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初暖眉目冷淡的看著對面湖藍色警服的男人,蔥白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敲在桌面上,似乎對等對方的答案很有耐心。
女人黑白分明的眸中無形傳來一種壓迫感,宋墨覺得十分不舒服,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氣。
轉臉看向司臨夜,宋墨語氣頗爲挑釁道:“司總什麼時候輪到一個情兒拿主意了?”
倘若剛纔看不慣只是暗戳戳的,現在這句話無異於將他以爲的鳳初暖身份放到明面上,公然打司臨夜的臉。
且不說鳳初暖是不是情兒,公開蔑視一個女性地位,也夠沒品。
都9012年了面前這個跟他們大不了幾歲的隊長竟然有這種想法,鳳初暖倒也不惱,無可奈何搖頭正要糾正宋墨坍塌的三觀,兀的被身旁一聲冷嗤打斷。
“情兒?”司臨夜咀嚼這兩個帶貶義的字眼,他一貫冷冷淡淡看不透情緒,此刻眼中卻像是帶刺般射向宋墨,“你哪隻眼看出來她是情兒?”
鳳初暖是他兒子的親媽,是他登上族譜渴望明媒正娶的唯一一個女人,怎麼在宋墨嘴裡成了小情人?
知道自己低估鳳初暖地位,宋墨尷尬的輕咳一聲,“抱歉,是我失言。”
而後他話鋒一轉,“關於司家和警方聯手——”
“不必。”司臨夜握住鳳初暖柔 軟的小手,從沙發上站起身,“誰替我拿主意不用宋隊長操心,宋隊長眼神這麼差腦子想必也不會聰明到哪兒去。”
聞言,鳳初暖深吸一口氣才忍住憋笑的衝動,同時在心裡給自家男人點上1008611個贊!
“合作無需再談。”司臨夜牽著鳳初暖的手邁步往外走,“還有,我的女人能給我拿主意,我很榮幸。”
話落,司臨夜一秒也不想和蠢隊長聊天,帶著鳳初暖頭也不回的走出警廳。
宋墨被司臨夜的話氣的臉色鐵青,更惱鳳初暖成竹在胸的模樣,“那女人是誰?”
小警員在身旁弱弱提醒道:“司總的妻子……”
完犢子了,他隊長竟然把人家堂堂正正的妻子錯認成情人,誤會大發了……
走出警廳,鳳初暖憋好久的笑終於噗嗤一聲泄出來,“女人拿主意,司先生很榮幸?”
“也不。”司臨夜一本正經,大言不慚道:“確切來說,鳳初暖給我拿主意,我很榮幸。”
故作輕佻的挑起司臨夜線條流暢的下巴,鳳初暖微瞇眼睛,笑得流裡流氣,“很好,深得我意。”
話落,她踮起腳尖在司臨夜脣上印下一吻,嬌笑道:“獎勵你的。”
“不夠。”司臨夜按住她纖細的腰肢,無賴道:“還要。”
抓緊一切機會得寸進尺,把過去欠的統統補回來!
“下次看你表現咯。”鳳初暖牽著司臨夜的手坐上車。
後者摸摸鼻子,笑得一臉無奈又寵溺。
上了車,鳳初暖收斂笑意,表情有些沉重道:“我們要趕在警廳緝拿紀雍塵之前找到他。”
柳眉微微蹙起,她知道倘若紀雍塵交給警方恐怕兇多吉少。
對於這一點司臨夜贊同,他頷首道:“我在A市這邊的人暫時並不多,和他們合作無非是需要他們偵查技術,但倘若真動起手,整個廳的人都不是紀雍塵對手。”
紀雍塵殺傷力破壞力驚人,普通人到他面前根本不夠看的,唯一能和他制衡的只有鳳初暖。
“紀雍塵進化的比我更高級。”鳳初暖沉吟片刻,說出心中擔憂,“如果真動手,我也只有七分把握。”
昨夜紀雍塵迅猛的一招一式從腦海中閃過,冰冷的面容,沒有任何人類應有的正常反應,鳳初暖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一股翻江倒海的恨意在心中翻涌。
一想到紀雍塵變成這樣都是拜西文所賜,她就恨不得現在就回DARK殺掉他!
