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兒總算是冰雪聰明,絕非動容鬼王等可比,六隻手連使眼色,談兒終於會過意來,乾脆就撲到六隻手懷中,放聲大哭。後面衆人一片譁然,六隻手手忙腳亂,又推不得,又抱不得,頭上頓時大汗直冒,轉頭衝無敵小貓尷尬笑道:“相信我啊,我真是第一次抱她……”
無敵小貓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一邊白饒怪叫道:“你說了姐就信啊,誰知你真的假的!就知道你這傢伙不是好人,看人總是色瞇瞇的,果然是個混蛋!”
談兒愣了一愣,轉頭去看到無敵小貓表情,心中頓有所悟,面上一紅,垂垂福了一福,細聲細語道:“談兒見過夫人,夫人萬安……”無敵小貓一閃身避開,淡淡道:“你搞錯了,你無須這樣稱呼我。”
六隻手心裡有如貓抓,談兒卻執著道:“公子往日裡每每提及,夫人有傾國傾城之貌,談兒還以爲公子誇張,今日一見,卻是公子詞拙,談兒能侍奉公子與夫人,真是三生有幸,請夫人不要嫌棄……”說到最後幾句,已是潸然淚下,涕泣不已,楚楚動人之態,就算是女兒家見了,也要心碎。
無敵小貓登時心亂,惱火之中,又有些淡淡的甜蜜,連忙伸手去將談兒扶起,好言道:“你……你不要那樣稱呼我就是,最多……最多你叫我姐姐好了……”一個NPC嘛,實在也沒什麼較勁之處。六隻手看看形勢不錯,不失時機湊近道:“她是我收的侍女……這個……她剛剛所說,句句屬實,如有虛處,今後我不叫六隻手,改叫六隻腳……”
天地良心,他六隻手要是能在談兒面前誇過小貓,那纔是天方夜譚。無敵小貓狠狠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我會信你?這帳留著慢慢算!”六隻手畢恭畢敬的應了,反正只要還有帳可算,事情再糟,定也糟不到哪裡去。正小心翼翼將額上虛汗抹去,對面許禇居然又叫道:“大哥!怎麼還不過來?你老婆兒子來啦!”
六隻手哎喲一聲,重重倒地,手忙腳亂再去找那地洞時,無敵小貓一把將他從地上揪起,往前一甩,居然這隻貓手上甚是有力,六隻手如一團爛泥般,粘粘乎乎給扔向前去。頭暈腦脹正要從地上爬起來時,兩隻金蘭小腳,一對鴛鴦花鞋,正現在他眼前!
六隻手抖了一抖,先前天上落下的那些巨石,彷彿在這一刻,盡數砸到他心胸中去,無數波瀾與漣漪,在胸中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起,緩緩擡起頭來,面前這女子一身白衣勝雪,一抹愁眉似雲,兩眼秋瞳若水,懷中還抱著一個半大孩童,大頭之上,兩隻小眼滴溜溜亂轉!
蔡琰!想必那個小孩,就是她當初所言的阿眉拐!六隻手的親生骨肉!
時間彷彿就在此時凝住,六隻手耳中嗡嗡直響,不知不覺中已慢慢站起,雙手情不自禁的伸出,一隻手撫在那小兒臉上,一隻手卻顫微微的伸出,竟想往蔡琰臉上撫去!
當場數百兵將,竟就沒有一個人敢咳一聲,俱都滿臉期待,等著六隻手那隻手到達目的,就連醋海微波的無敵小貓,竟也是一臉的企盼之情,靜靜看著那一隻手,越距越近!
蔡文姬就在六隻手手掌將至之時,忽地輕輕飄開,淡淡道:“公子,此子小名,公子已知,今日交與公子,大名爲何,就請公子自取。今日一別,再無聚日,請公子休要掛念!”
將那小兒往六隻手懷中一塞,湊過朱脣,在小兒額上輕輕一吻,撫那小兒頭道:“此是你父,從之,從之。”輕擡蓮步,轉身慢慢離去,六隻手茫然抱住小兒,看著蔡文姬慢慢離去,一時竟是啞然無聲,後面無敵小貓忽然驚覺,脫口叫道:“呆子!還不叫住他!”
六隻手如夢方醒,趕走兩步追上,叫道:“蔡……文姬小姐!不要走啊!”懷中那小兒卻是極乖,給六隻手抱著,居然既不哭喊,也不攪弄,只是將兩隻小眼轉起,在六隻手身上看了又看。
蔡琰緩緩停步,頭也不回道:“公子,多說無益,蔡琰與公子緣份已盡,請公子留步,蔡琰去也!”聲雖不高,其間卻似含著斬釘截鐵般堅定的信念,六隻手愕然停步,心中一時似空落到極點,蔡琰忽的又回頭,莞爾一笑道:“漢祚不息,公子莫忘!”
