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趙云力盡,張飛力盡,龐德雖勇,卻還沒到關張趙云這種層次,若是對上典韋,老龐吼聲雖響,但想來卻定會必敗無疑,說起來以前不就敗過一次?如今這邊四將之中,受傷最輕、戰力最強的關公,卻在首一碰面之下,就先傷了一臂!這仗還怎么打?
王雙蔣舒一著攻出,立即貼地滾走,連看都不多看關公一眼,嗆嗆兩聲,關公手臂中箭,刀勢竟是不減,青龍刀連環擊出,正砍中王雙蔣舒先前停留之處,若是不這兩個家伙翻得快,還真要給斬下頭來!可惜關公戰技,似是給曹軍眾將摸個爛熟,四將都是一擊即走,絕不停留,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后面又有兩將迎上,這次卻是李通伍習,一刀一槍,仍是重施故技,全力攻出一招,然后兩邊一分逸走,空中風聲再響,又是一枝長箭呼嘯而至,關公這次稍稍張點記性,青龍刀鼓力擊出,那枝長箭給準準擊中,高高沖天飛起。
曹軍攻勢,真可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后攻擊之中,次序絲毫不亂,一撥接一撥,其中更雜著徐榮的精準之箭。李通伍習才去,前面呼喝聲中,來自襄陽蔡家的95級風屬蔡諷,92級風屬蔡謖雙雙拍馬而至,兩枝勁槍,分左右刺至,關公大吼一聲,青龍刀去勢忽的加快許多,趕在二蔡刺到之前,左右一蕩,刀光如同電火一閃,寒光起處,二蔡眼珠子急得都要瞪出眶來,兩枝槍拼命擋上去,卻忽然似是鐵桿槍變成了草桿槍,給關公大刀斜劈而下,兩人連槍帶人,齊肩到背,雙雙給砍成四片!
嗡嗡聲中,徐榮長箭再至,關公哈哈大笑,正眼也不看那箭一下,只將身體微微一側,那箭噗的一聲,破甲裂胄,直扎進他左肩中去,頓時鮮血淋漓。后面張飛看得眼中噴火,怒吼不斷,持矛猛趕,趙云輕嘆一聲,團龍沖心刺光茫盛處,有如身前馬上開了萬朵梨花,將張飛牢牢護住,兩人一前一后,直往關公馬后趕來。前面關公卻清嘯一聲,刀交單手,另一只手反手一撥,竟是連皮帶肉,將那尾枝尤在微微顫動的長箭,硬生生撥了出來,頓時血如泉涌。
這下真叫人看得眼直,張飛喝聲更響,后頭緊追的龐德也吼了一聲:“好家伙!有種!”借著曹家眾兵將的一愕之勢,后面三人一通緊趕,終于聚到一處。
長箭撥出,關公信手一拋,那只長箭帶著他的肉血,噗的一聲,準準沒入了一名曹軍的咽喉。那曹兵手捂箭身,唔唔悶叫,倒地化去,關公丹鳳眼一豎,馬勢又起,長刀帶著無敵去勢,噗噗兩聲,對面沖來的兩員曹將無一幸免,雙雙斷作四截,隨之身體又是一側,徐榮長箭到時,又是射進了他右肩中去!關公豪笑之聲,不絕于耳,起手再撥,一樣是硬將長箭血淋淋撥出,眉頭似是都沒多皺一下,仍是信手一甩,再度前沖,悍勇之威,看得曹軍眾兵將,俱都雙腿戰栗,汗出不止,關公之勇,確有舉世無雙的氣慨。
既是使出這不要命的打法,曹軍那將后夾箭之術,頓時失效,眼看關公雖是連中四箭,卻刀下立斬八將,曹操終于再也坐不住,轉頭往郭嘉看去,郭嘉眉頭輕鎖,一時沉吟無話,曹操劈手道:“看他挺得了多久,全軍擊之!關張趙云,不叫走了一個!”這樣打法,看上去慘烈絕倫,難以應對,但人皆是血肉之軀,這樣流血扛痛,總有鮮血流盡之時吧,就算付出再大代價,一戰而毀了劉備的所有棟梁之將,總還是值得。
曹仁早看得咬牙切齒,看得憤悶,一提戰馬,喝了聲:“關羽即將力盡而死,全軍突擊!”先給自家兵將提提士氣,旋即當頭沖上,后面曹營眾兵將,除卻曹操身邊親衛,全部呼號而上,郭嘉沉思不語,眉間隱有憂色,曹操不悅道:“奉孝,尚有奇技否?”
