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是個什么地方,沒有鬼不知道,同樣的,也沒有人不知道。
但城隍廟里的人,卻不是誰都知道的。
他們在陽間有很多身份。
可以是各行各業,可是是男女老幼。
可能就是你在路口沒敢攙扶的老人,也可能就是你在橋洞下沒有施舍的小乞丐……
這神秘的人物,今天倒讓我碰上了一個。
我同樣瞇縫著眼睛盯著那男人看。這個衣著斯文的男人,真他娘的是?
“莫笑,你……”
“我叫莫笑爺。”男人正了正衣領,強調一句。
這能是人叫的命?我不耐煩地看了眼這個自稱莫笑爺的男人,沒好氣地問道:“你既是城隍廟的人,要這兩頭骨象干啥?”
“帶回去看大門。”莫笑爺含笑說道。
呃……這種理由說得有點任性。
莫笑爺見我沒話說,便當我是默許,笑呵呵地朝早就傻愣在一旁的生門土象,開門金象走去。
“慢著!”我從愣神中清醒過來,阻止莫笑爺。
那莫笑爺沖我皺起了眉頭:“朋友,吞吞吐吐可不是爺們本色。”
“就你有爺們本色,老實說,你在這倉庫瞧了多久的熱鬧了?”我才不信這莫笑爺是剛來的。
“嘿嘿,不早不晚,剛好見你扎進泥沼澤的時候。”這家伙說起來不見絲毫尷尬,仿佛在跟我說一件別人要死要活的事兒。這臉皮倒是厚得可以。
我白了這莫笑爺一眼,懶得搭理他,見死不救也他娘的好意思說是城隍廟的人?還使先把兩頭骨象解決掉再說。
那莫笑爺見我仍要動手,一步掠出,攔在金土二象的身前,瞇著細長的眼睛盯著我問道:“朋友,貴姓?”
“燕。”
“燕兄弟,你確定要這么做嗎?”
“廢話,這兩頭骨象必須死。”
那莫笑爺低頭不語,摩挲一下衣袖,然后攤開手掌朝我往回勾了勾,似乎很是無奈。
這啥表情?出來攪局的人反倒露出這副表情,到底是誰給誰先添亂的?
心里越想越氣,在倉庫逗留了這么久,就算是出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譚春,干脆跟他干一架出出氣也好。
他娘的想要東西,就得用拳頭說話。
“喂……”艾魚容偷偷喊我。
“咋了?”我橫眉冷對地回瞪莫笑爺,心里悄悄問了句。
只聽艾魚容勸道:“他既然是城隍廟的人,咱們惹不起,你還是把那兩頭骨頭象給他吧。”
“你也干不過?”我總感覺這女鬼兇的沒邊,她可是超越了厲鬼的存在。這在我以前根本不敢想,這次稀里糊涂攤上這么一個寶貝,我突然有一種一夜暴富的感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就拿現在來說,我雖然也知道這莫笑爺很厲害,但就是沒有多少畏懼。憑啥城隍廟的人,就能鼻口朝天,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我……我也不知道。”
既然女鬼這么說,那事情就在兩可之間,還有贏得可能不是。
我大叫一聲,想從我手里搶骨象,除非把我揍趴下。
喊完便掄起飛魚臂沖過去。
那個莫笑爺眼睛一瞇,也沖了過來。
砰砰砰,三五招拳腳相向,轉眼分開。
“燕兄弟,你打不過我。還不如賣個人情,我是真喜歡這兩頭骨象,要不,我拿兩箱韓愈殿的云笈跟你換……”
朝陽溝的城隍廟主殿叫作韓愈殿,始建于后周,關于城隍廟的由來世人只知道這么多。它在朝陽溝人的心中,是個極其神秘而又靈驗的地方。
據說韓愈殿的云笈裝的都是一些典藏,或許在莫笑爺的眼里是寶貝,但對我來說,遠不如弄死這兩頭骨象舒坦。
“誰稀罕。”
“你!”
莫笑爺見以物換物也不行不通,便列開了架勢,準備打一架。
干就干,還怕你?
于是我彎曲飛魚臂,一拳轟出去,只見這條飛魚臂頓時化龍一樣,金色鱗片瘋狂蔓延,手臂迅速延長,同時變得粗壯不少,充滿了霸道的力量……
這一招化龍,在對付骨象時已經使用過,所以這莫笑爺也不陌生。當即腳尖一點地面,側著身子避開。
我伸出去老長的手臂甫一抓空,急忙往后一抄,準備在后面偷襲。
那莫笑爺冷哼一聲,轉身抬腿,猛地踢到飛魚臂的鱗片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飛魚臂被踢飛老高,像極了一根傾斜的參天大樹。
我急沖過去,猛地掄回飛魚臂,同時握緊拳頭,砸向莫笑爺的腦袋。
只見那莫笑爺彎曲雙膝,然后腳掌猛一拔地,整個人跟炮彈一樣竄起來,迎著我那裹著金色鱗片的拳頭一通亂踢。
飛魚臂又被踢開,帶著我跟著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 ★ тTk án★ C O
那莫笑爺顯然也知道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趁此機會,腳尖剛一沾地,就飛掠而來。
快到眼前時,我只能看見一只鞋底板。
擦!我大罵一聲,急忙收回飛魚臂,護在臉前。
轟地一聲,我被莫笑爺踹了出去。
身子差點兒撞碎一面棺材板,這才停了下來。
哎呦,真他娘的疼。
那莫笑爺嘿嘿一樂,彎腰撣撣褲腳上的灰,徑自朝金土二象走去。
“喂,你還行吧?”
“行……”男人不能說不行,尤其是在女的面前。
金土二象此時跟癡傻一樣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莫笑爺似乎掏出一本書,朝那金象一招,那骨象竟走進了書里。
隨后又要如法炮制。
“混蛋!”我抄起身后的巨大棺材扔了過去。
估計是聽到了風聲,莫笑爺頭也不回,橫著跨了幾步就打算讓開,事實上,他也確實讓得開。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避開了棺材,卻沒躲過我。
因為我在擲出這棺材的同時,一把抓住棺材板跳了進去,這棺材彎出一道弧線砸下來的時候,我又跳了出來。
所以莫笑爺就算讓過棺材,還是被我一拳偷襲成功,那龍爪似的右手攥成了鐵拳,一下子打在莫笑爺的肩頭。
這家伙腳下一個踉蹌,再回頭時,一張雪白的臉氣得更白。
“找打!”
“吹,牛逼。”
那莫笑爺聽我笑話他,細長的眼睛瞪大了不少。扭身打出一枚黑色的方印,材質不清楚,只看見印紐是一個龜形。方印一離手,就跟吹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變大,印下有小篆的刻字,匆忙間,我只瞥見“護郭”兩字。
那黑色的方印劈頭罩下,我再躲已經來不及,只好硬著頭皮舉起飛魚臂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