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自己身世,肖笑並不覺得輕鬆,心裡的壓力反而更大。
三把神劍橫貫玄真大陸,難道她也要插一腳嗎?南宮世家和齊豫皇族已經爲了神劍而鬧得不可開交了,她要是再橫插一腳,辰羽和天澤不知道會怎麼想。
可是,她必須找到爹不可。只要能找到爹,她可以把神劍還給他們,然後和爹永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過上最平靜、最與世無爭的生活。
腦子裡千頭萬緒,怎麼理也理不清。爹的神秘,孃的身份,這些都是未知數,還有那場戰鬥,雖然最後的決鬥驚天地、泣鬼神,但是大司宗和其他人都好好的,爹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消失呢?她纔不會相信光憑三把神劍的下落就能找到她那個便宜老爹呢。
種種的想不通,種種的糾結矛盾,肖笑覺得自己都快愁成小太婆了。
“笑笑,老頭這兩天有點古怪,天天把自己悶在房間裡,東西也不吃,水也不喝了!”小白君才騷擾了豔無雙,又跑過來逗惹肖笑。
肖笑沒什麼興趣的把頭一偏,避過他的魔爪。
“我自己都顧不過來了,哪有心思管他呀,一大把年紀了還傲嬌,真受不了!”
“嗯,我覺得吧,你還是去看看他,他居然在發呆呢!”小白君綿綿軟軟的聲音在肖笑的耳邊吹啊吹,吹啊吹。
肖笑臉一熱,騰的站起身,硬著心腸說道:“我還是去佈陣吧,也許我布好陣出來,老頭就高興了。你幫我去看看他,我走了!”
小白君伸出手抓了個空,卻沒有追上去。他神色凝重的回頭望一眼豔無雙的小木屋,轉身往山頂上跑了過去。
休元在滿山尋找各種草藥。按照豔無雙的話,這些日子要多煉製一些丹藥,以後就很難有這麼好的機會煉藥了。
“休元,休元!”小白君三兩下躥到了山頂,表情嚴肅的在休元的旁邊躺了下來。
“走開啦,別防礙我採藥?”休元一腳踹在他的腰上,被他靈敏的避開。
“你好狠!踢壞了我的腰,你讓我以後怎麼照顧笑笑?”小白君不依了,隨手拈一根草塞進嘴裡嚼了起來。有點甜,有點苦。
休元把藥筐往他身上一扔,沒好氣的說道:“快幫忙採藥,前輩說,得趁這幾天多煉製一些藥!”
“煉那麼多藥幹嘛?喂,休元,我跟你說,豔老頭這幾天很不正常,天天發呆,煎藥還能把水燒乾,真是服了他了!”
休元手一頓,“怎麼會這樣?前輩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他沒日沒夜的幫笑笑煉製丹藥和湯藥,怎麼會突然間變的不正常?”
“就是因爲他沒日沒夜的煉藥,又老是失神,我才覺得他不正常啊!你想想,這裡常年四季如春,草藥遍地都是,什麼時候不能煉藥?他偏偏這麼急趕急忙的催你煉藥,你不覺得有問題?”小白君正色道。
“會不會是因爲笑笑還原冰山雪域,這裡的環境會發生變化的原因?如果這裡真的被白雪覆蓋,哪來的草藥可採?別瞎想了,一定是這樣,快來幫忙!”休元踹一腳小白君的屁股,又開始忙碌。
一進冰山雪域,肖笑便沒有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她熟練的走到幾處有標識的位置,用靈幻在每個地方試探了一下靈氣的波動,最後,迎著一縷日光走上冰山的最高峰。
站在最高處,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處陣法的變幻,根據她施展的力量,雪域的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冰川在移動,雪塊在交集,連她腳下的冰山似乎都在變化。
她均勻的把靈力施展在每一處陣法的突破口,再根據靈氣波動的大小隨時進行調整,整片冰山雪域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不時變幻著陣形。
小木屋門口,豔無雙兩眼無神的盯著某處,輕風吹動著滿頭的華髮,將那一身的雪白襯托出了幾分滄桑的味道。歲月在他的臉上沒有留下半點痕跡,看不出年齡的一張臉上此刻掛著幾分淡淡的哀傷,像是出嫁的女兒,有了嫁愁的情懷。
爐子上的火燒得正旺,柴火燃燒的吱吱聲像誰的聲音在親切的呼喚著他。
“老頭老頭,幹嘛呢幹嘛呢?”
豔無雙驚覺的站起身,迅速偏過頭在臉上抹了抹,再回頭時,那聲音已飄然遠去。
“老頭老頭,幹嘛呢幹嘛呢?”
爐子裡的柴火還在噼噼啪啪的燒著,像極了耳邊劃過的那陣笑聲。
豔無雙苦笑一聲,再次拾起衣袖拭了拭已然溼漉漉的眼角。是不甘心,還是不捨得,又或是連自己也在迷茫中惴惴不安。
是什麼信念支撐著他等待了十六年,又是什麼讓他過了兩年有滋有味的日子,當等待已成爲空談,當離別近在眼前,誰能告訴他,他要如何重新推回那份賴以生存的信念?
“你,此生永遠不能踏出絕靈谷半步!”那人的聲音如瀝瀝般還在耳邊迴盪,那樣的決絕,那樣的冷漠無情,那樣的刻骨銘心。
“如果她有朝一日能夠完成我的意願離開絕靈谷,這裡將從此消失於天地間,人間不再有地都。”那人脣紅齒白的告誡,像詛咒一般烙在他的心裡,他不願意面對,不願意想起,也因此將這個詛咒塵封了這麼多年。一個人的等待和枯死的靈魂有什麼差別?
可是現在,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有了一份熱血的心跳,而這句詛咒卻也從他塵封的心底跳了出來,生生折磨著他。
“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你身上,所以,你的靈魂不能離開絕靈谷!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無論何時何地,我希望你不要後悔!”那人像地獄修羅般,將他的一生禁錮在這裡,讓他心甘情願卻又別無選擇的將大好年華葬送在此。他是恨他的,也是恨她的,恨她一手牽制他的命運,恨她帶給他這麼多的捨得與不捨得。
“哈哈哈哈,老頭,張開雙臂等著迎接我吧,我要回來啦!”
一串綿綿無骨的嬌笑,一片白光隱過,眼前已換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