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剛想說話,李恪便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脣角揚起一抹冷笑:“來的還真快。”
若水一愣,但隨即笑了起來:“看來你沒有說錯,不必費心卻尋找,既然想要殺我們總會按耐不住的。”
話音剛落,便見一羣的黑衣人從前方的樹上成排的飛落下來,擋在兩人的馬前。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若水冷笑一聲,抽出李恪送給自己防身的匕首低聲說道。
“少說廢話,今天我們必取你們的首級。”沙啞的男聲難聽異常,讓若水不禁猜測這些死士是否都被故意弄壞過嗓子,讓人無法辨認他們曾有的身份。
李恪對若水點了點頭,低聲囑咐道:“萬事小心。”
若水輕應了一聲,兩人同時一踩馬肚,飛身從馬上躍了下來。
那羣黑衣人瞬間將兩人圍了起來,若水和李恪冷著臉直視著這些只在外圍糾纏,不敢輕易靠近。
“他們似乎有些忌憚我們嘛。”若水冷笑道。
“因爲怕你下毒吧。”李恪想起上次那一羣被若水毒死的死士,若不是爲了問出幕後主使留了一人,一開始那些死士根本進不了他們的身。
“哼哼,那就這麼耗著?我們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若水的眼中浮上了一絲煩躁,這些黑衣人的身上有種讓她很不舒服的東西。
若水剛想上前便被李恪拉住,若水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了?”
“又有人過來了。”李恪的臉沉了下來,雙耳稍動,似乎在傾聽著什麼。
一陣的馬蹄聲漸漸地靠近,包圍在若水和李恪周圍的黑衣人臉上出現了一絲動搖,被李恪抓住時機,攬著若水的腰身飛出了包圍圈,同一時刻,從另外一邊陡然飛過來兩顆燃燒的火球,投到了那個密集的包圍圈之內。
砰地一聲,一陣濃濃的白煙滾滾,那些黑衣人一個個發出尖銳的慘叫聲,緩緩倒下。
若水和李恪看著這一幕都不禁蹙起了眉頭,不多時,白煙散去,風中飄來了一股子燒焦的味道。若水臉色一變:“這個味道是……”
若水驀地轉頭看向馬蹄聲漸近的方向,馬蹄踐踏土地帶起一層層的灰塵,塵煙散盡,伴隨著一聲聲勒轉馬頭的喊叫,一對的人馬出現在兩人面前,爲首的人一身藍色的長衫,面若冠玉,豐神俊朗。
“簫塵。”若水驚喜的喚出他的名字。
簫塵的看了她一眼,視線在地上的那些黑衣人屍體上停留了片刻,臉色難看了起來。
“若水,出谷才半年之久,你是不是連以前學的那些藥學知識都忘卻了?”
簫塵的大聲呼喝讓李恪皺起了眉頭,也讓若水心虛了起來,剛纔聞到那股異味她就知道自己太過於大意了,那是苗疆的一種煙燻,能夠在不知不覺中讓人陷入昏迷,所以剛纔她纔會那般煩躁,若是簫塵晚來一步的話,他們很可能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些小嘍囉的手下了。
“呃,是我這些日子太過於荒廢了,大師兄。”若水低頭認錯,五年的相處讓她明白,每次只要自己稱呼眼前之人大師兄,便是天大的罪過他都會幫自己扛著。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簫塵臉色一整,看著馬下之人低垂的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自己終究是對她狠不下心的。
“這次的事情便算了,下不爲例。”簫塵低聲說道。
若水點了點頭,簫塵立馬將目光對準
了若水身邊的李恪,臉色不善了起來:“師父師孃將若水交給你,只怕不是想看你讓她置身險境的吧。”
李恪臉色一變,微瞇著的雙眼瀰漫開了一股風雨欲來,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撥弩張起來。
若水抽了抽嘴角,她就知道兩人一見面便會衍生出事端,所以才決定在事情辦完之後再聯繫簫塵,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她根本沒有準備。
實在是看不下去兩人繼續僵持,若水輕聲咳了咳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我們在這個地方站著似乎不是很好,前方貌似有間客棧,我們去那邊再聊如何?”
李恪和簫塵對視了一眼,眼中火花仍在,卻同時對若水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我正好有事找你。”簫塵眉峰稍稍一挑,無視李恪眼中的危險,對若水說道:“是關於師父和師孃的。”
若水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喃喃的說道:“爹爹和娘?”
