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兄弟哥兒們來了一大票,六隻手樂道:“哈,來了這麼多啊,走路辛苦不辛苦的?給介紹個人,俺老六的師弟,易一鬆易少,嘿嘿,聞名不如見面吧……”
易一鬆晃著大光頭苦笑上前,與暗影修羅等人見過。都知道六隻手有兩位師弟,一見之下,果然還是個妙人,只是這大大的腦袋,就知其有趣程度,也定不在六隻手之下。樓蘭歌者笑道:“老六的兄弟,就是我們的兄弟,奇怪吧,知道我們爲什麼來?”
六隻手揮手道:“哪裡難得了我?江夏那邊眼看是沒的架打了,不來這休息休息就怪了……就你們幾個,還有沒人了?”暗影修羅叫道:“老六,你想見誰?”
他火力渾厚,嗓音自然也是極響,六隻手撓頭道:“這個怎能對你說?”回頭看看易一鬆身邊的妖幻,肚裡暗歎口氣,再揮一揮手,叫道:“不管啦,我還有事先走,老陳!陳宮!”
陳宮就站他身邊,拱手道:“主公,德尚三人雖剖析極準,但三孫到底如何,誰敢博定?”六隻手嘆道:“知道了,就是說建業還是會稽,我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陳宮輕笑道:“主公福緣最爲深厚,換別人去,怎得如意?主公突然趕回,想是不知往哪條路去,其實孰去孰從,只在主公一心,建業也好,會稽也好,又有什麼分別?”說完深深一揖,等擡起身來之時,只將兩隻惺鬆睡眼,住六隻手臉上看去。
原來這就是做主公的煩惱,很多時候,還是要自己決斷的。六隻手叫道:“餅子!你說我該去哪?”邴原搖頭晃腦道:“難說啊,難說!先說來聽聽,主公這是要去哪裡?”
華歆怒道:“主公要就是去會稽,要就是去建業,這也看不出?陳宮先生不是講了麼!”六隻手直呸了一口,叫道:“管子!”
管寧心虛道:“我沒聽明白……隨便!”六隻手瞪眼無語,這三個傢伙,眼下是指望不上的。轉頭看看易一鬆,易一鬆衝他聳聳肩,再看看高順,高順咧嘴直樂,看笑話看得愉快之極,暗影修羅等新到的幾人一齊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云。六隻手一時懶得再說,胡‘亂’揮揮手,陳宮倒也就看明白,應道:“來的人雖多,但現成的房子也不少,安排得下的。”
這些事,他倒是極‘精’幹,六隻手恨恨轉頭,看看暗影修羅身後緊貼著影月楓,兩人如膠似漆之狀,六隻手嘴裡嘀咕了兩句,大抵都是南宋婉約派詞句,‘春’‘花’雪月之類,陳宮自然是不懂,愕然擡頭相看,六隻手已閉一閉眼,伸手從懷中‘摸’出幾樣東西來,一件件塞到陳宮手中,每塞一件,必要狠狠罵上一句:“拿去!拿去!”等到諸物塞完,六隻手怪叫一聲道:“我走了!大家看好城啊,回來再喝酒!”
顯然已將腹中悶氣,盡數撒到了陳宮頭上,哈哈大笑,帶著鬼王轉頭疾馳而去,在馬背上顛來倒去,腦中卻盡是幾位妹妹的倩影,先前還滿腦的戰局形勢,頓時全扔到了天邊去。
先前也並沒跑出多遠,不時就到了天神王與天下等候之處。不等二天與動容迎上來,六隻手怪手一揮,叫道:“會稽會稽!最右邊走!”直從人叢中穿出,一馬當先,往會稽那條路馳去。天神王與天下連忙跟上,前路官道曲曲折折,丘陵河流隨處都是,一行三百零五人,翻翻滾滾,繞山越水,直‘插’入丘陵深處去了。
雖然也是官道,但這一路上卻極是難走,戰馬時時要拐彎繞山,要就下水渡河,人煙固然稀少,玩家是半個也不見,居然就連吞食中無時不刻不出來‘騷’擾的山匪路賊,竟也難見其蹤。一行人真要走到給憋壞,還就是天下不時挖苦六隻手兩句,六大鐵嘴反‘脣’相譏,鬼王再來勸勸架,稍稍調節下氣氛,否則真是無聊透頂。
等到天下第三回叫起肚餓,要休息用飯之時,六隻手這纔想起,臨走之時居然沒問一下,此去會稽,路程多遠?費時若干?勒馬叫道:“完了!大家帶了多少乾糧?”
