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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是一眨間的功夫,生龍活虎般的四將,倒有三個只剩下一絲殘餘的白光,這樣的威勢,簡直就不亞於當日六隻手在洛陽外見到的呂布,一人力敵四將,仍是遊刃有餘。衆人一時都似是看得癡了,居然既沒人鼓掌叫好,也沒人出聲驚叫,剛剛還鑼鼓喧天,人聲鼎沸的戰場,反倒是靜了下來。四將中唯一還有命的那個嘴中嗯嗯有聲,滿頭大汗拍馬往回趕,文鴦瞇起眼睛笑道:“跑得再快,快得過箭麼?”
好整以暇的自背後抽弓搭箭,兩隻手指只輕輕一提,那張大背硬弓應手開了個滿月,一枝鵰翎長箭掛著輕輕嗖的一聲,在衆人目瞪口呆中,噗的沒入那將背心中去。
四將一齊送命,曹字軍旗下,那些士兵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文鴦身後隊中有人叫道:“阿鴦,幹得好!老子就在這看著你,你小子去把那胡奮的腦袋瓜子弄來算了,我和你虎哥兒拿它踢來玩!”這聲音極是粗豪,六隻手聽著暗笑,雖還沒看清這人的樣子,但就聽這意思,必定是文鴦的老子文欽無疑。文欽旁邊一個滿臉絡腮鬍須的將軍皺眉道:“阿鴦不可輕敵,先回本陣!”文欽瞪眼叫道:“回什麼回?阿鴦明明一個人就搞定他們了,我們看戲就是,叫他回來,換你上麼?阿鴦打四個,你難道打四十個?”
姓文的說起話來,居然是衝口得很。毋丘儉也不和他計較,回頭叫道:“鳴金!”他身後士兵立即就要敲鑼,文欽不滿道:“不準敲!這次明明是我家阿鴦的戰功,回來不就沒了?阿鴦,不要回來!再殺四十個才準回來!”十來個敲鑼的似乎挺習慣這種事,一齊笑瞇瞇停下來等,毋丘儉臉色頓時也難看起來,怒道:“文欽!你爲何總是與我作對!”
看來兩人之間,口角自然是不少,文欽叫道:“我幹嘛和你作對?我們明明是一夥的,我當然是和胡奮作對!阿虎,你倒是說說,我有沒和你毋丘老叔作對了?”他身邊卻是他另一個兒子文虎,文虎尷尬道:“這個……你們大人的事,咱小孩子不好參與……”看來是是非非,在他心中其實是有定論的。毋丘儉掉頭喝道:“看什麼看!鳴金!”衆鑼手一齊舉起小槌,文欽叫道:“不準敲!不殺到四十個,誰敲鑼了我就敲他腦袋!好不容易看我家阿鴦發威了,誰眼紅了看不下去!阿鴦,快快殺!”
毋丘儉臉色幾近於綠,卻也拗他不過,文鴦長笑道:“毋丘叔稍安毋躁,曹軍這等草包飯桶將軍,再來四十個,一樣回不去,胡奮!再派將來!”催馬只在兩軍之間奔騰來去,映著朝霞萬道,真如天神之將一般。
對面曹軍中胡字旗下,卻是老曹的大將胡奮,派出去四個手下,居然一個也沒回的來,衆將在文鴦威勢之下,俱都噤若寒蟬,胡奮的臉色一時青到極點。身側一員小將奮然道:“文鴦有何所懼?黃轔願取他頭來!”胡奮輕輕哼了一聲,微露讚許之色,揮手道:“稍息,對面來者是誰?”黃轔也不作聲,拱手退後去了。
像胡奮這等樣子,纔是做大將的料兒,兩方打得熱火朝天之際,突然來了第三者,怎敢不弄清楚來意?他這一叫,對面毋丘儉與文欽竟也聽到,兩人這才轉頭望了一望,文欽脫口就叫道:“對面那小矮子,你是哪裡來的?”
出口傷人,鬼王聽得不爽,兩眼一豎就要發飆,六隻手笑瞇瞇將他攔著,歪頭看了兩眼,突的驚叫道:“將軍可是姓文!”
