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你們的家務事自己回家解決。”若水打斷離若的驚駭,直視著她說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上次把我推下水的人就是你吧,你是不是該把事情跟我好好地解釋一下?”
若水此話一出,不只是青竹堂的衆人,連同李恪也怔了一怔,爾後臉色變得分外難看起來。
“若兒。”離幽攬著殷娜,蹙著眉頭看向離若。
“哥哥,對不起。我本來不想這麼做的,但是他們表面上說是來西域遊玩的,暗地裡卻一直跟樊大哥探聽魔教之事,所以我……”
“哎。”離幽輕嘆一聲,剛想跟若水道歉,卻聽得李恪說道:“你們爲什麼那麼害怕我們提起魔教之事,難道當年之事有什麼不可見人的?”
離幽和離若對視了一眼,竟是同時別開了臉,拒絕回答。
“是因爲這件事情跟宮主夫人有關吧。”若水看了兩人一眼,淡然的吐出這樣一句話。
離若和離幽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若水,好像收到了什麼驚嚇一般。
遠處的火山不斷地噴射著滾滾的濃漿,美麗的小島在濃漿的侵蝕以及地震的侵襲下慢慢的往下沉去,就像一座古老的城池漸漸地沉眠,即將安睡進這片大海。
而在那座小島邊的大船之上,衆人面臨的將是另外一場屬於歷史洪流的洗禮。
簡陋的官道之上,碎石林立,馬蹄踢踏著道路傳來的嘚嘚聲迴盪在四周,坐在馬上的兩人相顧無言。
若水手拉著繮繩,腦中卻在回憶著當日在大船之上的對話。
“你是怎麼知道的?”離若脫口而出,說完才發現自己失言,慌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若水的眼中劃過一絲亮光:“我本來也只是猜測,不過看來是我猜對了。”
“你……你套我話?”離若再次瞪大了眼睛,仿若重新認識了若水一般。
“不過過程如何,結果出來了不是嗎?”若水的嘴角狡黠盡顯。
“若水姑娘爲什麼要一直執著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攤開對任何人都不好。”離幽蹙眉說道。
“我們本來確實不是爲了魔教而來的,是你們的態度讓我們注意到了當年之事的不同尋常,因緣巧合我們又遇到了不少事情,都把矛頭指向那件事情,讓我們不得不將整個事件聯繫起來。”若水輕嘆一聲,他們本來來西域不過只是爲了打聽寒冰魄和寶藏的線索,卻沒想到盤枝錯節知道了不少其他事情。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十幾年前的事情並沒有因爲歲月的流逝而有所磨滅,反而會越來越清晰,終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
“阿恪,你說他們真的能夠找到一處好的地方,過完他們的一生嗎?”若水從記憶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李恪。
“可以的,只要他們跑得夠快,在別人發覺之前走得越遠越好。”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我們自己猜到的,害得他們這麼四處流浪……”若水有些自責的說道。
“就算是我們猜到的,但是被透露了真相的某些人必定不是這樣想的,先一步讓他們離開,只是爲了保障他們在事情揭露之後還能夠安穩的活下去,更何況……”
李恪轉頭認真的看著若水:“更何況,風清憶之所以留著他們是因爲他們對她還有用途,若是有一日他們沒有了用途,就算是爲了斬草除根,他們也逃不開風清憶追殺。”
若
水一怔,眼底有什麼沉了下去,稍稍別開了頭:“這就是江湖,和皇宮一般無二的風起雲涌,勾心鬥角,只不過皇宮之中更多的是見不到血腥,而江湖是明目張膽的你爭我奪。”
李恪聽清了若水聲音中的冷嘲,臉色一變,將手伸了過去,緊緊地握住若水的手:“若是你不喜歡的話,找到了這次的寶藏之謎之後,我們便退隱江湖,不管江湖之事更不管朝廷之事,和他們一般,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若水渾身一顫,轉頭看著李恪眼中的急切,明白他有多想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只是有點厭倦了,但是人在江湖,哪能由得了自己。我以前曾經聽過一句話,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我們兜兜轉轉,不管走到哪裡都有江湖的存在。”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李恪慢慢地咀嚼著這句話,卻漸漸的展顏,“既然如此,我們便到無人的地方,你我相伴,我有你足矣。”
若水一愣,目光也溫和了下來,搖了搖頭嘆道:“傻瓜。”
“這天下敢叫我傻瓜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因爲是她,所以李恪對於這個稱呼甘之如飴。
就在兩人駐足談話之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混雜著刀劍碰撞的聲音,好不熱鬧。
“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若水眉頭一擰,對於這個時候煞風景的人可沒什麼好感。
“好像有打鬥。”李恪瞇著眼睛看向遠處已經打成了一團的衆人,“你若是不喜,我們繞過去吧。”
若水剛想點頭,卻看到那被衆人圍攻之人穿著一身女裝,但是那張臉分明是……
“等等,救她,快過去了救她。”若水激動地抓住了李恪的手大喊道。
“水兒?”李恪驚訝的看著若水的失態。
“先別管這些,快去救她。”若水大喊道。
李恪面容微斂,足下往馬肚子一踢,飛身而起向那邊飛去。
原本都打鬥的衆人,只覺得一道黑影籠罩了他們的上空,再回過神來,身體已經倒飛了出去。
“你們是誰?來這裡多管閒事?”爲首的一個少年率先從地上爬了起來,叫囂道。
若水策馬狂奔過來,從馬上滑了下來,扶住已經快要倒下的女子,輕聲問道:“秋洛凡,你沒事吧。”
秋洛凡看清若水和李恪的臉,嚇了一跳,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輕輕搖了搖頭。
“她是秋洛凡?”李恪也是一驚,沒想到當初那個清秀的少年,竟是女兒身!
