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字,希望大家看得痛快。
1、我且大方夸贊,你亦可非禮勿聽
文箐來之前,聽得文笈說:江濤竟說沈顓在南風館,當時亦是與嘉禾所說一般逛妓院一般,本來想不去理會,只是文笈卻又道:沈表哥竟是承認了呢。
那時文箐是心里一慌:看走眼了?在忐忑不安中,一想到江濤先時只說逛妓院,現下又出來個好男色的問題,只怕對方安的不是好心,文簡都氣得要與他拼命,就曉得江濤只怕不是當日與孫豪在一起時所見到那般簡單與人為善的人物,只不過現如今張牙舞爪漸露出真相來了。她倒是好奇:這江濤到底能有多大能耐。
于是拉了文簡來“賠禮”,暗里卻是要幫沈顓。來之前,卻一再警告文簡,無論如何不能動拳腳,其他自有來應付。又讓嘉禾幫著看顧些。
沈顓的表現確實令她很失望,不論說他忠厚訥于言也好,還是說他窩囊勝過弱女子也罷,可是江濤這口不擇言的話著實過份,而沈顓激變,亦是讓所有人防不勝防,因為當時所有人都在想試途阻止江濤說下去。“江兄,慎言,口德……”話未完,卻聽得文笈叫道沈表哥!”
文箐一女子,更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等變化。
眼見得這茶水就要倒出去,一場口水戰就要發展成武力沖突了,文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說是遲,那是快,橫里有兩人伸出胳膊,給擋了,一個是陸礎,一個是嘉禾,只有少部分潑到了對面,落在桌邊,濺到了江濤身上。
江濤豁地就起身,沖著亭外喊他的下人來人!打殺人了!”
這下他動手可有十成十的道理了!
江濤一直謀劃著如何才讓好南風這個帽子戴到沈顓頭上,只是偏偏這些人沒一個附會,反而處處刁難質疑起來,方才他也是氣壞了,才說那番話來,等被人喝止,才過激而失言,話出去了,收不了……正后悔間,沒想到沈顓這一潑,給他這么一個機會,自是不會放過。
文簽被這二人氣得面色青紫:這趟出游,真正是禍事連連,難怪高僧讓,莫自作主張呢……“江兄,你這是作甚?啊……”
席韌最是見機,趕緊叫道唉呀呀,江兄,莫急莫急,沈兄不過是沒留神把水灑了而已,切莫慌,切莫慌……”
商輅拉了陸礎到一旁,抖著他衣衫上的水,道陸兄,你是不是方才要走,碰著嘉禾娘子了,躲也不要緊嘛,竟把沈兄一杯水都弄灑了……”
席韌拉著江濤,繼續道江兄,這點子水陸兄經得住,用不著叫下人來幫忙。你瞧你老是好心,偏生是一著急總是來點兒口誤了,甚么打殺人,這不是讓人誤會么?”
陸礎也立時明白二人用意,朝嘉禾道實在對不住,在下這廂給嘉禾女娘子賠個不是,請多擔待……”
他三人有唱有和,竟將沈顓的沖動行為變成了陸礎不撞翻的,氣得江濤意欲暴跳,又被席韌拉著,發作不了,只能將這口氣生生地吞了下去,最后還被幾個人聯合說成口誤。
下人來了,遠遠地被文簽揮一揮袖子打發走了。“無事,我們與你家少爺開玩笑,叫一嗓子,瞧你們哪個最勤快。過一會兒自有賞。”
江濤瞧瞧那幾個,又瞧瞧文簽,最后不得不坐下來,沖著沈顓咬牙切齒地道沈、兄,喝水而已,端、穩、了!要不然,多讓人誤會你這是心虛,惱羞成怒呢……”
文箐對沈顓道,“大表哥,要喝水,只需吩咐嘉禾給你倒便是了。這還沒仲夏,又下著雨,喝下涼水多傷身啊……”
然后,一邊說著說著,一邊走到石桌旁,見得一張空杌子,慢悠悠地坐了下來,瞧了一眼桌上沒人動的點心,她以手掩帕,笑道江表姐夫好生會玩鬧,一會兒學妓館唱詞,一會兒喚人的,嚇得我差點當真了呢。原來,這一切皆是表姐夫開玩笑,假的啊。”
她一句好玩鬧,就將江濤先前指責沈顓的事抹得干干凈凈:開玩笑的,假的嘛。
江濤見她輕飄飄一句玩笑,就讓先前的努力付之東流,反正已得罪人了,這會兒被其他人架空了,感覺很不好受,他從來沒有栽過么大一跟斗,哪里肯服輸。“四表妹真是會。真的假不了,我好心好意提醒你,若是有半句假話,你表哥又何必承認?他既點頭認可此事,四表妹還是認真些才好。”
文簽厭惡地皺眉,不耐煩地道江兄,都是親戚,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何況,沈兄去那處有原由的,何必一口說成那般下作?”
