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帝都。
三進洛陽,真是叫人感慨。這第一次來時,洛陽之主還是董卓,第二次來時,稀里胡塗地竟將老董趕跑,卻換了李傕李大流氓。這第三次再來,再生變故,那個拼了命逃跑的老曹,居然成了事實上的一城之主了。
最彆扭的,是沒法和兩位師弟及時交流了,而最可惜的,當(dāng)然是老曹再非那個可愛的老曹,卻改了一副莫測高深的嘴臉,令六隻手每天見到他,都要哆上一哆。最可惡的,卻是無論颳風(fēng)下雨,自己還總得去趟皇宮,看看那張自己最不願意看的臉,做官啊,也不是什麼樂事……
唯一值得開心的,是太傅的待遇倒是不錯,天天有酒喝,有肉吃,吃得小虎子每天那禿頭之上,油光閃閃,倒似要變成一隻油葫蘆了。
開心之後,最鬧心的,當(dāng)然是到了洛陽三天之後,居然妖魅這小丫頭顛啊顛的趕到,而且就此賴在府上不走。說實在的,六隻手還真是佩服,這山高路遠(yuǎn)的,她一個60級小女生居然能過來,確是不簡單,人言誰說女子不如男,還真是至理。
最絕的是,六隻手上線,她也上線,六隻手下線,她也下線,居然每次上線,時間還總不超過十分鐘,倒讓六隻手真懷疑這小女娃兒有特異功能了。
六隻手可是個最抹不開面子的人,人家都千辛萬苦的來了,總不見得就板下一張臉讓人家走吧?何況有個女娃兒來追,多少也能體現(xiàn)點魅力,這一點點的鬧心,就讓她鬧去吧!
太傅,自然有間太傅府。這座府地佔地還挺大,有前有後,有院有亭。
院子裡面是鬼王帶著衆(zhòng)兄弟在練功。雖說不知道沒的怪打,沒的經(jīng)驗撈,這功有什麼練頭,但既然是衆(zhòng)人興致勃勃,且沒叫他這個主人出力,六隻手倒也不好多過問。
至於那間小亭子,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臍w了德尚三傑。三個酸腐每天在亭子裡喝酒吟詩,六隻手遠(yuǎn)遠(yuǎn)見著就頭痛,小時候背書背的多了,聽到之乎者也就頭皮發(fā)麻,這也是沒的辦法的事。自然每次六隻手一露頭,三傑必是大呼小叫,請“主公來一首”,這位主公既是沒那金剛鑽,只好就既然惹不起,就玩躲得起了。
這就還好談兒每日裡和妖魅談啊談啊,談啊談啊,也不知成天都談些什麼,也不知這些女娃兒居然就有這麼多東西好談,既然兩位聊得如此有趣,又不呷酸,又不出味,六隻手那裡還敢有什麼齊人之想,敢去自找不是?
所以這幾天太傅府臺階上,總會傻傻坐著一位錦衣華服者,時笑時癡地在發(fā)呆。最近玩家級別漸高,洛陽城中,越來越多玩家進入,有了這一景,倒是多引來了不少人.當(dāng)然了,六隻手雖是不怕人欣賞,但居然有一次躺在門前小歇了片刻,再醒來時,腳前竟多了兩枚小錢!
這個不開眼的傢伙!也不看看咱穿的什麼衣服!當(dāng)然罵歸罵,那兩枚小錢,六隻手自然還是得拾起,撣去灰塵,納入懷中,若是放在地上不要,豈不是暴斂天物,要遭雷劈?
想起雷劈,六隻手那最大的煩心事就來了。蔡文姬!
倒底是見了什麼鬼,居然蔡文姬會幫自己生了個兒子?
恨不得長起翅膀來,飛到蔡文姬身邊親口去問一問,但自從進了這洛陽城,蔡妹妹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音訊,卻叫六隻手往哪裡去問!
德尚三傑雖是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謀、無所不斷,但只要六隻手提及此事,三人必會一齊將話題岔開,且綿綿不斷的背起詩文來,令六隻手張目結(jié)舌,無話可說,看來這件事,倒真是要變成一件懸案了。
六隻手癡癡地坐了一會,先是想了想自己那個莫名其妙的兒子,等想到頭皮發(fā)炸時,晃晃大頭放棄,續(xù)而想起自己這搞笑的身份來。
太傅,哈哈。以六隻手的水平,自然不知道這算是幾品,還真就沒好意思拉個人過來問,萬一邴原之流瞪大眼睛來一句:“啊!主公!你連這個都不懂啊?”豈不是大丟面子?但起碼有一條是明白的,三公六卿,三公可是排在前的,這官定然小不到什麼地方去,哈哈。
不過鬱悶的是,似乎自己做了這官之後,居然就不像一名玩家了,倒像是名NPC,居然沒有聖旨不讓出洛陽!豈不是搞怪!需知這洛陽城內(nèi)可是一個怪也沒的,沒的級練,這遊戲還讓不讓人玩了?
