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敦煌的集市之中,繁鬧的人羣來來往往,黃沙漫天的敦煌,很少有能夠出門的日子,一月一次的市集總是熱鬧非凡,不少人會在這個時候出門購置這一個月所需要的材料,故而集市之中不少千奇百怪的東西。
此刻在一個小攤之前站著兩個男子,兩人穿著一身敦煌的服飾,頭上戴著防風沙的帽子。
若水看著李恪此時的扮相,還是忍不住想笑。一身條紋的異域服飾難掩他挺拔的身姿與不俗的氣質,只不過可惜了那張妖孽的臉如今因爲多了一卷的絡腮鬍子完全看不出本來面貌。
李恪不贊同的看了若水,成功讓若水止住了笑容,正色道:“爹爹,我們現在要去哪裡落腳纔好?”
李恪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看向旁邊的小販問道:“這位小哥,我們父子初來乍到,能不能問個路,此處哪裡有客棧能夠讓我們借住一宿?”
“前方不遠處便有一間接待所,我們這種偏遠地區沒有什麼客棧的,你們要是不留在這裡太久可以過去湊活幾天,接待處不遠便是敦煌縣官衙門,若是有什麼事情也可以多多照應著。”答話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很是熱心,一臉笑意的替兩人指路道。
“多謝老伯了,我們剛來並不是很清楚,我們現在便過去看看。”若水聞言忙道謝,拉著李恪的手便往那人指的方向走去。
“敦煌此處不是重要的塞道嗎?怎麼比起那些小縣城還要落魄?”若水看著四面的環境微微蹙起了眉頭。
“雖說是重要的商旅之路,但是說白了也就是一條路罷了,來往的商人不過就借個道,就算會在這個地方那個歇個腳,也很少有久待之人,更何況此處地形所限,這麼荒蕪的地鏡也很難發展起來,久而久之變成了這般模樣。”李恪耐心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若水恍然大悟,“剛纔那個老人家所說的縣官衙門的知縣你可相識?”
“敦煌的守城官員或許認識我,但是如今看來那些守城官員多數都在玉門關鎮守,這邊管理敦煌的官員倒是未有耳聞,應是不相識之人。”
李恪頓了頓,看向若水道:“不過能被安排到這麼荒涼的地方,若非沒有才華便是一些鬱郁不得志的文人,來到這裡無異於發配邊疆。”
“這樣啊。”若水撫著下巴輕吟了一聲。
“怎麼了?”李恪停下腳步看著她。
“我在想我們這麼初來乍到是不是應該去探個路?”若水挑了挑眉,眼中滿是算計。
李恪一怔,明白若水的打算,無聲中訴說著支持。
夜黑風高夜,兩道人影快速的翻躍進一座並不算高的圍牆。
若水環視了四面一眼,看著四面和中原不是很相似的建築,不禁有些頭痛起來,他們並不知道那個知縣住在何處,怎麼去尋找?
彷彿看出了若水的苦惱,李恪微微笑道:“往那邊走。”
若水順著李恪指去的方向望去,眼中掠過一絲瞭然,黑漆漆的四周,只有遠處的某一個位置有一絲的光亮,必定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若水點了點頭,李恪握住她的手幾個起落向那邊飛了過去。
那是一間很是簡樸的房間,從外面看過去並沒有太多的紋飾裝扮,房檐之上的瓦片也大多都染上了風塵與黑灰,看上去竟是比普通百姓還要簡陋。
若水想要上前戳破那層已經泛黃的窗戶紙,卻被李恪攔住,若水不解的
望著他。
“裡面還有其他人。”李恪臉色凝重的說道,那成雙的人影以及空氣中的吐納聲響告訴他,裡面分明有一個高手。
“有人?”若水吃了一驚,壓低聲音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恪沒有回答,看了一眼那灰塵遍佈的房頂,若水馬上會意,和李恪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躍上房檐,輕巧的落在房頂,攀附在瓦片之上,沒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若水對李恪點了點頭,伸手緩緩地掀起一塊瓦片,略顯陰暗的燭光從房間之內透了出來,兩人依稀能夠看到房內有兩個人影,一個背對著他們,穿著中原人的服飾,從身形上看是個少年,在他的對面是一箇中年男子,一身敦煌服飾,臉上帶著明顯的惶恐。
“你該知道主子的意思,這一次的事情不容發生任何差錯,否則你家中的妻兒。”少年低沉的聲音分明帶著淡淡的輕佻,卻讓聽得人平生一股子寒意。
“大人饒命,這次的事情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定不辜負主子的厚望,還望大人在主子面前替我求求情,放過我一家老小吧。”那個中年男子聞言腿一軟,登時跪倒在地,低聲哀求道。
“放心,主子向來賞罰分明,你若是能夠完成這一次的任務,莫說你家中之人無事,榮華富貴也會享之不盡。”少年微揚的語調中帶著滿滿的不屑。
“是的,下官會努力的。”中年男人在地上感恩戴德的磕了好幾個響頭,擡頭問道:“不知道這一次主子準備讓下官怎麼做?”