看著數萬曹兵滿山遍野的壓過去,對手卻只有四個人,郭嘉也禁不住搖頭輕嘆,低頭道:“郭嘉無能,區區四將而已,卻令主公心煩……”曹操一樣嘆道:“我恨大耳賊何其有福,天下英才,怎的盡都為他所用?”起手在馬背上連拍,郭嘉低頭不語,曹操早知他心意,再嘆道:“還好我有郭奉孝!”忽的仰頭長笑,厲聲喝道:“經此一役,劉備再無可憚,江東俯首我大軍鐵蹄之下,天下即定,諸公俱可封侯,何不盡力?”聲在滿場嘈雜之中,仍是清清楚楚的傳了出去,曹家兵將頓時士氣陡震,人人存了拼命之念,爭先恐后,盡力往前擠去。
眾兵這一沖,徐榮輕輕放下大弓,不再出箭,也是剛剛勁箭連發,這通真力消耗可也不小,正好稍歇一歇。對面趙云看著潮水般涌至,將已方四人堵了個嚴嚴實實的曹軍,卻也發聲而笑,朗聲喝道:“云長兄,你我是先退此烏合之眾,還是先取曹操之頭?”
雖在惡戰之中,但這份談吐自若之態,卻是明白無誤,提馬前驅,梨花開處,白花頓作血花,每刺必取一命,手下絕不容情。關羽何等人物,頓知其意,爽笑道:“也罷!社雞土犬何堪一擊,子龍,你我取曹操命去!”雙肩雖仍在血流如注,卻似分毫也沒折了他的氣力,青龍刀依舊去勢如電,所斬之處,必見白光連閃。聽得張飛哈哈大笑,怪叫道:“最好最好!殺這些鳥兵有什么鳥用?去拿阿瞞的腦袋當球踢!”居然是當先沖出,矛上嘸火一聲炸響,身周霹靂起個不停,兩丈方圓之內,曹兵紛紛慘呼化去,雖在力竭之下,這一擊的威勢,仍是絕倫。
給趙云這一喝,三將無往不利之態盡顯無遺,一槍一刀一矛真若是閻五爺的勾魂號令。敵雖萬千眾,我視若平川,剛剛鼓起士氣的曹家兵將,給三人這氣勢所攝,攻勢頓又緩了下來,三人氣勢如虹,就在眾軍中長驅直進,龐德隨在三將之后,也愈發顯出驍勇,事實上在場四人之中,倒是數他此際氣力最為悠長,讓他隨在最后作護后之將,竟還最適合不過,前面三將砍瓜切菜般直殺出一條血路,他在最后不緊不慢,偶爾在馬上一個騰身翻起,西涼翻身斬所至,沒一將可當得一擊,獨力將后路護得牢牢。
看著自家將士不斷給人家放倒,那滋味自也不太舒服,曹操臉色雖看不出有多憤怒,實則只需盯著他雙眼緊看一會,必就能體會到他心中泛起的濃烈殺氣。忽的厲聲叫道:“徐榮!”身后徐榮立即閃出,躬身道:“未將在!”他方才耗力太過,此際雙手雖揖在胸前顯出精力十足狀,實則略一細看,卻可見微微竟是有點抖動。曹操自鼻中哼了一聲,顯然對他表現,也大是不滿,用了那么多心計,派了那么多強將,就是為他做幌子,可到最后,卻還是讓關公越戰越勇,還捎帶滅了自家士氣,喝道:“神機營準備齊射!”
