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和兩位學生的交談之后,陸城幾人和陳老師及校方的領導又見了面,與他們做了溝通,陸城決定今天的走訪調查先到這里,他先送沈然離開這里,留下他的手下繼續查看監控錄像。
陸城看了一眼手機,下午四點。
“現在去所里吧?”
“嗯。”沈然照常沒有異議。
幾個手下看著陸城親自送沈然出去,也沒有時間嫉妒和八卦,只能繼續埋首工作。
等到陸城和沈然從所里出來,再送沈然回去以后,小美的最新消息已經發了過來。
“老大,有進展……”
陸城讓手下幾個全部回到警局開會。
每個人帶著自己調查的最新資料回到了辦公室,緊接著就在會議室里緊急開會。
最重要的資料莫過于就是監控了。
“汪滔那天的確待在寢室,這點沒有說謊。不過大約晚上九點的時候,他下樓打了一次熱水。”虎子點開備份的監控錄像,按下了暫停鍵。
畫面中有一個男生獨自一人提著一個熱水壺走到了一樓放置立式熱水器的區域,站在那里等待還未燒開的水徹底燒開。
“那天晚上他穿著深色短袖T 恤,看衣著樣式和身形都和女生寢室旁邊那個男生相似。而且這個角度看起來更清晰。”
“嗯。”陸城看了挺滿意,“打完水他回去了嗎?”
“就是在這里,他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響,他朝熱水器的后面看了看,然后走到了熱水器后面。”虎子又放了一段監控。“接著,他就消失了一段時間。這個熱水器的體積過大,遮擋了一部分視線。而熱水器的背面也沒有安裝監控,是一個死角。
具體他是聽到了什么聲響,還是看見了什么東西,我們從這段錄像里也無從查看,從錄像里看并無異常。
大約半個小時以后,他又回來取走了水壺,走回了宿舍。
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可能做很多事情。不過從監控來看,他一直沒有從熱水器的背后走到前頭來過,這也意味著他沒有從宿舍樓的正門走出去。
而熱水器的背后還有一個很小的公用廁所,他有可能去上了廁所。這說不準,還得結合他的口供再看。
廁所的旁邊是一排的鐵欄桿,可以看到宿舍樓的外面,但是應該出不去。
從這些跡象來看,他似乎一整晚都沒有出過宿舍。
不過,看不見他的那半個小時,又正好和女生寢室附近出現那個男生的時間是重合的。
女寢附近出現男生的時間是九點一刻左右。
而他不見的那段時間剛好是九點到九點半左右。
這……只能說從目前的監控來看,沒有他出入女寢附近的證據,但是也有不能解釋的地方。需要對他進一步詢問,還有宿舍樓下的鐵欄桿也有待進一步查看。”
年輕干警虎子的分析條理清晰,陸城點頭滿意。
“嗯。先去看一下欄桿吧,再檢查一下男寢有沒有其他出口。”
“是,陸隊。”
接連幾天,陸城都在查這個案子。
欄桿的確因為老舊有了缺角,但是關注到這一點的學生并不多,日常也沒有人從這里穿行。
經過勘查,這個學校存在幾處監控死角。
但是要從這幾處死角將失蹤女孩帶出學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了一側廢棄的舊校門,有可能通向校外,其他的幾處死角都并不通往校外。
而那扇舊校門也沒有人為的破壞和攀爬的痕跡。
當天女孩從宿舍樓走出來以后,走到操場附近就進入了一塊監控未覆蓋的地方,接著,就再也沒有見到她了。
她不可能就此人間蒸發,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除了被人帶到校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還在這個學校里。
雖然這個想法有點大膽也有點瘋狂,陸城還是帶著手下訓練過的警犬到校內進行了全面的搜查。
忙了一段時間,警隊搜集到了不少線索,都還有待整理和分析,期間他們也找汪滔詢問過幾次,只是他們一直都還沒有找到最為直接和關鍵的證據。
半個月以后,這個學校又傳出了內衣失竊的消息。
有幾個女生反應她們晾在窗臺和樓下的衣物不見了。
陸城和他的所有同事都沒想到,就在失蹤案還沒有告破的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有人敢頂風作案,大膽偷竊。
陸城憤怒,命令手下先破了這個失竊案,把這個竊賊抓住再說。
汪滔自然是他們現在首要的嫌疑對象,幾位警員又開始沒日沒夜地翻看監控。
終于,他們在幾處監控錄像中都找到了汪滔的身影。
還有他深夜攀爬女寢的一段錄像。
可以確定,他就是偷竊內衣的嫌疑人。
陸城立即派人出警,到學校里尋找汪滔,對其進行抓捕訊問。
很快,學校那里就傳來了消息。
虎子在校園里找到汪滔,抓到汪滔的時候,他并未對自己的盜竊行為進行否認,只是又開始一個勁的哭,問他什么話,他也不答。
沒法,只好先將他帶到警局來再慢慢詢問。
警方還在汪滔的寢室里發現了一些新偷來的內衣。同寢室的同學表示自從知道他有偷竊行為以后他們紛紛申請更換宿舍,學校對他進行了處分的懲罰,也準備為他更換宿舍,同寢室的同學都開始避開他,沒人注意到他什么時候又開始了偷竊行為。
現在應該算是人贓俱獲了。
鑒于他這次作案之前已經有過前科,且再次作案還是在如此敏感時期,這次應該給予更加嚴重的行政處罰。
處罰他的偷盜不是重點,陸城還是想好好再審一審,看看他和同班女生失蹤案的關聯。
現在他和這個案子的關聯仍然是緊密的,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他為什么要選擇在如此敏感的時候再度偷竊?