“二哥,有些事,既然說出來,還得該說清楚才好。江表姐夫既然有心為我分憂,事關我一生,我還是想與表姐夫話個明白,心里也有底。二哥若是覺得小妹說得疏漏了,請提點。”文箐這般說,意思就是拒絕了其他人相幫,先與江濤來對付。
文簽也嘆氣,真是白讀書了,拐彎兜圈非所能,反而是給四妹能說得了江濤,便任由她說去。其他人自也不再插嘴了,一心看她如何解決此事。
只有沈顓見表妹一會兒關心,替,可是這會兒又不肯放過不想提的話題,于是不知她到底會拿辦?生怕她被江濤說動了,可如何是好?不免擔心:表妹若真是要問原由,難道真說出實情來?
文箐抹了一下耳朵,其他人視線便也隨著她的手動,只見得那別致的耳墜微微蕩著,襯得面龐更是嬌小精致。
江濤暗罵一聲:妖孽!搔首弄姿!
可是心里罵歸罵,眼睛仍是舍不得離開她身上。只瞧文箐淺淺一笑,梨渦便起,引得其他一干人等皆偷偷注視她。江濤暗眼:她莫非要使美人計來?哼,見過的美人何其多,何況她這也不過是一朵沒開的花,有甚么好驚艷的?
他這廂正暗自罵著文箐時,哪想到對方卻說了一長段話來,震得他沒反應。
“江表姐夫方才勸導之言極是,我自是該細細考量這事才妥,尤其是大表哥這人素來不擅言詞,長才廣度形容他是不妥,若說他‘長才’,只怕會讓旁人笑落大牙,但說到‘有度’,卻是當得一詞:休休有容。但凡他遇到事兒,從來是忍棗讓梨,旁人得罪他,他亦是寬宏大量不予計較。可惜他一番溫良恭儉讓,偏生容易便被人誤會為良善好欺,于是得寸進尺,著意相辱,他亦是君子風范,八風不動,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而處。”
她說得很輕而緩,如和風細雨,說得柔情百轉,先抑后揚,先貶后褒,字字恰如其份,非常中肯,其他人思來了解的沈顓果真是如她所言無差。旁的人聽到她這么當著說來,還是夸其未婚夫壻的,雖是大膽,但又不得不說:文箐是最了解沈顓的。免不得又心生羨慕,恨不得就是他嘴中的人,又或者心生渴望,若亦能覓得如何佳人這般對外人宣稱自家郎君世人所不及,當真是幸事。
沈顓不知已被他人所羨慕,他只聽得文箐這么說,頭痛緩和了,心里軟成一片,幾欲流淚。
一時之間,又有幾人心思百轉千回,自思量,難相忘。
正當眾人沉思之際,江濤卻冷哼了一聲四表妹,這番話只怕傳了出去,未免有些出格了,有違禮教!”
“江表姐夫若覺得我這番話未揗禮教,大可以非禮勿聽嘛。可這哪一個字眼也未曾越矩,不是?”
商輅插了一句道江兄方才還夸梁女中豪杰,大膽示愛追隨韓蘄王,怎的周四說來,就不妥了?”
江濤被他質問得啞口無言。
2、靈機一動解圍:妻奴阿誰?