看這樣子,連趙云也不準備再要,這就準備亂箭齊射,擺平眼前這幫子四個心頭大患了。徐榮應了一聲,回頭喝道:“神機營,出弓!”他那三百神射手哄應一聲,齊唰唰亮出長弓勁箭,徐榮再喝一聲:“上弦!前舉!”三百射手一齊搭弓上箭,箭頭向前斜舉,只需一聲令下,三百勁箭齊射而出,保管箭到功成。徐榮這才偷偷在額上擦了把冷汗,老曹要是發了毛,說砍你腦袋絕不留下下巴,那可馬虎不得,至于眾弓手該取何角度,用何力道,這三百人自己理會,徐榮只需放令就行,倒是不必太費多少心思。
神機營箭矢備齊,眼看只需前面眾兵士一退,馬上就是亂箭齊發,關張龐德當日在宛城外,可是親眼見過這箭手威力的,三人面上,一時俱都變色。龐德忽的叫道:“六爺!你還不出來?要死人啦!”
六只手給圍個死死,哪里還有分身出來照顧他的空?曹操臉色一決,揮手道:“徐榮!”本來后面,就是下令二字,誰知那手才揮到一半,居然圍著六只手的那一團人忽的一亂,曹洪怒喝聲傳來:“不要叫他跑了!”一旁李典叫道:“找到了!拖住他腳!”把個老白臉曹操聽得愕然無語,那手就停在空中,竟就忘了揮下去。
可憐那許多人,圍是圍得極嚴,其實一直就沒摸到六只手的影兒,趙云早將那無翼之甲的面具交了他,就算是人再多,誰又有透視眼的奇功?六太傅大人還極其可惡,在人群中轉來轉去,不時還摘下面具樂上一樂,順帶在眾兵頭上腰間,摸來摸去,這也就是全男兵,否則還不叫他樂開花了?
龐德一叫,六只手哈哈大笑,終于將面具收起,彈起就躍得高高,怪叫道:“來啊,來摸我腳啊!”身法還似是滯了一滯,將落未落之際,旁邊眾曹兵聽話得很,數十人一齊撲上來想拖住他那小矮腳,六只手這身法展開,其中含著走為上技之功,數十人明明看得準準,卻哪里能摸得到?哎喲之聲不絕,卻是數十人一齊撲到別處去,還頭對頭的撞了個結結實實,各各頭暈眼花,軟倒了一地。
曹洪怒道:“看清楚點!不要亂跳!分開分開,各據一面!”李典眾人各領本部,想要紛紛散開,六只手卻如只陰魂般,哈哈大笑不斷,在各隊中轉了個不停。若實在捉他不到,倒也就罷了,偏偏這壞種還有意勾引,轉來轉去就是不走遠,一旦看他來到,眾曹兵哪里又肯將他放過,可等到發力去追,又總是莫名其妙追錯方向,總還兩隊兵結結實實撞個對面,稍整齊點的隊形,立即又亂作一團。
看著自家十一員大將,過萬馬步軍給六只手一人就玩得團團轉,曹操終于徹底失去冷靜,咆哮道:“典韋!去取六只手命來!曹仁,著眾人退,徐榮,神機營齊射!”曹仁一聲令下,前面眾曹兵正給殺得叫苦不迭,真是如聞仙樂,嘩的一聲直退下來,畢竟也是訓練有素,退得疾而不亂,沖在最前的就地阻住四將來勢,等后面退個七七八八,轟然一聲叫,左右一分,往邊路退去了,一下就將四將閃在當中。
典韋一聲沉喝,將一直插在面前的兩枝大鐵戟一撥,大踏步向前闖去,前面退后之兵雖多,本該是極為擁擠,但他身邊卻似有著一面厚實之極的氣墻,所到之處,曹兵曹將竟是進不去身體三尺之內,徑自往人群中團團亂轉,正大呼小叫,得意洋洋的六只手直走過去。說他是走,固然是他只走而不跑,始終有一只腳落在地上,走得如山如岳,沉穩之極,但論其去勢之快,卻又非一個走字可形容,仿佛只是三五步,居然就越過場中四將,直到了六只手近旁。
六只手笑得一迭聲,百忙中居然還有空沖典韋做了個鬼臉,誕笑道:“嗬嗬,來啊,來取我命哪?”撥腳就跑,嘴中得意之處,居然還在哼著小曲,意想當中,典韋這木頭木腦的東西,定是不知追到哪里去才對。誰知典韋竟是厲喝一聲,一步一邁,一下就跨過兩人間三五丈寬的距離,險將鼻頭貼到六只手臉上去,左手掄起就是一戟砸下。
六只手哇的一聲大叫,體外青光一盛,百忙中倒是沒忘了分身的要決,一下分出又有三丈去。還沒來得及吹上一句,典韋大步再跨,又是一步就跨過三丈,右手起時,大戟又至。六只手大呼倒霉,分身再出,仍是直閃出三五丈去,典韋卻做了附骨之蛆,起步一跨,仍在身邊,大戟又換了左手戟出擊,六只手無可奈何,分身狂施,可惜典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每一跨步,必是再到他身邊,再如此轉過幾次,六只手額上見汗,嘴中見喘,氣力已然不續!