天神王稍稍一愣,應道:“突騎兵都帶三天口糧,老六,你不會擔心路上沒飯吃吧?”天下嘟喃道:“乾糧乾糧,我都吃倒了嘴了,找個酒店吧大哥……”
吞食中的店鋪百業,全是官方或玩家所開,極講究經濟效益的,這一路鳥都不生蛋,怎會指望冒出個酒店來?六隻手怒道:“省省!到路邊灌口水吞你自己去……老蔥,你是深山老林子裡出來的,看看,咱們這是在山溝溝裡呢,還是快出頭了?”這一路上羣山起伏就沒停過,實在是走得頭都大了。
鬼王抓頭道:“我也是住‘洞’裡的時候多……不過好像這些山越來越矮了,大概……也許……可能要出頭了吧……”同義詞倒是學的不少,六隻手嘆氣道:“等於沒說……這意思咱們要睡‘露’天了?”
一想起當日與老曹在洛陽郊外山中過夜的遭遇,立即全身起白‘毛’,天下鄙夷道:“抖什麼抖?第一奇人的六隻手,居然會怕黑?嘿嘿,我反正是老鼠,不在乎的……”
六隻手懶得理他,伸手在額上搭個涼蓬,盡力伸長脖子四處去看,四面都是山,哪裡看到什麼風景?天下吱吱歪歪道:“個頭兒不夠了吧,材料短缺了吧,唉,先天條件,也是不好怪你……”六隻手怒道:“閉嘴!”
在馬上身形一抖,天下叫道:“幹嘛!不準動粗啊!”六隻手分身早出,一閃閃到他馬後,兩隻怪手突如其來,將天下的雙手緊緊扣住,可憐天下在馬上身法利索,坐在馬上卻是變動不靈,給他一把抓個正著,嚇得哇哇大叫,六隻手獰笑道:“不準動!老蔥,來擰著他!”
鬼王自然是聽話的,跳下馬衝過來將天下牢牢按住,六隻手咧嘴一樂,輕輕一提氣,在空中瀟灑之極的翻一個身,雙腳準準落在天下雙肩上,哼道:“材料,嘿嘿,這不就夠了?”果然這下視野開闊許多,再看了兩眼,忽的驚叫道:“哈哈!有救啦!是股煙吶!”
翻身自天下肩頭躍下,直落到自家馬上,雙‘腿’狠命一夾,那馬狂叫一聲,撒開四蹄直衝過去,天神王搖頭苦笑,催馬跟上,天下怒道:“拿我作墊子,給不給錢 ?”動容打馬自他面前衝過,回頭做個鬼臉道:“不給錢,而且不給治,嘿嘿。”一行人快馬加鞭,‘精’神振奮 ,急隨六隻手而去。
直轉過兩個山頭,先前奔涌的去勢,終於慢慢緩了下來,六隻手再次勒馬,抓頭道:“‘奶’‘奶’的,那煙又沒了……”天下自後面氣急敗壞的跟上,破口罵道:“笨死了,怎麼又沒了,那我白給你踩了?”
六隻手乜他一眼,身形突的自馬上倒翻而出,天下怒道:“又來!”如一灘泥般要往馬腹下滑走,六隻手身形早到,一把探出,正抓住他一隻小‘腿’。天下盡力一掙,六隻手哈哈笑道:“就怕你不用力!”借力一舉,三十六技心法使處,天下就如一口鍋般,直給端到馬上坐定,鬼王不用吩咐,早踴躍衝到,再次牢牢按定,六隻手飛身上肩,四下再看看,得意道:“還是加料有用,那邊那邊!”