文箐向商輅致謝后,話鋒一轉,音量陡地提高,說得疾聲厲色起來大表哥性情溫厚,過于柔善忍讓。孰不知,曾參殺人,其母三得其訊,亦遁。三人成虎,積毀亦銷骨。可見,忍讓不可無度。我打小隨先父在府衙里見識過諸多奸滑之人,聽得許多刁蠻之事,一路行來亦見得幾個刻薄之人,曉得對這種人絕不能姑息養奸。是以,我的性子與表哥截然不同。若旁人無故咬我一口,我亦會伸出腳踢。尊我敬我,我亦會敬厚有加。做人,當恩怨分明才是。比如:今次江表姐夫好意提醒我,我自是感激得很,今日無以為報。這份人情,來日必厚禮奉還。”
這話說得又狠又絕,她半點兒不說沈顓的事,卻只言江濤的“好意提醒”,尤其是最后“來日必厚禮奉還”,真正是叫聽者無不驚心。
而沈顓是越聽越羞愧。
江濤聽得也不免有幾分怯意。這是惹了一只母老虎?他勉強作笑道親戚間,哪用得著表妹這般客套的。”
文箐一剛一柔,這會兒又收了方才的厲色,嬌嗲嗲地無知少女模樣,眨了眨睛,道江表姐夫說的才不對呢,我三嬸教我:禮尚往來,有來無往非禮也。”
噎得江濤一腔口水差點兒嗆死。“四表妹真正是會做人。”
“江表姐夫謬贊了。”文箐見沈顓對流露感激得五體投地的眼神,心想:得了,你這性子。可是,事兒出在他身上,不收拾他不行!“大表哥,你也是,你能做出事來,我還不曉得?你不個甚么勝春如意的,有說不得的。小妹現下興許有些冒犯,卻也不得問你一句話。但求你一句象方才一般如實答我便是了。”
文箐這架勢,是要當著眾人的面問沈顓真實原因了。
眾人的好奇心無一不提起來,關注著沈顓,就等待文箐提問,他說的是難言之隱來。
哪想到,文箐卻再次出人意料,問的卻是表哥你去那兒,可是燒殺搶掠作奸犯科了?你可別再磕磕巴巴的回我了,好象小妹不知事,故意欺負你一般。”
文簽本來張大的嘴,待合上時,一不,上齒狠狠地磕在了下唇上。四妹也太……這典型的是高高揚起板子,梆地一下扔到一旁去,改為輕輕的撫摸。這不是打情罵俏啊,幸好沒有長輩在。唉呀呀,受不了了,非禮勿聽……
沈顓提著的一顆心也落進肚里來了,他緊張得方才差點又失語了,這會兒卻是感激得詞句不分先后了有表妹沒,不是,是我沒有,我絕沒做半點對不起人的事!”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文箐笑道這下我放心了。我還以為你去那兒殺人犯火了,要惹上官司了。這是幾時的事了?”
沈顓這回答的份外清晰了去歲七月。”
文箐摸了一下耳垂處,想了一想,聽得江濤說道沒,就是去歲七月。”
文箐一抖帕子,道嚇死我了,你早說不就完了。原來是那次啊,我差點誤以為你是那里的常客呢?要不然就遇到了表姐夫了?”
江濤道四表妹,是不是常客可就不曉得了。需得好好問問沈兄才是。”
沈顓雙目圓瞪,憤而道你莫誣賴人!”
文箐卻瞪沈顓一眼,嬌聲斥道表哥,你作甚么急,事不查不清,總會水落石出的。”然后,又好似向江濤討教一般,問道唉呀,表姐夫,你這說得就有些費解了。您既是那兒常客,他若亦是那兒常客,定然會隔三差五的碰頭啊。一年才碰得一回,定然是稀客啊……”
她這般常客稀客一說,非胡絞蠻纏在一起,卻又說不得她是沒道理。
就在江濤要辯解才不是常客的時候,文箐卻起身,走到亭外,背過身子,過一會兒進來時,只見得她月白衫子上懸著一個褐光閃閃的琥珀。想來是貼身佩服在項間的。
眾人皆是不明其故,何以她卻掏了這么個物事來。
文箐卻不再問沈顓,而是對江濤道若是小妹沒記,江表姐夫遇得表哥那日,大體應是中元節后兩日,即七月十七日。可是?”