文欽奇道:“你認識我麼?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你怎麼知道我姓文?你從哪裡來的?是不是幫我揍這姓胡的來了?”六隻手身後夫人朋友小弟等聽得面面相覷,難怪六隻手如此起勁,這文欽語意前後顛倒次序不清之處,簡直與六隻手如出一轍。六隻手居然也不生氣,樂呵呵道:“哪敢!這姓胡的不就是隻小螞蟻?文鴦將軍這一上去,立馬就能搞定,就算文鴦將軍心慈手軟放他一馬,你文欽將軍衝上去隨便揮揮刀,他不也立即就完蛋?哪裡還輪到我?”
文欽歡喜道:“看不出你人長得不濟,眼光卻厲害得很,知道我文家父子天下神勇無雙……”轉頭看看文虎,補充道:“我們父子是三個人……”再轉頭看看毋丘儉,臉稍稍一紅,吐吐舌頭又補充道:“當然,毋丘將軍也是無敵的……阿鴦,快去殺啊!”
六隻手哈哈大笑,文欽居然還有些天真之處,倒是有些喜歡起這傢伙來了。指指場中文鴦叫道:“場中那位英姿颯爽的小將軍,就是文鴦嗎?”文鴦呼的一帶馬,回頭望了一眼,挺槍叫道:“我便是文鴦了,你是誰?”
最喜愛就是當衆亮出自已名號,六隻手小胸脯一挺,大嘴一咧還沒出聲,旁邊轉出老虎來,直著脖子吼道:“此乃當朝太傅、徵東將軍、幷州刺史、俺嚴老虎的主人,天下無敵、仁義無雙六隻手大人是也!”一串頭銜,並無半個說錯,加上高帽兩頂,聽得六隻手心花怒放,臉上還矜持道:“稍有過謄、稍有過謄,不過也就是我了……小文將軍剛剛可是瀟灑得很哪,就我看,和我那老二呂布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嗯,不知道酒量好不好啊?”
文鴦喜道:“你就是那個六隻手?這名字我聽說過……你很能喝麼?有些什麼酒?我要求很高的!”不管要求高不高,只要有愛好就好辦。見著這堪比趙雲的強將,六隻手又怎會不起貪心?再挺一挺胸脯叫道:“這架還沒打完,怎麼就談到喝酒了?來來,看咱們兩個攜手,先搞定對面這幫垃圾再說……”文鴦哈哈笑道:“太傅果然豪氣,就這些草包,如何用得了他人動手,有文鴦一人足矣!”
長槍一擺,作勢要衝,六隻手搖手道:“知道你行,不過呢,老六我好長時間沒撈著架打,手底下癢癢的,要不來比賽?”文鴦奇道:“比賽?比什麼去?”六隻手身後轉出妖魅來,笑吟吟道:“當然是比誰殺得快?,六六,我說得對吧?”
六隻手歡喜道:“還是老婆比較瞭解我,我屁股一擡,你就知道要拉……哎呀,髒話不可說,不可說……總之誰輸了,誰請喝酒!老周老甘!”說是賭的喝酒,但無論誰勝誰負,只需文鴦同意喝這一頓,六隻手就有七成把握,在麾下添員強將。文鴦果然爽笑道:“文鴦怎麼會輸?胡奮!拿頭來吧!”雙腿一夾,戰馬一個盤旋,文鴦槍往前舉,單身獨騎,直往胡奮軍中衝去。
文鴦這一衝,六隻手身後早轉出周泰甘寧來,兩個一齊自後衝出,周泰還沒忘叫了句:“本來不幫你的,不過老子手癢,打了再說!”兩人哈哈大笑,再不多話,分水刺與小刀俱已握在手中,一前一後,也對著胡奮大軍中衝去。胡奮怒道:“果然是你!要取我命,哪有這樣容易!起槍!”暗自卻回頭喚道:“黃轔!速取救兵來!”