溫熱的大掌將她冰冷的拳頭包在掌心,司臨夜寬慰道:“別擔心,鬼門的精英部隊馬上就到了,我們一定能成功。”
“嗯。”鳳初暖靠在司臨夜寬闊的胸膛中,疲倦的閉上眼睛。
但願如此。
黑暗的小巷中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陣陣臭氣,腥臊味混成一片,老遠聞著胃裡就噁心的直泛酸水。
街頭巷尾垃圾桶外翻,不時有幾個骨瘦如柴的流浪漢如飢似渴的翻垃圾桶,試圖從裡面找出半拉餿了或者長綠毛的饅頭果腹。
碩大的老鼠也不怕人,眼冒綠光嘰嘰的擠在流浪漢腳邊企圖分一杯羹。
密集的樓宇阻擋了哪怕夏日最熱烈的陽光,像一個四四方方的墓穴,將一切光明阻隔,與繁華的市中心形成鮮明對比。
這裡就是A市最灰暗最骯髒,衛星探測器絕對找不到的地方——貧民窟。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地上泛著飄著一層油脂的污水,一個呼吸粗重的男人蜷縮在角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司臨夜的第一槍擊中了他右臂,深深陷入肌肉組織,一抽一抽的鑽心疼。
警員和司臨夜給他造成的槍傷雖不會有生命危險,可也限制了他的行動,他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等待恢復。
沾滿鮮血的指尖探入子彈打傷的地方,因爲劇痛,紀雍塵難以控制的悶哼一聲,手指探入層層肌肉組織。
“少主——”
沒來由的,他突然想起這句話。
“少主,我是鳳初暖,你不記得我了嗎?”
女人字字泣血的嘶吼仿若迴盪在耳邊,紀雍塵手背上青筋猛地凸顯,像古老的藤蔓一直延伸到小臂,“啊——”
他嘶吼一聲,徒手挖出了右臂的子彈。
撕 裂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紀雍塵靠在黏膩的牆上大口喘氣,汗水滴下來迷濛他的雙眼。
連月光都照不進的角落,紀雍塵臉色冷的像塊冰。
主人要殺的叛徒,他爲什麼要記得?
少主?少主又是誰?
鮮紅的血混著地上油膩的污漬飄遠,但在黑暗中,根本沒人會去分辨那是什麼東西。
周身的血腥味愈發濃烈,被撕 裂的肌肉處更是璇絞著疼,紀雍塵目眥欲裂,一雙眼因爲疼痛燒的血紅。
“撕拉”他用牙咬破身上的衣服,想將傷口包紮起來。
“你,你好。”目不能視的黑暗中,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幾乎一瞬,女孩還沒看清楚面前的男人,便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死死掐住脖頸,動作快的不及眨眼。男人擠壓她脖子上脆弱的動脈,瀕臨死亡的感覺傳來——
傷勢太重讓他注意力不如從前,連陌生人靠近都渾然不覺。
手中女孩像瀕死的白天鵝,伸長脖頸掙扎道:“我,我不是壞人!”
她聲音又細又軟,帶著哭腔。
聞言,紀雍塵危險的瞇眸,朦朧黑暗間他看清對方只是一個瘦弱的女人輪廓,氣息絲毫沒有危險的意味。
女孩身上的氣息乾淨又柔 軟,與污臭的貧民窟格格不入。況且只是一個女人,對他沒有任何潛在威脅。
紀雍塵鬆手,女孩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喘了會兒,女孩又諾諾問道:“你受傷了嗎?”
沒有回答,紀雍塵背靠牆壁。
嚥了口唾沫,女孩問道:“你跟我回家吧,我幫你包紮。”
沒來由的,她想幫這個躲在黑暗中的男人。
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和腳底黏糊糊的感覺還有男人粗重的呼吸都在告訴她,男人傷得很重。
隔了很久,女孩以爲男人已經悄無聲息走掉時,她聽到男人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