江濤愣了,直覺內里另有文章,雖然他已不記得具體哪日,可是經文箐一說,確實是那日,他這時總不能說旁的日子。無奈之下,點個了頭。這回卻是又端起好人樣來。“四表妹此話何意?我本是好意,又不是故意誣他,自然是如實說來。”
文箐笑道無他,我不過是怕我記罷了。既是這日,那我倒是曉得個中原由了。
其實這事說來,確實是為難表兄的事了,我當時亦沒想到他能做到,后來知曉后,也頗為感動,卻也曉得驕慣,再不敢做得。在此說來,請各位哥哥們可莫說出去,否則日后也只怕被人說成不好相處了。”
文簽道今日這些話,本來就是的玩笑話,誰個會爛舌根的當真傳出去。你就快”他這時也會堵人嘴了。
她頓了一頓,繼續道我是八月過的生日,去歲大表姐要出嫁,過了乞巧節,偏有些小嫁妝要上街去買得,舅姆分不開身,又沒有丫環,于是便由大表哥陪同,在十七日那天去了七里塘。我這人,好小物事,比如琥珀最是偏愛的得緊。表哥知曉這事后,為我尋得一人,偏那人急著走,最后約在那如春見得,表哥便跟了進去。只他這樣貌到得那地方自然是個惹事的,購得出來,里那些姐兒自是稀罕他,偏他不如江表姐夫那般熟能生巧,竟給嚇得慌不擇路,于是忙從后堂走。可惜是這一抬足,就走到了人家的那個暗館下,怕是被江表姐夫遇著了……”
江濤見她說得有模有樣,也不知真假,可是哪這么巧的事?“既然你表哥不曾與人說得,四表妹又是打哪聽來的?你方才不是還追問他:是不是進了南風館嗎?若是早知情,何來此一問?”他自認為逮到了文箐的狐貍尾巴,立時抓住不放。
文箐點頭,睜大眼做無辜狀,道是啊,那是因為我不曉得是南風館,也知那個春就是南風館,就聽得江表姐夫方才這一說我才知曉呢。”繼而,又做嬌羞狀,恥于啟齒一般地道,“我原以為那不過是個尋常的聽曲作樂的地方,哪曉得竟是個十分下作說不出口的所在聽,我……唉呀,不說這個了,我被江表姐夫給帶著說這些沒羞沒恥的話,好生難為情的,真是羞煞人也……”
好似方才那些大膽出格的話全然不是她說的,這會兒她又是一番扭捏起來。偏她會演戲,明明沒看出半點“難為情”的樣子,可是她卻是說出來都是江濤給誤的。
江濤雖曉得她是故作姿態,卻也恨不得打一嘴巴,當時何必留她下來?早讓文簽趕了她出亭就好了。“是也不是,表哥?我可說了?”文箐這時問沈顓道。
沈顓如聽旁人的故事一般,待聽得表妹說一群姐兒圍著,臉色通紅如火燒,輕輕地點點頭,小聲道表妹說得是。”這時無論問他是與不是,對與不對,他必然都會說表妹說得沒,自是這般。”“表妹說得極對……”
江濤見他們一對一答,便這樣把的質疑給推翻了,心中不甘,絞盡腦汗盤算如何再挑出來。
“江表姐夫既然問我為何表哥不曾對我說,我竟曉得?畢竟那里上三流下九流個個都去得,也不是江表姐夫一個人在里有應酬。我三舅姆家有煤,自然是往蘇州也拉一些,做好成煤餅賣得些人。那賣煤的人方巧就在那門口兜售,有心要幫表哥,只他一身黑,卻是給攔住了啊,跑到后門口,接了表哥,嚇了一跳。那人自是以為表哥去花天酒地了,免不得就與我三舅姆提及。我三舅姆當然關心啦,后來便與我說起這琥珀的來歷,說表哥吃了苦頭,讓我好生珍惜這個禮物。我自然不服氣,就頂了她,方才知曉表哥竟去了那甚么樂妓所在的地方,也替表哥難過了一下下呢。”最后一句,她又說得幾分矯情起來,好似這點子事并不值得這般鄭重其事。
江濤也不知她是胡扯還是咋的,只覺得不是這么回事,卻又挑不出來。煩躁地提起茶壺,水都涼透了,便重重地放下來。“若只是這么個緣故,江兄何必遮著掩著?聽來聽去,哪里有難言之隱?”
文箐立時一臉詫異地道呀,我就說徐表姐好生福氣,江表姐夫亦是一個為使美人一笑便不惜千金且不怕辱沒聲名的男子呢!我表哥就是怕羞么,認為這是丟人的事兒。三舅姆說:自古以來皆是夫唱婦隨的,哪有婦唱夫隨的?你表哥一介男人為了你卻傻傻地跑去妓院買禮物的?說出去了,日后還不被人笑話成妻奴了?男人顏面丟三分呢……二哥,是也不是?”