黃轔狠狠一閉眼,悶應一聲,帶著三五親兵,自隊列中向後退去。胡奮心中稍定,自脅下拔出單刀,在空中虛劈了一劈,厲喝道:“叛黨俱在此地,衆兒郎,殺敵!”後面一將叫道:“林馳請命,去取文鴦之頭!”胡奮長笑道:“何必?亂槍斃之!”衆曹軍士氣稍振,後面大隊槍兵列著整齊隊形挺出,將一枝枝樹林般的長槍戳起,這也就是胡奮的聰明之處,若隨便弄個三腳貓出去,豈不又白白送死,反損士氣?六隻手樂道:“起槍有什麼用……小文啊,你先看看熱鬧,要不去方便方便,我估計著,等你方便完了,這架也就打完啦!動容!”
嘴中叫著動容,身形已拔地而起,如離弦之箭,緊跟在玄武二靈身後躍去,衝了兩步,忽又停下,咧嘴笑道:“我先看會兒,如果他們三個收拾不下,嘿嘿,老六俺再親自出馬!”施施然又踱回來,文鴦長笑道:“文鴦既不用方便,更不需援手。看我神槍!”離著胡奮的那隊槍兵怕還有三十步開外,一槍竟就刺了過去。
胡奮臉上曬笑之意還沒來得及露出來,文鴦那刺出的這一槍在空中迅速凝結漲大,瞬間現出一個雙臂合抱精細的巨大槍身,帶出五彩斑瀾的異色和一聲銳嘯,驚天動地般直刺入槍兵叢中。衆槍兵根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巨大的槍尖刺到,咯嚓響聲不斷,衆槍兵舉得密密麻麻的大槍紛紛折斷,隨即慘呼之聲大起,白光一道接一道閃個不停,文鴦這勢無匹敵的一槍,竟是硬生生在槍兵叢中,刺出了一個無人地帶!
胡奮的表情頓時僵住,雖知這文鴦厲害,所以先前才一下子派出四將,但即始四將死了個精光,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這文鴦居然會有這樣的威力!對面文欽洋洋得意道:“我就說阿鴦一個人搞定的!老毋,剛剛那一槍,有沒有刺到四十個?”文虎搖頭不語,毋丘儉呼呼喘氣,文欽白了他一眼,不屑再理他,反衝六隻手叫道:“那個什麼太傅是吧?服不服?”六隻手笑應道:“小蚊子果然厲害!老周,也玩一個給他看看!”
文欽愕然低頭,細思小蚊子是誰。周泰怒道:“我爲何要聽你的?”身後甘寧輕聲道:“我方以你最強,自然該著你來!”甘寧倒是挺好相處,周泰哼道:“你又幫他說話……行了行了,看我的!”衝得好好的突然腳下一滑,頭前腳後的往地上摔去,六隻手身後衆人一齊失聲驚叫,看他這架勢,居然似要把個大好頭臚,直接滑到人家的槍林上去,老虎大頭一搖叫道:“不怕!這招我好像看他玩過……咦,我什麼時候看過了?”
果然周泰身體摔到一半,居然就雙腳點地,一隻大頭高高昂起,身體與地面估計也就剩下個三十度角,腳尖在地面上滑得幾乎就冒出火星來,那隻昂首踞然的大龜之形,頓時現身!甘寧在後一聲長笑,雙腳點地衝天而起,衆人凝視之中,他居然還在周泰背上踏了一腳,一龜一蛇,亦如文鴦那一槍,毫不停頓的撞入槍林中去,慘叫聲白光飛起之處,所撞出的無人地帶,又要比之文鴦更爲誇張!
六隻手得意道:“這纔像話嘛,畢竟只有四靈,又不是五靈,人家小蚊子再厲害,能厲害你這老甲魚?”忽的心上一驚,喃喃道:“好像王八還真怕蚊子的,那個……我說無賴啊,你有沒聽說過?”
南宮無賴瞪眼道:“你問我幹嘛?雲飛豬頭最愛吃,對王八這東西,他好像有點研究的……”回頭掃了一眼,不滿道:“看他伸脖子挺腦袋那樣兒……”南宮雲飛怒道:“你管我對王八有沒研究!你幹嘛笑我是王八?”