“不會太爲難你,你只需要在敦煌的附近佈下埋伏,讓人裝扮成某些人的暗殺隊伍,等到來朝的使者入境之時,好好的招待他們一番便可。”少年慢慢的轉過身來,眼角帶著明顯的狠厲。
若水倒抽了口冷氣,竟然有人蓄意破壞大唐與其他國家的邦交,外國來使一入大唐便遇到偷襲,勢必與大唐結怨,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人?
李恪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打草驚蛇,若水沉默了下來,但是臉色還是很難看。
“下官明白了,可是敦煌並沒有太過出挑的人能夠擔此重任。”中年男子爲難了起來。
“放心,我回留幾個人給你,另外敦煌本地沒有,但是敦煌的邊境守城官員卻也不少吧。”少年眼角微挑,傲氣頓現。
中年男子的臉色瞬間煞白了起來,少年將自己的人留下來無異於是爲了監視自己,而邊城的守將自己確實有能力調集,但是一旦讓人知道了此事,自己終究還是逃不過滿門抄斬的災禍。
“多謝大人的美意,下官忽然想起來敦煌還有一些親信,已經足夠了。”
“這樣啊。”少年走到中年男子的面前,用手中的扇子輕挑起對方的臉,“那就不麻煩邊城守將了,讓我的幾個親信留下來便是,畢竟有用的人多一點更好辦事不是嗎?”
“是,是。”男子冷汗涔涔,哪還敢有所異議。
少年滿意的站起身來,臉上浮上了一抹笑容,卻在看到某一處時僵住,在男子跪倒的身後,有一道明顯的光斑,像是從外面透進來的,而在光斑之上還有一道人影。
少年臉色一變,猛然擡起頭,看向自己身後的房頂。
“不好,被發現了。”若水低叫一聲,李恪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勁力從下方襲來,忙攬住若水的腰身將若水往邊上一帶,空著的那一隻手則是運足了內力往下一打,兩股力道在空中相遇。砰地一聲巨響
,房頂破了一個大洞。
少年只覺得胸口一疼,向後退了兩步,脣角一處一道血痕,那個跪倒的男子忙上前扶住他:“大人您沒事吧。”
少年臉色一冷,將男子推倒,看著已經沒有了人影的屋頂,目光冷厲。
“好險。”若水鬆了一口氣,從李恪的懷中站好,“剛纔那個少年功力好霸道,阿恪,你有沒有受傷?”若水擔憂的在李恪的身上摸索著。
“沒事,那個人雖然勁道霸道,但功力稍顯不足,所以跟我硬碰硬,受傷的是他。”李恪抓住若水的手低聲說道。
若水鬆了口氣:“沒想到離開了中原還會遇到這麼多的事情。”
“這件事情還有點調查,那個人……”李恪微微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我認錯人了。”
“嗯,明天我們就去找找那個藏寶的地方吧,這個地方看上去也不是很太平。”若水低聲說道。
“嗯。”李恪輕聲的應到。
月是故鄉明,頭頂著同一個明月,又有多少事情在謀劃,多少事情在暗地發展?
煙塵滾滾的沙漠,駝鈴輕響,伴隨著呼呼地秋風奏出一首異域特有的風情民謠。
“是這個地方嗎?”若水轉頭看向李恪,這四面雖然在敦煌境內,但是根本就是已經接近了邊關,沙漠遍佈要往哪裡去找那個所謂的寶藏,難道要挖地三尺?
若水見李恪沒有反應,低聲說道:“阿恪,那張藏寶圖你還隨身帶著嗎?”
“沒有。”李恪很是簡短的回答道。
若水一沉吟,也對,帶著那樣的東西到處跑難保不會出現禍端。
“我把它燒了。”李恪補了一句。
若水一怔:“你把它燒了?那我們現在往哪裡走,你不會自己的個方位,大海撈針吧?”
李恪看著若水臉上的錯愕,忽然笑了起來:“不必那麼麻煩,我只是把它記在了這裡。”李恪點了點自己的頭,若水翻了個白眼,這個男人根本就是耍著自己玩。
李恪臉色不變往四面掃視了一遍,在掠過某一處之時眼眸微動,像是發現了什麼。
“我們往那一邊走。”李恪指了指遠處一處綠蔥蔥的物事說道。
若水狐疑的望去,卻是一驚:“這裡竟然有仙人掌。”
“仙人掌耐寒耐旱,在沙漠之中易於生長。”李恪淡笑道。
“可是,這與我們要找的地方有什麼關係,你別告訴我只是因爲你覺得這東西長得合你胃口便走過來看看吧。”若水已經對於某人最近時不時的戲弄抱著戒備心態了。
“和我胃口的怎麼會是這個東西。”李恪忽然湊近若水的耳邊說道:“合我胃口的向來只有一個啊。”
聽出李恪話中的深意,若水不禁退了兩三步,臉色瞬間漲紅了起來,擡頭怒瞪了李恪一眼,這傢伙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李恪收到若水的白眼,微微一笑,不在戲弄他:“其實並沒有什麼所謂的藏寶圖,那張圖上面畫的只有長安來到敦煌的這條路。”
“什麼?那你還貿然就跑到敦煌來?”若水瞪大了眼睛說道。
“是啊,因爲那幅圖下面還有一行字。”李恪微笑著說道。
若水頭上立刻出現了幾根青筋,自己就不該跟這個人接話。
“什麼話?”若水輕嘆一聲,壓下自己心頭的怒火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