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個腳步聲最為急切慌亂。
此人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小玉的房間。
是小A。
剛才他一直抱著腦袋,躲在自己的房間里,他的房間與小玉的房間就隔著兩扇門,他知道沈然進到小玉房里了。
但他還是不敢過來看上一眼。
直到剛才動靜稍稍平息,走廊外卻傳出越來越多的腳步聲。
小A知道,是其他人醒了,他們?nèi)汲鰜砹恕?
如果這就要開始正面沖突了?他一個人真不知道要怎么辦,連同伴都還沒有認(rèn)全,恐怕沒有勝算……
他不敢再猶豫,趕緊跑到小玉的房間,他想再看一看,沈然是否還活著。
太好了,沈然還在。
還有他旁邊的那個人。那個人是誰?
小A猛地想起,就在十分鐘以前樓下傳來敲門聲,正是因為這個,沈然才出去應(yīng)門的。
這是他的朋友?
還有小玉,太好了,小玉也在,他真的救了小玉!
沒有時間多說感謝的話,小A大聲朝著沈然和陸城喊道:“他們來了,他們?nèi)汲鰜砹耍 ?
沈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陸城雖然不是完全清楚,但和長發(fā)女打完一架,他大概也知道了,又有這種不人不鬼的怪物要來了。
沈然清醒地意識到,原來他們不止行為上模仿人類,形態(tài)上也是模仿的人類,他們原本的面貌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陸城看著沈然,一會兒肯定是場硬仗,他們沒有槍,只有簡單的工具,那些怪物還不知道會出什么招來。
許光遠(yuǎn)在他進來之前就告訴過他,如果意識清醒,明白自己所處空間并非真實,想要逃離當(dāng)下,只要閉上眼睛,心中默念醒來,倒數(shù)計時三個數(shù)字,就能自然醒來。
他想看沈然會不會選擇離開這里,讓自己醒來。
沈然也看著陸城。
如果陸城選擇現(xiàn)在離開,他完全能夠理解。
然而,就這么靜靜看著對方,時間又過去了三秒鐘。他們誰也沒動,臉近得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鼻息。
這時,樓下又傳來一聲大喊。
“你還站那兒做什么,快下來!爸爸給你開了門!”
是小A的父親。
他把大門打開了?
現(xiàn)在所有敵人都在往二樓集中,如果夠快的話,現(xiàn)在立馬下樓,往大門的方向跑去,恐怕就有逃生的可能。
小A睜大眼睛看向沈然,他的眼里終于有了光。
“走吧!”小A轉(zhuǎn)身朝樓梯跑去,這時候樓梯上已經(jīng)有許多“人”在往上走了,小A擔(dān)心一會兒被誰攔下來,又有些躊躇,他正猶豫著是不是該從走廊上直接跳下去。
沈然起身跑了出來。
陸城也跟在他身后。
沈然確定自己不會現(xiàn)在就離開,他還有事沒有完成。
沈然沒有走,陸城也不會就這么丟下他,自己走。
就這樣,陸城操起鋼條,就和沈然沖出了房間。
他們選擇帶小A沖出樓梯。
一路上他們輪流看著小玉和小A,不讓其他人靠近,陸城在前面開路,時不時還要護著身后幾人。
沈然有簡單的格斗技巧,拼起命來也有幾下子,只是從他的喘氣的程度來看,這對于他的身體的確是比較大負(fù)荷。
陸城發(fā)現(xiàn)盡管沈然在力量方面沒有優(yōu)勢,但他卻不會因此畏懼?jǐn)橙耍凶銐虻哪土Γ诒M可能地以自己的反應(yīng)速度擊退那些靠近他的人。
陸城則盡量幫他擋掉已經(jīng)近身的敵人。
那些人的確看著越發(fā)不正常,晃晃悠悠地走著,眼神里全沒有光。
只要沒有近身,危險就不大。
也有的人去廚房拿了道具,拿在手里揮著,冷不防就朝沈然他們砍來。
好在這些都是小嘍啰,沈然自己也能搞定。
最可怕的是他們這一群人中,有幾個反應(yīng)凌厲的,上來就要抓住小A或者是小玉,他們兩人比較沒有防御能力。
人群中倏爾竄出一只手來,緊緊抓著小A的胳膊不放,小A大叫,陸城轉(zhuǎn)頭看他,接著就看見了那相似的一幕,只見那人用雙手緊緊縛住了小A 的手腕,忽然,抓著他手腕的雙手從分別手心裂開了一道口子。
眼看著那雙手就要“咬”上小A的手臂時,陸城快速用鋼條打掉了那雙手。
原來這些怪物,他們的嘴巴不僅會長在脖子上,還可能長在手掌里。
說不定還能長在腿上,腳上,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
шшш .Tтkǎ n .¢ Ο 怪異至極。
終于,他們四人沖出了樓梯,擺脫了狹窄的走道和擁擠人群,他們快速朝大門跑過去。
小A是第一個沖到大門口的人,他拉著門把手向下用力地拽了拽。
門沒開。
怎么回事,這扇門不難開的。
這扇門除了有一個可以鑰匙打開的內(nèi)嵌鎖芯之外,就只有一個簡易的門把手。
平時如果沒鎖門,只要一轉(zhuǎn)把手,門就能開了。
他又拽了拽,還是沒開。
門被鎖了。
小A摸了摸褲子,鑰匙沒在口袋里。
剛才那樣神經(jīng)緊張地跑了一圈,他早不記得把鑰匙落哪了。也許他進門以后就放回包里了,也許已經(jīng)掉落在房子的某處。
這些都不重要了。
來不及了。
他轉(zhuǎn)身,面色絕望地看著身后三人。沈然立刻就明白了。
可是怎么會呢?