文簽手擦鼻翼,聽得表妹這些故事,似信手捏來,又似**不離十肯定有其事,他也搞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若是我,我定是不舍得棄了名譽,去得妓院找人給你二嫂買這個。想來也只你表哥做得出來。義兄,你呢?”
席韌哈哈一笑,道這個,這個,我反正也不怕名聲好賴,聽歌賞舞也去得兩回,只要對妻子好,那自然是肯小小地麻煩一下啦……不過,沈兄這般,便夠不上妻奴一說,畢竟是歡喜之所至罷了。說到妻奴,確實沒有男子氣了。妻奴便是:妻子說東,絕不偏西;妻子說熱,執柄搖扇;妻子喝茶,端杯奉盞……”
還是他老到些,擔心文箐雖替沈顓解了南風之圍,若得個妻奴一說,確實日后不太好聽,于是又立時將妻奴進一步詮釋,說得是淋漓盡致,這簡直是女皇武則天在世嘛!不過卻逗得一干人等樂開了懷。
沈顓原本是傻愣愣地看著文箐講得這些事,他當然曉得這是假的。可若不是本人,他亦以為是真事。妻奴?心甘情愿,哪怕是學樂妓為表妹吟哥跳舞……表妹這般冰雪聰明,原以為說不的事,沒想到她手里,便是從容而解。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與她有了婚約……
商輅感慨地道沈兄好一番深情厚意。說起來,前人是臥雪眠霜給妻子退熱,與沈兄有得一比。”
陸礎聽了席韌的話,訝道席兄,你說的這個,世上男子哪個能曲膝做到這種地步的?張敞畫眉,那也只是閨房偶樂,上得廳堂出得宅去,只怕……”
席陸二人這么一說,立時話題就拐跑了,氣氛變得無比輕松起來。
3、綿里藏針如數奉還:表姐夫風流如許,難道就不怕亦打你的主意?
事情脫離的掌握,他們和樂融融,偏孤軍作戰,這不是江濤樂意看到的。他不陰不陽地道但愿是真有其事。只是沈兄畢竟不僅是去了如春,更被勝春的人圍得緊,已然聲名遠揚了。”
文簽皺眉,見江濤賊心不死,十分反感之,便道江兄,這聲名遠揚一詞從何而來。我們亦在城里,卻是半點未曾聽到。你可莫嚇壞了我四妹的妻奴才是。”
文箐卻在一旁笑道二哥,江表姐夫這是與你開玩笑,你怎的又當真了?二哥就是實在,旁人說甚么都當真,明明是江表姐夫見表哥奪了他的光彩,酸著了,開的玩笑話呢。”
江濤只覺得文箐就是一只千年狐貍,生來是克的。“表妹要覺得是開玩笑,那就當玩笑話好了。”他心里這時卻動了一個念頭:你們不是不怕么?素有清名在外的沈家舍得聲名?我這就回城去散布,看你們還樂得起來。走著瞧!
文箐卻半點兒不認真地道其實,江表姐夫莫吃酸,要想討徐表姐的歡喜,只需也約了客商在如春,買樣貴重禮物與徐表姐便是了。要是表姐夫忘了,沒事啊,我有小禮物,明日便送給徐表姐,就說是江表姐夫與大表哥一道在如春買的便是了。”文箐先下手為強,欲拉他下水,并且提出徐嬌來,徐嬌這人雖使性子,她等著看好戲。
江濤一副吃大便的樣子,還沒,文箐又故作驚訝地道,“咦,難道這主意不妥?唉呀,反正江表姐夫有的是法子,我就不自作聰明了。”
其他幾人差點兒笑壞了,文箐輕松頑皮的話,將江濤原來先聲壓人的氣勢已打壓得全無,已經到了招架無力的地步了。
文箐迷惑不解,半正經地問道江表姐夫,我也好奇一事啦。你與在如春談生意這自是尋常事,可是怎的也與們去了那甚么勝?”