是挑釁嗎?
當陸城再次看見他那張哭哭啼啼的臉時,一種強烈的反差令他感覺古怪和不適。
他又想起沈然說過的話,汪滔好像很膽小,一個很膽小的人會選擇偷竊嗎?
難道他不僅會偷竊,還非要在這個時候偷竊?
陸城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男孩并不像輔導員形容得那樣與世無爭,他不簡單。
就在陸城準備親自問問這個男孩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是沈然。
沈然難得主動給他電話,正好他剛才還想起他,陸城復雜的心情瞬間就明朗了許多。
“喂。我是沈……”沈然很少主動聯系別人,也不習慣主動開口說出第一句。
“沈然,我知道。”陸城很快接上他的話,“挺久沒聯系了,這段時間都在忙,你還好嗎?”
陸城的一句寒暄,讓話頭變得自然了起來。
沈然接著他的話說:“嗯,挺好的。我就是,呃,我下午剛好路過那所學校,我看到門口圍了一些記者,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忙那個案子,我想應該是有了進展,所以我進去看了看,我聽說你們抓了汪滔,他又犯了偷竊案。
老實說,這件事聽起來很奇怪。
剛好,我又走到了你們抓他的地方……就在男生宿舍的附近,那里有一塊空地,我就站在那兒,待了一會兒。”
從沈然說的第一句話開始,陸城就差點沒有克制住自己想要打斷他的沖動。
以陸城過去這幾年來的工作經驗來看,沈然說的話少了點邏輯。
沈然住的地方離這個學校挺遠,完全是兩個方向,以沈然平時的起居和生活軌跡,不太可能會路過這個學校。
不過陸城想要聽他說下去,所以剛才就沒有在這個細節上立刻糾出他的邏輯錯誤。
可是陸城越聽下去,就越覺得不對。
沈然不僅剛好路過了這所學校,還走進了學校里面,剛好就走到了我們抓人的那個地方……
他是在查這個案子嗎?
幫我查?
陸城心里的邏輯開始自動推理起來。
首先,他說了他知道我最近都在查這個案子,其次,他無緣無故地路過這個地方,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他是個惜時如金的人,他根本沒有理由跑進這所詭異的學校,逗留這么長的時間。
沈然沒有警隊的在編職務,雖說是他們請的顧問,但是他平時投入的時間和他們這些全職的警察是不能比的。
換句話說,只要陸城沒有請他,他并不需要主動做什么。
所以現在就推出了兩個結論,即沈然主動地在查這個案子,以及,他因為某個原因正在做這件事。
沒有給他開全額的工資,總不能是因為錢吧?
那就是因為人了。
陸城想了一圈,如果是因為人的話,不可能是胖子小美丁一這些無關緊要的小朋友吧,只能是他了。
應該是吧?
忽然間,他感覺心里飄飄然的。
他沉浸在順暢的邏輯里,沈然說了什么,他也沒有聽清。
沈然只當他在認真聽自己說話,于是就這樣繼續說下去:“那里有一棵樹,我走到那棵樹旁邊站了一會兒,我忽然感覺那個地方,就在我站的位置,剛才有人站過。而且,已經站了很久。”
直到沈然說出這句話,陸城的注意力才重新收了回來。
聽得出,沈然自己也覺得困惑。
“什么?你感覺到有人在你站的那個地方站過。”陸城一聽就明白了,這種非理性的直覺,又是來自沈然的“第六感”,是他超強的感知能力帶來的。
“這意味著什么呢?”陸城追問。
“我說不清楚。但是可以推測,這棵樹的位置在這塊空地上相對偏僻,在角落上,正常不會有人從這樹的旁邊,尤其是后面經過。而我感覺到的是有人在這站了很久。如果不是我的感覺出錯了,那就是有人做了古怪的舉動。
而我聽說你們剛剛在這里帶走了汪滔。”
“你是說……有人躲在樹的后面,看了很久?”陸城順著他的話推想,“你是說,有人看著汪滔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