本來憑著和劉大的交情,弄張聖旨來倒也不難,可這就該怪那該死的皇帝了。自打進了洛陽,除了能在早朝時見上一面,居然就比月裡的嫦娥還害羞、還難見,想要捉住說句話,更比上一趟月亮還難!不用說,這定是老曹搞的鬼,這該死的傢伙,自此算是把自己當(dāng)成禁錮,關(guān)在洛陽這個大籠子裡了。
想得氣憤,怒衝衝地拂袖而起,自前門再轉(zhuǎn)到後門,又在後門臺階上坐了下來,繼續(xù)託著腮幫子苦想。
悶悶的想了半天,什麼名堂也沒想出,甩一甩衣袖,決定下線。上次還有個十日之約呢,雖說到了約定的那天,居然那姓韓的老頭子硬就沒來,活活把洪斐氣個半死!這就是生怕那老韓真是何師的師弟,要不然,還不得把那大字報貼滿全城!
剛剛把那系統(tǒng)選單呼出,還沒找著那下線二字在哪裡時,旁邊不知何時,竟湊過一個黑黑的大漢來,低低的聲音問道:“這位小兄弟,問個事哈!”
六隻手頓時來勁,這些天給蹩的!能有人送上門來嘮磕,還不得死死抓住!眉開眼笑道:“好!好!快問!多問點!”神色之誠懇,態(tài)度之暖味,倒把那人嚇了一跳。
這大漢雖黑,矮矮壯壯,兩隻大眼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倒是顯得粗中有細(xì),十分警覺。上上下下打量了六隻手兩眼,狐疑道:“你……你是守門的?”
守門?六隻手把胸膛一挺,傲然道:“看好我這身衣服!像是守門的不?有什麼事,儘管問,別怕我不知道,就怕你問不出!”仔細(xì)再看這人一眼,心中忽地涌出異樣的感覺來!倒是怪了,以六隻手現(xiàn)在的偵察之術(shù),居然看不出這傢伙的名字來!
要說是偵察之術(shù)不靈吧,倒也不像,明明可感到這人英華內(nèi)斂,強掩鋒茫,平靜的呼吸之下,隱著強勁的氣機流動,實在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但還就是看不出,這人姓字名誰,身爲(wèi)何屬!
黑大漢猶豫了一下,咬咬牙道:“這樣……我想問你一個人,這個……”剛要說出所問何人,忽地大頭微微一側(cè),冷哼一聲,本是前俯的身體,忽地直直往後一倒!
就在六隻手驚叫出聲之時,這人居然順著這一倒之勢,騰地翻了個跟頭,雙腳在地上一落,借力彈起,如一枚炮彈般,往十丈之處的街角橫衝過去!
這太傅府的後門可比不得前門,少有人來,這傢伙在發(fā)什麼飆來著?
六隻手愕然之間伸頭看時,居然這黑大漢腳下,已暈天暈地躺了一人,那人青衣小帽,扮相再爲(wèi)平常不過,頂多也就是個市井小販罷了,也不知是觸了什麼黴頭,中了什麼招式,被黑大漢弄倒在地,半死不活。
六隻手奇道:“你……”
黑大漢忽地一擡頭,豎起一隻指頭來,輕輕在脣上一點,六隻手識趣住嘴。大漢矮矮的身軀之上,那隻大頭又是微微一側(cè),這回六隻手看個明明白白,這姿勢,居然是這傢伙在側(cè)耳傾聽!
剛剛那青衣小帽的傢伙在搗鼓什麼,可是連六隻手都一無所覺!雖是知道這黑大漢身手了得,但也沒想到居然厲害至此,十丈之外的動靜,竟是一覽無遺,而且現(xiàn)在,又在六隻手毫無所覺之下,似有所感!
大漢頭這一側(cè),身體又是往前一倒!有了先前的經(jīng)驗,六隻手這回總算是捂住嘴,活生生將那個啊字嚥了下去。大漢一倒之下,又是凌空一個跟頭翻過,落地之地在地上輕輕一蹬,借力沖天而起!
可憐地上那個,居然還被黑大漢揪在手中,也順勢翻翻騰騰的,陪著黑大漢一起衝出去了。六隻手再伸頭看時,居然對面民居屋頂之上,又被黑大漢個放躺下一個來!
大漢放倒二人,大頭再一側(cè),微微哼了一聲,似是四周再無情況,卻不再回來,只向六隻手點一點頭,一躍而過,在衆(zhòng)房之間如履平地,起起落落,拎著那兩個倒黴蛋,轉(zhuǎn)眼間消失不見。
六隻手站在門前愣了半晌,終於回過神來,心中納悶之極。這黑大個倒也罷了,以前也有過級別極高的,自己看不出人名,如許褚,如典韋。可那兩個青衣小帽的倒黴蛋,自己有什麼理由看不出來?難道是這幾天閒的,連功夫都閒沒了?
晃晃大頭,苦笑兩聲,轉(zhuǎn)身踱入門中去了。懷中亙古錘似在有英節(jié)奏般的一跳一跳,心中自知,這清靜的日子,怕是就此到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