江濤一窒,她等在這里呢。他也不怕,以文箐說過的話繼續道我是在上見得下面圍著人,引得哄動,自然是亦好奇,便循熱鬧瞧去,誰曉得在勝春下見得沈兄倉惶掩面的樣子……”
其他人見這個時候,他還非得再攻訐沈顓一下,只覺這人死性不改。哪想到文箐卻直點頭,贊道就是就是,他哪里比得過江表姐夫,熟門熟路,八風不動泰山壓頂面不必色的。”亦埋怨沈顓道,“大表哥,你平日里下棋可是不慌不忙,我還以為你是個臨陣不亂,哦,不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君,哪想到你來了個溜之大吉,倒讓旁人笑話了。”
她是明夸暗貶,江濤沒討得半分便宜。“總之沈兄是出了名,便是我不說,我那些自是稱稀奇……”
沈顓見他舊話重提,勃然變色,哪想到文箐先一步截了江濤的話江表姐夫,說起你那些來,我自是從未見識,不過我想起一個人來。二哥,前織造太監的那個親戚姓甚來著?”
文簽不解她為何話題扯遠了,可仍然答了句姓任?無小說網不少字這事你應該問江兄才是。”
“哦,我也想起來了,表姐夫的那個任姓,聽說也是好南風的。”
江濤直覺不妙,打斷了她的話他早不在蘇州了。我那也是識人不明,誤信了人,四表妹提他作甚?”
“表姐夫好生英俊倜儻,風度翩翩,知情識趣,乃風流人物是也。現下結交的里若再有這種人……唉呀,表姐夫,你不怕他們起了歪念頭打你的主意?”
席韌聽到此處,差點兒笑出聲來,高,高,著實是高啊。暗里撫掌夸贊:好一派天真無邪之語,卻是氣死個人也。
“四表妹,你一介女子,竟說出這種話來。簽弟……”江濤罵不得文箐,只好提出文簽來。
哪想到文簽嘆口氣道江兄,我方才就與你道:請慎言,你偏要在四妹面前說甚么南風館啊,勝春的,我能如何?”要怪,也賴你不顧身份,當著女子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人家不想聽,你還揪著不放。
“話說,我這不過是擔心罷了。你若與他們結交,這要是傳了出去,那還了得?你瞧我家表哥是一個仁厚的人呢,不過是被樂妓追迫,走到同一個院子的那個勝甚么前,就有人說閑話,惡言惡語。那江表姐夫,這常來常往的,還不定傳出花樣來了?原以為舌頭長,沒想到男人們也這般啊,唉呀,好嚇人的啊。”她說得一臉鄭重與關切,最后流露出害怕來,戲做得足足的,所有人都曉得她這是故意做戲,偏生是有些歪理在,把個江濤就纏縛于其中,脫身不得。
江濤是又羞又惱,但凡文箐一夸他,必然是嘴吐毒詞,偏生對方笑盈盈,比還小,他是罵不得怒不得,一口黃蓮在嘴,吐不了出來。心里暗罵:口蜜腹劍,最毒婦人心。“這個就不勞四表妹操心了。”
他這次是失策了,因為他沒想到一個女子會大大咧咧地與男子說這些事,原以為會嚇退她的。他的想法沒,奈何她遇到的不是一個尋常女子,而是一個穿越者。再說,人家都說了,沈顓為她不顧名譽了,她小小地犧牲些自矜,與哥哥們之間談這些事,也是為了沈顓。
文箐吐吐舌頭,道是是,江表姐夫能干,少年就經營得好家當,小妹我不過是發愁表哥沒法子,想到江表姐夫與他亦是同病相憐,同一條船上,哦,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大表哥若是名聲不好了,江表姐夫的只怕會傳得更甚呢。畢竟他才去了一次,江表姐夫可是常客啊……作為親戚,我自是關心著表哥與表姐夫的聲譽的。”
果真是如數奉還”,以眼還眼!
商輅再是經書念得通了,可是這拐彎抹角罵人,果然男子不如女子。文箐借江濤的名聲,要挾他莫要在外亂傳,否則必定也招更大報應的!警告提得相當的委婉,要挾力度卻是夠強硬!難怪先時說恩怨分明,禮尚往來。
文簽也算是真正見識了四妹的利嘴,既吃驚,又高興。才曉得平日里與她開笑,原來是讓著一幫們,若是以她現在的方式來應付,只怕家中所有人都無法與之稱對手。
席韌瞧得這一切,現下卻記得當日在酒肆里見過她賣酒,那時只覺得她讓十分意外,能利用父子與掌柜的談成買賣,心中一動:難道當日她早就的勝券在握了?可是再一想,那可是五年前,還是一個小女娃,自是不可能與現在相比的。暗笑多心了。文箐對姐弟照顧得無微不至,可不曾有半點算計之心,怎生的這般心思來?
