的青紫卻怎么也遮不住。
看到他這幅樣子,不少旁聽者都不厚道地笑了。
唐納德在法院門外滾下階梯已經成為新聞。他當然希望能捂住媒體的嘴,但他不可能捂住所有媒體的嘴。所以所有媒體都不愿意住嘴。
那樣的新聞,不是用錢能衡量的。
林克剛說完,他就滾下了樓梯,那可以說是巧合。但林克的的“預測”可不僅僅是這一件事。半年前GE股票事件,還歷歷在目呢。
林克說GE股票暴跌,結果就真的暴跌了。而他這次說唐納德沒有進行不正當商業競爭就能安全走下階梯,結果唐納德摔倒了。如果這也是巧合,也未必太巧合了一些。
所以一些媒體開玩笑地說林克是不是會東方的巫術。而很多記者都重點描述了林克在說話之前手指畫的那個圈圈。
唐納德當然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個笑話。他甚至想著裝傷,申請法院再次延遲開庭。等這件事過后再說。他丟不起這個臉。
但是他的律師警告他:“如果讓這件事繼續發酵,社會上的壓力可能會轉到你身上。你要知道,林克·漢斯自己有一家媒體。而且他的社交網站有近一千四百萬人關注。”
當然,律師也告訴他。如果現在出庭,中午的事有可能會讓陪審團成員主觀上會偏向:“只是我們也無法保證過一段時間,他們就不再偏向原告。要知道,你申請延遲開庭,會讓他們的生活諸多不便。對你的印象會更不好。”
所以他只能出庭了。
重新開庭后,馬修再次申請想被告詢問。
法官同意了。
馬修很正經地問:“唐納德先生,請問你的臉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問題讓法庭內想起一陣哄笑聲。
“反對!”提出反對的當然是辯方律師。
法官連連敲了幾下錘子,才讓法院內肅靜下來。最后對馬修說:“原告律師,請注意你詢問的方式。”
馬修馬上從善如流說:“唐納德先生,請問你相信上帝嗎?”
“是的!我信奉上帝!”
馬修笑著說:“謝謝,我問完了!”
他這舉動不僅讓唐納德愣住了,就是法官也愣住了。就問被告信不信上帝?
林克也想不透他到底是在想什么。旁聽者當然是一頭霧水。但是辯方律師卻真正正視馬修這個年輕的對手。
“你相信上帝嗎?”這個問題很普通,但馬修說出來也許對被告原告,甚至法官和旁聽者都沒太大的作用。但是對于陪審團來說,卻有一種暗示的意味在里面。
原告律師在用一個問題在暗示陪審團,唐納德的摔倒,是上帝的旨意。雖然陪審團在庭審期間盡可能斷絕外界的聯系,但未必就真的不知道外邊的事。如果他們知道唐納德摔倒的原因,會在他們心理上留下一種暗示。
而這個案件很難找到嚴格的界定,完全只是看陪審團的傾向。如果陪審團因為這個事傾向原告。那他的策略就算是失敗了。
辯方律師的策略就是一點一點的將原告的訴求理由削弱,讓陪審團傾向他們。馬修剛問了一個問題。讓他無法判斷陪審團會收到多少影響。這讓他不知道接下來該用多大的力才恰當。
這種心理讓他甚至沒在這次交叉發出詢問。
馬修不管想打亂對方的策略。繼續將自己的證據一件一件地展示。傳召葡萄酒商場的老板作證,同時出示葡萄酒銷售的數據。
最后他申請召喚一個黃種人證人。那是一名日裔美國人。
馬修在這位證人口中詢問,想要正是胡爾·唐納德對黃種人有嚴重的種族歧視。
辯方律師當然不能再讓這樣政治正確的證詞出現:“反對。原告律師的問題與本案無關。”
馬修接口就說:“我的問題是想要找到被告肆意毀謗我的當事人的動機。”
法官沉吟了一下,最終支持馬修:“駁回反對!原告律師你可以繼續詢問。”
馬修問過證人之后,最后總結說:“從證人的證詞可以得知,被告對黃種人持強烈的歧視心理。我們也可以從被告網絡上的一些發言看出這一點。這是我們從一些種族主義者網站收集到的證據。被告在這些網站上經常使用‘黃皮猴子’這樣歧視性的文字。”
他又拿出一些證據,證明唐納德是一名種族主義者:“從被告這些自己發表的論調中,他無法容忍一個黃種人超過他。而藍湖葡萄酒的主人,我的當事人,恰好是一個黃種人。”
他的證據很有力。在庭辯時,不是說語言犀利就能顛倒是非。
馬修也不是吃素的。辯方想要將他那些證據洗白。他連續多次提出反對打斷,讓對方的表達變得凌亂。
下午的庭審并沒有繼續多久。因為之前原被告雙方都有足夠的時間,能收集的證據都收集了。這次原被告雙方都沒有做出延遲的審判的申請。雙方律師先后做了結案陳詞。
結案陳詞其實就是將自己對證據的最后描述和強調,并且對案件發表自己的案件。
法官等律師做完了結案陳詞,詢問過陪審團的意見,然后對對陪審團做出必要的指導。然后就進行休庭。等候陪審團在陪審團間做出最后的判決。
雖然法官給出一個小時的休庭時間。但陪審團如果不能取得一致,時間不知道會拖多久。
原被告都在等候室等著。
林克倒是不緊張,就算他訴訟中提出的訴求完全不被支持,他也不會損失什么。他可以上訴。
馬修甚至看到他在用手機和人短信聊天,似乎比他還輕松。
林克確實是在和人聊天。他之前還擔心這次庭審中途會被延遲。但被告方似乎也明白拖下去沒有什么好處。
拖下去對于林克來說絲毫不是問題。他可不是窮人,多少律師都請得起。
與他相比較,窮人反而是被告唐納德。他很清楚,拖下去對唐納德的名聲不好。在美國,也許錢非常重要,但是名聲也很重要。如果名聲不好,很多人都不愿意粘上你。唐納德的C&C被起訴不正當競爭,他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沒有那個公司愿意自己的產品交給有污點嫌疑的公司。
所以,現在急的應該是唐納德。
林克在短信上和杰西卡說了一下今天庭審的一些情況:“如果順利,也許今天就有結果。”
看到短信上問自己什么時候回,他笑了一下,回了一條說:“我盡快回去!”他也不確定今天的案子能給他一個滿意的判決。如果不能,他可能還要留在紐約一兩天,和馬修他們商量上訴的事。
發完消息后,他就開始閉目養神。即不去看馬修他們也不去看被告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