他的父親不是剛剛幫他把門打開了嗎?
他看向小A,小A從他的目光中接收到了這個問題。
對啊,爸爸不是說……
沈然想起他在房間里想要問小A,但是還沒有機會問出口的問題。
他之前問小A,給他寫紙條的人是不是廚房里的人。
小A說是。
他還說給他寫紙條的不能確定是父親還是母親,還說近來肉都切得更細(xì)了,不像過去那樣大塊的放在里面。
首先,要能把肉放進菜里,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在做菜時,廚師在菜里做了手腳。
但是小A說他的父母和他一樣,都不吃那種肉,和他是同類,排除這種可能,那就只能是他們在上菜的間隙被人動了手腳。
這倒是符合他說的,過去肉都處理得很糙,大塊大塊地往里放。
但是既然近來有了變化,肉都切得細(xì)了,就不能排除另一種可能了。
就是做菜之人動了手腳。
小A說他不能確定紙條是他的母親還是父親寫給他的,那有沒有可能,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人在給他寫紙條。在他的雙親中,早有一人已經(jīng)變化了。
不再與他同類。
這是沈然當(dāng)時的推測,但是這個想法太過殘酷,小A一定不會接受。所以他猶豫了。
然而,到了現(xiàn)在,就算沈然不說,小A也不得不面對這種可能了。
父親是故意騙他的么,好讓他束手無策,最后被吃掉?
父親到哪去了?剛才他不就在樓下嗎?
小A四處張望,想從人群中找到自己的父親。
此時他心里已經(jīng)不再想著逃生,他只想找父親問個清楚。
父親不見了。
也許父親已經(jīng)混入人群,也許他此刻正站在遠(yuǎn)處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小A不明白,他不敢相信。
如果自己的父親也會背叛自己……
他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母親呢?
如果父親已經(jīng)變成了異類,那日夜陪伴的母親,不是更有可能遭到他的算計!
“媽媽!”
小A高喊著朝洶涌而來的人群跑去。
他想去找母親,但這一去無疑是送死。
那邊陸城剛用鋼條打爛了木門,正好可以讓人從破洞處通過。
小A卻又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不走了。
陸城簡直沒了脾氣,他看著沈然。
見沈然也義無反顧地跟著小A重新折返,他把吐糟的話都咽回了肚里。
快速把小玉往大門的破洞一塞,讓她快逃。陸城又折返回來,繼續(xù)跟上沈然的步伐。
還是那個樓梯,這會他們再次逆著人流,朝二樓跑去。
沈然知道,小A是要去找自己的媽媽。
他怎么能確定母親就在樓上呢?不過這個家本來也就這么幾個地方,現(xiàn)在外面都是敵人,如果他母親還活著,應(yīng)該就在房間里藏著。
終于他們過五關(guān)斬六將,再次跑回了二樓。小A在自己房間的門縫處看見了一張紙條。
是一張新的紙條。
一定是媽媽!
“到最里面那間房來,我等你。”
沈然沒有仔細(xì)數(shù)過二層樓總共有多少間房,當(dāng)他跟在小A身后朝著里面奔跑的時候,他感覺這走廊仿佛是無盡的隧道。
一間又一間,一節(jié)又一節(jié),延伸進黑暗。
終于在一個完全沒有光線的地方,小A停下了腳步。
他轉(zhuǎn)身,輕輕推開了一扇陳舊的木門。
門里透出一點光來,但是依舊昏暗。
光線勾勒出了一個人的輪廓。
那個人正坐在床沿,背靠著光源,面向門口。
小A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那是他的母親。
“媽媽!”
小A正要朝她撲上去。
女人卻開口阻止了他,“等等,小A。”
小A停了下來,這個時候,一股濃烈的氣味竄入了小A的鼻孔,刺激著他的嗅覺。
不止是小A,在場的三人全都聞到了這股濃郁的氣息。
陸城對這味道非常熟悉,是血……
小A抬頭,接著微弱光線,仔細(xì)打量他的母親。
母親的臉上,身上,都從不同角度濺上了血跡。
母親抬起手來,手上正握著一支明晃晃的刀子,只見她拿起刀子,用力朝自己的肚子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