陸礎見得事情已解決了,便對商輅道一場誤會已澄清。商兄,天色已晚,咱們還是趕緊回屋。”
江濤還要再尋事,偏文箐把事攬了,他不能得罪周家人,這事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可是,在文箐來之前,他本是大好局面高踞上風,哪想到文箐一到,他卻是兵無立錐之地。由此,更是格外關注起文箐來。不甘就此被一介小女子打敗了。
文箐遠遠地見得徐嬌立在廊下朝這邊望來,對方待她一走進,噘著嘴含薄怒,怨怪文箐身為女子怎的與一群男子相處這般久。文箐心中一動,嘻嘻哈哈夸贊徐表姐好生美貌,附耳對她說了幾句話,又嬌笑著跑開了。
江濤立時后脖發涼,暗道:不妙!
嘉禾最是高興,見得表少爺的事被就這么著打發了,心里再次贊嘆無所不能,敬意更上一層,當然,這已被她疊得高千萬仞不足以計了。可有一事嘉禾想不通,苦著臉道,便是江家沈家有怨,那也是華庭表少爺與江家的事,他怎的不找二表少爺,反而著意找上大表少爺了?”
“這是連累顓弟了,本來是該華庭受的。”華嫣事后聽得,亦滿懷歉意。過得一會兒,又感慨道我雖也知顓弟去妓館必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他認可了,若當時我是你,只怕我就……表妹,在這點上,為姐自嘆不如。”
江濤若找上華庭表哥,人人都知曉有舊仇,自是會說他故意為之,何況他與華庭年歲相差甚大,便是以大欺小,再有,他一時也沒有旁的理由來找二表哥的麻煩。偏生大表哥去了煙花地,他說起來自然義正詞嚴得很。
“那是因我篤定那江濤所言絕非實。畢竟江沈兩家的恩怨,可不止是家與江家的的恩怨呢。嫣姐,你昨日還與我道:徐家表姐與婧姐好象。可還記得一樁舊事,婧姐當日曾拒過一樁婚事?”文箐提醒華嫣道。
華嫣立時想起來了:早前在得知江家就是幕后黑手之前,江濤見得華婧容貌便上了心,暗里便派了媒婆來試探,結果被大伯母姜氏一口拒絕,由此,大伯這一房亦得罪了江家,再加上幫著自家還債,江家記恨于沈顓一家,自然是……“你是說,他是記恨于的事?”
文箐想:何止是記恨啊,只怕是因愛生恨呢。越是得不到,越是記恨于心。后來事實證明江濤確實是這種人。
“這人實在是卑鄙。顓弟又不曾有半點得罪于他,他卻給顓弟潑了這么一大盆污水。若不是表妹在此,明兒個名聲就被他給壞了去。”華嫣氣恨恨地道。“可是,他對顓弟出這般下三濫的招兒,咱們就此放過他,真正是便宜了他!真恨不得……”可是氣又如何,現下她同華庭一般,只能忍著,卻沒有法子去解決。
可惜因為周魏氏歸家,徐嬌在此,她卻不能與江濤翻臉,所以她在一個勁兒在亭子里與江濤周旋。“時候未到,再等些日子何妨?”
今日有這一次,江濤只怕會對懷恨在心,可也必然不敢輕舉妄動了。不過,文箐想著歸家后,不得不再次提醒各人,務必加防范,謹慎才是。
嘉禾見當著眾人那般夸贊表少爺,只覺自家行事就是不一般。想到臨來之前,陳媽還偷偷地讓注意與其他少年之間的往來與交談莫要勝過表少爺,這下她大可以回復陳媽了:對表少爺,亦是情深意重得很呢!
直到第二日,開始返家的路上,她依然還沉醉在美夢中想象著文箐與沈顓大喜的景象,卻不料,情形又陡然生變。
預告,下一章,將是:沈顓的人間天堂地獄
有勞東方獨角獸、十米深白兩位親在評論區專發一帖,我好打賞點幣。上次說了,西大人出聯,可惜附帖不能打賞點幣,所以只能再勞各發一主帖。我隨后就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