如飄在雲中般,身形越去越遠,她雖手中無琴,卻隱隱似有絃聲響起,歌聲隱隱傳至曰:“胡笳本自出胡中,緣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雖終,響有餘兮思無窮。”
音色幽暗悲涼,真欲催人淚下。
衆人如癡如醉,目送一代才女,消失在遠山深處,沉沉不能自拔。鬼王到底是個異類,第一個醒來,快步走到六隻手身邊,伸出一隻手指狠命連捅,六隻手忽的驚覺,大聲叫道:“不要走!”
一躍而起,懷中那小兒受驚,哇的一聲哭起,登時弄了六隻手個心忙腳亂。一旁談兒心痛道:“公子,交與小婢吧!”伸手將小兒接過,六隻手茫然無措,轉頭衝無敵小貓道:“我……就給她抱了下……她居然就生了……我……你……”
自打蔡文姬這行人現身以來,六大鐵嘴忽然就似成了鋸掉嘴頭的葫蘆,總也說不利落一句話。無敵小貓呸他一口,調頭過去逗那小兒玩去了,六隻手驚魂始定,呆呆的望了蔡琰消失之處一眼,跺跺腳轉過頭來,脫口問道:“還有一個呢?”
話剛出口,立即覺到不妙,馬上伸手捂住自己這張臭嘴。許禇咧嘴道:“那個沒來,她下線啦!說過兩天自己來找你,呵呵,大哥,俺給你驚喜了吧,哈哈,怎麼謝我?”
無敵小貓懷疑的目光,終於投了過來,六隻手沉沉咳了一聲,故作鎮靜道:“大家不要玩啦!快回宛城去,看來現在,宛城也該打下了吧!哈哈……哈哈……”最後兩聲,笑得皮不開肉不綻,無敵小貓一把將他揪住,杏眼圓瞪道:“想跑!給我說清楚!”
一而再再而三,雖是知道六隻手必是有些臭史,但也沒料到居然如此之多!平日裡雖是知道個隱隱約約,但一旦遇事與“六隻手”三字有關,要就是不敢聽,要就是不敢看,六隻手有些什麼個名堂,還真是不太清楚。本來若都是NPC倒也罷了,提到下線二字,這還了得!鷓鴣天等人相視苦笑,土匪擊掌道:“小貓妹子也變厲害了!活該!活該!”活該倒黴的那位,當然是六隻手了,無敵小貓平日裡雖是內向,但只與六隻手相處這一段時間,竟隱隱已顯出河東獅的潛質來。
六隻手肩頭輕輕一低,肩上如同安了一塊肥皂在,無敵小貓這次的一抓,竟是給他一下就滑開,顧左右而言他道:“怪了,沒看到小虎嘛!小虎子哪去了?餅子!小虎呢?”腳底抹油就往德尚三傑方向溜去。無敵小貓怒道:“哪裡跑!”提氣跟上,居然六隻手就溜得極快,情急之下,無敵小貓硬就追他不上!
邴原板起臉道:“主公,你真要聽?”六隻手呼的一聲自他面前轉過,狼狽道:“你豬啊!當然要聽……說!哎,對了,談兒,你呂爺傷了,過去看看……”難得居然還記得這檔子事,只可惜身後青影一閃,卻是無敵小貓緊跟不捨,直追了過去。
談兒一聲驚呼,抱著小兒直奔過去。華歆在旁嘆了一聲,輕輕捅捅邴原道:“餅子,不可說!不可說啊!兒女私情,你摻合個什麼勁?”
邴原瞪眼道:“主公都讓說了,他就算頭給敲扁,也是他活該,就我看,最好這位貓姑娘和他翻臉,還是妖魅姑娘做主母好相處!”
管寧搖頭道:“錯!主公自己會挑,閉嘴!”
他說話最有份量,邴原雖是連連搖頭,表示絕不贊同,但畢竟還是老老實實將嘴閉上,不再生事。六隻手越轉越遠,居然和無敵小貓一前一後,直沒入深山中去,遠遠只聽大聲狂叫:“飛鷹!飛鷹!來幫幫忙……”鐵血十三鷹一齊掩嘴偷笑,二十六條腿,卻是站得再穩也不過,看上去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這十三人也不會動彈半步。
鷓鴣天愕然道:“不是吧,這樣子就跑了?”六十壯士一片譁然,對面許禇也是愣了一愣,吼道:“沒出息!怕老婆!回了!”轟的一帶馬,掉頭穿谷而入。龍之戰神與冰川神女一齊衝著衆人施了一禮,叫道:“後會有期!”雙雙撥馬而去,後面數百雄衛羣迅速跟上,曹操最後的殿後之兵,終於完成任務,平安離去。
衆人正不知所已民,一側山上人影一閃,六隻手狼狽現身,鬼頭鬼腦的折回來。衆人一陣狂噓,六隻手尷尬道:“意外……意外……老二,你還好吧,去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