真又發現那股煙的所在,重新上馬趕去,天神王哈哈大笑,連周倉也跑過來沖天下比個中指,天下氣得額頭冒火,氣呼呼走在最後一個,打死也不願再上前一步。
又是直繞過兩個山頭,那股煙再次蹤跡絕無。六隻手緩緩停馬,愕然道:“‘奶’‘奶’的邪‘門’兒,我聽說有個什麼鬼打牆的,是不是這玩意兒?”
衆人舉目四望,那煙還真就沒了煙兒。天神王皺眉道:“不會吧,從來沒聽說過,你在哪兒聽來的?”六隻手瞪眼道:“怎麼沒有!小時候聽我外婆說的……天下呢?小天!小天!”
天下在遠遠處叫道:“不來了!故意整我,旁邊那邊多樹你不踩,偏偏來踩我,不幹!”六隻手瞪眼道:“一次一千錢!不然就用強!”
天下細細想了一想,奮然道:“寧死不屈!兩千一次!”
六隻手將小眼再瞪大一圈,叫道:“五千三次,不來拉倒!”天下再細細想一想,點頭道:“一手‘交’錢一手挨踩啊……說話算數……”正慢慢走過來,六隻手忽的樂道:“省了省了……那煙又來了……”果然不遠山尖上又見清煙冒起,這下衆人都看個清清楚楚,天下怒道:“你怎麼這樣?說好五千三次的,那你把前兩次 的付了!”
六隻手呸道:“五千三次一起給了,兩次還給個‘毛’!走了!”打馬再走,天神王輕聲道:“老六,邪的很啊,小心有古怪!”
六隻手怪手一揮,滿不在乎道:“不怕!我自個兒就是最怪的了,誰能怪得過我去?走!走!找個地方睡覺了!”加速趕去,天神王歪頭一想,果然六隻手之怪,還真是全服頭號,暗暗好笑,揮手道:“小倉,小心戒備了!”
他那五大三粗的周倉,卻取了這樣個文雅的名字,小倉轟聲應了,三百突騎兵前後出刀,中間起弓,再往前去時,轉過那座山頭,前面豁的一亮,終於有了生機。
地上一堆雜樹正在熊熊燒起,火頭上三枝巨大樹幹搭成個支架,吊著一隻似鹿似羊之獸,正烤得滋滋冒油。火前端坐著一個人,頭髮長得老長,用一條黑布束在額上,膚‘色’發‘色’黑成一團,就似沒有臉一般。身上只穿一件夾衣,祼著兩條細細的臂膀,臂上顏‘色’,也是烏黑髮亮,一枝同樣烏黑烏黑的三股厚齒長叉戳在身邊,叉上兩隻響環卻是白得耀眼,正在山風吹拂之下輕輕搖動。
動容脫口叫道:“鬼啊!” 拍馬就住鬼王身後躲,六隻手罵道:“傻了你?明明是人……這位兄弟好啊,在這打獵玩呢?呵呵,‘挺’有型啊還不理我……”自說自話,那人真是理也不理他?天神王腦中微微一動,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自馬上一躍而下,閃身擋到六隻手身前,朗聲道:“前面那位兄弟,是不是雪夜無眠?”
六隻手愕然道:“雪夜無眠?這名字好熟悉啊,在哪聽過的……”天神王回頭輕輕道:“看等級榜!”等級榜上的高手,卻是時時可查的,也只有六隻手這樣的糊塗人,才兩耳不聞窗外事。依言打開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驚叫道:“101級!全服第三,鬼族第一!”
面前這黑乎乎看似沒幾把骨頭的傢伙,居然是全服等級排第三的鬼族第一高手,全服僅有的三名百級強人之一!那等級榜上,排第一的是飛狐郎君,昔人第四,霸業的悍將土匪99級排第六,天神王這位昔日的人族第一高手,同樣是99級,卻只排在第八。
他這一聲驚叫,端坐的雪夜無眠終於慢慢站起,甩一甩頭,一頭長髮‘蕩’向腦後,兩眼直掃過來,眼中隱現赤紅之‘色’,正是鬼族之獨家標誌。輕輕道:“六隻手?第一奇人就是你?”