正在心中痛罵,龐德那大嗓門再度響起道:“六爺!快來救命啊,頂不住啦!”箭寸嗖嗖之聲,不絕于耳,箭枝所射之處,四將站成一團,趙云長槍速度快如閃電,箭枝雖多,仍能一槍一箭,絕不漏空,只惜他體內實在是已油干燈枯,只需是這箭仍是放,他必有力盡之時,可看樣子想撐到神機射手無箭,那是絕無此理。關羽張飛二將性如烈火,救命二字,想是就算砍下他二人腦袋來,也不會稍叫個半句,遇上這兩個不要命的,又怎不叫龐德失聲大呼?
一時間竟是兩面局中,雙雙遇險,六只手急得心中有如開鍋,忽的腦中氣機一動,歡聲叫道:“好啦好啦,救兵來啦,昔人臭小子,還不死出來?”偵察術所至,明明白白感到了小妖昔人的真力氣息,知他定在左近!一句話一叫,果然不遠處丘陵之上,有人哈哈笑道:“昔人將軍,六太傅果然奇人,未聞其聲,未見其形,竟就是察覺將軍藏身之處,若能為我孫氏所用,如此愁曹賊不破?”這聲音隔得雖是挺不近,但那神彩飛揚、清朗悅耳之音,聽在耳中,真是有說不出的舒服。六只手立即就回了句:“誰啊?哎,你等等!”借著說話的勁兒,皺起眉來沖典韋一擺手,這意思沒看見我在和人說話?急什么什么啊!典韋愣了一愣,居然就真的停在半途,一只腳才剛剛抬起,又輕輕放下,他哪會看到六只手衣靠之中,早緊張到濕透!
六只手這一句也是發力呼出,聲震四野,那人還沒應聲,耳中早聽得昔人哈哈陪笑道:“這話不錯,也不枉將軍你等這多時,看他表現了,曹軍力盡,我看吶,現在沖鋒一下,攆走他就得了……哎,將軍,太傅在問你是誰呢,呵呵,要不要告訴他?”先前那人又道:“即來之,豈有不通名之理?曹公,江東孫策將軍治下大都督周瑜周公謹,請曹公安,不知今日周瑜一來,可否擾了曹公好夢?”
周瑜!六只手立即來勁道:“好了好了,還打什么啊,你快去對付他,這家伙厲害呢,據說隨便彈只曲兒,稍錯一點,他立即就聽得出來……咦,你怎么還不去,惡狠狠瞪我干嘛?我臉皮雖然厚點,卻也沒長花兒……”
就在他喋喋不體之際,丘陵之后喝喊之聲大起,一隊步兵擁著三騎,自丘陵后疾轉而出。這隊兵人數也不甚多,只在五千之數,但人人那種精干練達之狀,卻極是令人心攝,當頭三面大旗,迎風飄擺,當中自然是個孫字,左一面上是個“周”字,右一面上卻是兩個字:太史!
與周瑜齊來的,居然是江東數一數二的強者之太史慈!昔人亦在三人之列,眉花眼笑的領兵沖過來,怪叫道:“驚訝吧,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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