客棧的上房之內,一少女緩緩地走到燭臺邊上,執起剪刀剪去上方已經燃盡的燈花,昏暗的室內被重新燃起的燭光映亮,照出了兩道人影。
“現在這裡只有我們了,你可以說了吧。爹和娘究竟有什麼話想讓你告訴我?”若水看著身後的男人說道。
“若是師父和師孃知道你這樣稱呼他們應該會很高興的吧。”簫塵忽然說道。
若水一怔,走回桌邊坐下,現在想來,自己還真不曾親口稱呼過他們兩人,曾經的過去自己早已不在意,而他們卻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這一次來一來是因爲你離開谷內太久,師父師孃終究不太放心,便讓我過來看看你現在的情況,二來是師孃託我帶一份東西給你。”簫塵說著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樣物事。
“這個是……”若水看著簫塵手中的小包裹,有些疑問。
“拆開看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若水點了點頭,掀開那層紅布,裡面有一封信和一根紫玉釵,若水拆開信,信的內容不多,卻讓若水緩緩地勾起了脣角。
“你回去告訴孃親,她的禮物我收下了,很喜歡。”若水低頭看著那根紫玉釵微笑道。
“嗯。”簫塵輕應了一聲,“另外,師孃還託我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若水收起那封信問道。
“未來不管你的選擇如何,回不回去那座皇宮,都請記得藥王谷是你另外一個家,隨時等著你回來。”簫塵頓了頓。
“我娘現在回到藥王谷了嗎?”若水低聲問道。
“嗯,師孃帶著小師弟已經隨師父回到谷中一段時間了。”簫塵頓了頓說道,“師父臨走之前囑咐我,讓我告訴你一聲,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多回谷幾趟,師孃和小師弟都很想念你,他也……很想念你。”
聞言,若水怔了怔,脣角揚起了一抹弧度,她能夠想象得到那個男人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有多糾結,但終歸還是說了不是?
“嗯,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辛苦你了,大老遠還跑過來。”若水微微笑道。
“其實我之所以會親自過來,也不過是想要確定一件事情。”簫塵一雙澄澈的眸子緊盯著若水,帶著一貫的認真。
若水撞到他的視線,不知爲何,忽然有點心虛了起來:“什麼事情?”
“你真的決定了要和李恪重新在
一起了?”
若水不敢去看簫塵的眼睛,低下頭小聲卻又堅定地回答道:“嗯。”
“所以你準備陪著他再次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皇宮內院?”簫塵的聲音忽然升了一個調子。
若水渾身一顫,自從和李恪複合,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想過,但是現在再次被別人提起,還是感覺有種衝擊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跟著他一起回去嗎?
“我不知道。”若水低聲的輕喃道。
簫塵輕嘆了一口氣:“你們之間的關係我已經沒有插足的餘地了,但是我還是想讓你明白,當初你是如何下定了決心離開那個吃人的地方,我又是如何將你帶離那個地方,這一次你要是再回去,就不一定能夠再次輕易從那個地方離開了。”
“我知道。”若水擡起了頭緊盯著簫塵,“我不知道我最終會不會回去那個地方,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再離開他的身邊了,他去哪裡,哪裡就是我該去的地方。”
簫塵被若水眼中閃爍的光芒攝住,許久,脣邊稍稍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這纔是自己當初見到的那個若水,自己用了五年的時間一直在找尋,令自己砰然心動的女子,然而五年的時間沒有讓自己尋回她,那人卻一朝一夕便將她拉回,自己敗了,敗得徹底。
“看來最後還是我輸了。”簫塵低吟一般的聲音在若水的耳中迴響,其中的嘆息只有當事人明白。
若水心頭一顫,臉上浮上了幾分無措:“大師兄我……”
“知道我爲什麼每次聽到你喊我大師兄的時候,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情我都會原諒你,不再計較嗎?”簫塵眼中的脆弱讓若水心驚,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沒有任何的防備,一下子撞進了她的心中,一種很心酸的感覺從心底漸漸地蔓延了出來,讓她的鼻頭也酸了起來。
若水搖了搖頭,等待著簫塵告訴自己答案。
“因爲每次你喊我大師兄的時候,我都會很高興又很悲傷,一方面因爲我們多了一層聯繫而開心,一方面又因爲你這樣喊我是在對我暗示著你只將我當成你的師兄,一個兄長這樣的長輩而失落。”
若水低下了頭,垂在衣服之下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她一直以爲自己這種無意識的疏遠,簫塵不會察覺,因爲她一直很擔心會因爲自己的無情而傷害到眼前這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從來不求回報的男人。
可是,沒有想到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就已經被他洞悉,傷害在很早以前便已經存在了,只是自己不曾知曉。
“簫塵,我……”若水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一點立場都沒有,話語卡在自己喉頭,怎麼也吐不出來。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的,上一次我那樣做的時候便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了,這次來不過是確定你是否幸福,不過看到李恪那般在乎你,我也可以放下了。”簫塵勉強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從今以後,你便只會是我的小師妹了,有空回來藥王谷多看看,那裡不但有師父師孃,還有師兄弟們。”
若水看著簫塵那略顯蕭瑟的背影,想要開口挽留,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留下他的藉口。
隨著一聲門扉關上的響動,若水怔然的坐回了椅子上,怔怔的望著桌面上的紫玉釵,她終究還是傷害了那個男人,無可挽回。
“大小姐。”守在客棧走廊上的藥王谷弟子一見若水便恭敬的問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