六隻手自馬上躍下,竟覺身法完全不似往時的利索,肚裡暗暗奇怪,心知定是與這傢伙有關,稍覺心驚,臉上卻不肯‘露’出半點,大刺刺抱拳道:“是我是我,怎麼樣,看到我真人覺的失望?我也就是矮點,論長相還是好看的吧?”
雪夜無眠樂道:“果然是趣人,既然是這樣,我說實話實說罷,玩這些煙火,就是我引你們來的,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吧?”一隻手輕輕伸出,正握在那柄長叉叉柄之上,也沒見用力,那柄長叉就如有了生命一般,兩枚響環,立即啷啷響了個不停。
鬼王豪笑道:“你的意思是挑戰了?正好,我也是使叉的,我陪你玩吧。”緩緩將丹丘碧血提到身前,微一運氣,叉頭之上風火二氣盤旋而起,雖不如以往‘陰’火之瘮人,卻多了無比的堂皇端正。雪夜無眠讚道:“這就是丹丘鬼王?果然有氣魄,可惜級別不夠,打不過我的,六隻手,你不敢應戰麼?”
六隻手還沒答話,天神王早洪聲喝道:“好笑!你想打誰就打誰?問過三眼金錯刀麼?”長刀一揮,三道刀光應手而起,雪夜無眠奇道:“三眼金錯刀?呵呵,是十大中的天神王?嗯,六隻手的朋友高手真不少啊,你力量已夠,但機變之處不如我,旁邊那位朋友,又是哪位名人?”
這人談笑自若,眼神卻犀利得很,每每一語中的,評了鬼王天神王各一句,又將話頭指向天下,天下踏前一步,瞪眼叫道:“我啊?說出來嚇死你,我是……”天神王輕輕將他推開,冷笑道:“說的像回事,讓我看看你的身法!”說到最後兩字,吼聲中已然用上大喝,真如平地驚雷,雪夜無眠輕笑道:“就讓你看一看!”
霹靂般的大喝,竟似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影響,身形突起,擡手就往天神王‘胸’前抓去,天神王怒喝聲中,三眼金錯刀倏的彈起,三道炫目的刀光,照定雪夜無眠面‘門’掠去,看似要到面‘門’,卻一齊往一邊偏出,距雪夜無眠,竟是差著不可以道理計,這一出手,就是最得意的三十六技之聲東擊西!
雪夜無眠輕笑道:“不錯!招式‘精’妙得很嘛!”身體就如根本沒有動彈一般,又保持著先前那持叉而立之勢,看著天神王一刀揮空,三道刀光盡數劈在空處,啞然失笑。身法之奇妙,確實值得一吹。
天神王一愣停手,天下怪叫道:“怎麼,這就叫身法?看我的!”魚腸劍閃然在手,游魚般直衝雪夜無眠衝過去,雪夜無眠失聲道:“好劍!這樣短的,一定是魚腸吧!”腰肢間輕輕一扭,天下頓覺失去了攻擊對象,吱的叫了一聲,身形陡的往一邊滑走,一擊不中,全身而退,正是他武技的不二法‘門’,雪夜無眠卻沒有追擊,挑指道:“這個身法高明,可惜力量不夠,也不是對手。六隻手,是不是到你了?”
其實真說起來,這人還算是‘挺’有禮貌,六隻手嘆氣道:“行了行了,我不來總歸是不行的……想比什麼?嗯,不過怕是沒的比的多了……”才輕輕前邁了一步,卻又將這一步縮回,雪夜無眠突的臉‘色’微變,輕聲道:“好快的身法!你的朋友?”
六隻手傲然點頭,不遠處有人怪叫道:“誰啊?叫的這樣響,嘿嘿,我就知道,像這樣子跑法,只用一隻腳,我也贏定你!”
後面有人喘氣如牛,顯是在拼命追趕,邊趕邊吼道:“放屁!有種你停下來,看老子一隻手就劈你上天!”
先一人罵道:“你白癡啊,你老子不就是我老子,有什麼區別了?”
後一人愣了一愣,撲通一聲之後隨著來了聲哎喲,似乎是摔了一跤,先一人得意道:“比豬還笨……哈哈,又是我先找到老六!老六你這豬哎,怎麼還不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