南宮無賴奇道:“我哪一句說你是王八了?”南宮雲飛火道:“你還賴!你剛剛說的……”老虎插嘴道:“你們兩兄弟吵什麼吵……明明就是說了的,伸脖子挺腦袋,不是王八是什麼?對吧,雲飛兄弟?”南宮雲飛連連點頭道:“對了對了,你奶奶的,還賴……”一旁小虎子冷笑道:“你也怪不得別人,你用的是‘笑’字,沒有用‘罵’字,如果用罵,表示你不是王八,他不該用這詞兒污辱你,但你用笑,說明你本就是王八,只是他說出這事實來取笑你罷了……”振振有詞,說得南宮雲飛一愣一愣,雖是臉紅脖子粗,卻硬是不知所以,前頭鬼王回頭喝道:“統統閉嘴!看前面!”
幾人各自嘀咕幾句,不敢出聲,場中卻又是霹靂般的一聲大響,卻是曹軍不畏死傷又涌上來一羣,文鴦的第二槍已出,這一次竟是將胡奮正前面地上,轟出極大一個土坑來,坑裡白光散亂之處,還有一羣槍兵僥倖留下性命,卻也只餘了半口來氣,正在不停哀號,文欽哈哈大笑道:“阿鴦!力破千軍啊!”
南宮無賴終於忍不住叫道:“去了!”卻是六隻手與鬼王兩個,竟已衝出老遠去,尤其六隻手邊衝還邊叫道:“慢點殺!留我一個!”前面甘寧周泰二人收去玄武靈身,一前一後,直撲入曹軍羣中去,無論是兵是將,俱都是一招斃命。周泰是直往前行,甘寧卻在他前後左右不斷盤旋,曹軍雖是蜂擁般擠了上來,卻似對二人沒帶來半點影響,眼看距著胡奮越來越近,那邊文鴦長笑道:“再來第三槍!”跨下戰馬越衝越快,瞬間又衝近十多步來,微一鼓氣,大槍再度提起,勁氣漫天飛舞,第三槍又待刺出。
先前那林馳叫道:“將軍先退!”拍刀舞刀迎了上來,身後胡奮的親兵一擁而上,就想拖著他向後轉逃之夭夭。胡奮雙眼一瞪,那仍還舉在空中的單刀唰的劈下,將一名親兵連肩帶背劈成了兩半,眼中充血到似要滴出血來,怒喝道:“敢退者殺!槍兵列隊!”
這人其實倒也是個硬骨頭,文鴦冷笑道:“不知死活!接槍!”伸手在馬頸之上輕輕摩?兩下,微微低頭,似是與那馬兒低語了兩句,那匹戰馬忽的一聲長嘶,奮起四蹄,前衝兩步騰然躍起,竟是自那大坑之上,一躍而過!文鴦就在半空之中放聲長笑,第三槍雲涌而出,仍然是勁氣凝就的巨大槍身,仍然是帶著令人心悸的異響,仍然是一槍之下,頓成無人地帶,衝上的那林馳連聲響兒都沒聽見,直接不知哪裡報到去了,文鴦人馬槍三力合一,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徑自落在胡奮面前,喝了一聲:“拿頭來!”唰的一槍,直直刺了過去。
這一槍無心再炫耀,只以力勝,槍身貫滿大力,將空氣掛得嗚嗚有聲,胡奮面前幾名親兵奮力迎了上來,還沒靠近文鴦的大槍,一個個居然就慘叫倒飛,鮮血狂噴,胡奮哈哈狂笑道:“未料我胡奮斃命於此!”卻也不退,拎起大刀對著文鴦長槍劈了過來,後面六隻手叫道:“別那麼容易輸啊!”
雖說無論輸贏,與文鴦的這頓酒都少不了,但如此輕易就給文鴦得了手去,豈不是太也沒面子?周泰長嘯道:“不會那麼容易!”體外一層濃到如同沉霧般的水氣突然一騰,身邊曹軍如被炸飛般閃出一片空地來,周泰轟的往地上一頓,雙手雙腳同時距地,再現大龜之形,地面一時似受了極大震盪,胡奮那一刀劈到一半,跨下那馬如同觸電般彈了一彈,竟將胡奮一彈而起,高高往空中拋去,胡奮驚道:“誰?”
下面文鴦一槍刺空,將胡奮身旁的親兵刺得支離破碎,空中傳來一個極清爽的聲音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