秋洛凡靜默不語,那邊的人卻再次叫囂了起來:“你們是何人,竟然敢攔著我們?”
“你們又是什麼人?這麼公然圍攻一個孕婦,你們不覺得羞恥嗎?”若水大喝一聲說道。
李恪也吃了一驚,順著若水扶的那人肚子看去,果然有明顯的凸起。
“孕婦?哈哈哈,就是看出了她有孕在身,我們纔敢這麼明目張膽,這就是她犯下的罪孽,讓她和她的孩子來承受。”那少年惡狠狠地看著女子的腹部,臉色也明顯猙獰了起來。
“究竟是怎樣的仇恨,讓你連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若水蹙眉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又看了一眼,自己幫扶的秋洛凡,這些無名小卒,若非秋洛凡現在有孕在身,根本無法近得了她的身。
“有孩子就了不起嗎?那時候我姐姐也已經有了身孕,就等著過了幾日便能夠嫁做他人新嫁
娘,結果飛來橫禍,竟然被她家之人硬生生的打死,一屍兩命,當時可有誰放過我姐姐?”說話之人臉色漲紅,怒火更甚。
“你姐姐?”若水一愣,莫非是墨池宮的仇人?
“我姐姐本是墨池宮的一名準備各處薰香的賬房丫頭,當時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月末便定下和姐夫成親,未料想,飛來橫禍。宮主夫人中毒,此人便誣賴我姐姐下毒殺人,我姐姐因此被仗打,沒回到家便身亡了。”那人說完手中的刀子再次握緊,一副想要衝過來的神情。
薰香?賬房丫頭?宮主夫人中毒?若水腦中自動揀出了關鍵字,卻越發的心驚,這人口中的那個害死他姐姐的人只怕是……
李恪看著若水臉上神色變幻莫測,也想到了當初之事,冷著臉問道:“這件事情是誰告訴你的?難道不怕有所誤會?”
“此話乃是宮主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婢所言,怎麼會有差錯?此人乃是墨池宮的之人,就是因爲毒害宮主夫人才被趕出宮來,可憐我的姐姐成了替罪羔羊,她還賊喊捉賊,今日我不手刃此人,難以對得起我姐姐在天之靈。”少年說著便向他們衝了過來。
“阿恪,別傷了他。”若水低聲喊道。
李恪聞言從旁邊撿起一根枯瘦的樹枝,輕巧的挑開對方的攻勢,卻並沒有傷到他。
“這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清楚。”若水出聲,止住對面衆人見此想要一擁而上的腳步。
“有什麼好說的,我和你們沒有話說。”那個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憤怒的吼道。
“當年害死你姐姐的不是她,而是我。”若水輕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
少年的喊叫聲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和對面的衆位大漢面面相覷。
“是我當年害了她。”若水向敢作敢當,自己做的事情沒理由讓身邊之人承擔,尤其是身邊的這個人現在還身懷有孕。
“你胡說,你一定是想要替這個人脫罪。殺人的人會說自己殺人嗎?兄弟們不要被她騙了,不管他們誰是罪魁禍首,今天誰敢攔著我們,我們就殺了誰。”少年揮劍回身大吼,身後的衆人也猛然醒悟了過來,磨刀霍霍向三個人衝了過來。
“這是什麼世道,說真話竟然也沒人相信?”若水雙目一瞪,不敢置信的說道,這年頭真是什麼奇葩的人都有。
“算了,別說了,這種事情只會越描越黑,這一切都在大娘的預料之中,我爭不過她的。”秋洛凡猛地抓緊了若水的手臂說道。
若水恍然驚醒,難道說……
“洛凡,是宮主夫人?”若水伸手握住了秋洛凡的脈門,果不其然,原本深厚的內力此刻竟然所剩無幾,若非如此,這些人又怎麼能將她逼迫至此?
若水心頭一顫,看來風清憶根本沒有準備放過秋洛凡,將她趕出墨池宮不算,竟然還故意設計讓人找她尋仇,真的是不留餘地啊!
“嗯。”秋洛凡低下頭,臉上滿是苦澀。她和她的孃親終究都沒能逃過那個人的魔掌,她們明明只是想努力地活下去而已啊。
另一邊,李恪揮舞著手中的樹枝,只兩三下就將那些大漢打得滿地打滾。
“小杰,這些人武功高強,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下次有機會再過來吧。”一個大漢抱著胳膊衝那個少年喊道。
“該死。”那叫小杰的少年咬了咬牙,站起身來,帶著那一羣慌慌張張的大漢們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