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內(nèi)心真正的恐慌來自於那個跟蹤我的人。昨晚一直很安靜,我甚至懷疑自己多心了,所以纔敢今天離開秦家。但現(xiàn)在看來,這個人或許跟我之前的這些猜測有關(guān),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究竟是誰?
這一刻我反倒希望這個人只是衝我一個人來的,因爲(wèi)我害怕他去打秦大叔一家的主意。
收起心思,我一抖長刀,追著死屍跑去。
這時候的死屍如同猿猴一樣矯健,在山林裡騰挪奔騰,密集的樹木倒帶似的往後退。我只能拼命追趕。
距離差出十幾步,我本打算召喚地獄火蓮,但是這一帶樹木茂密又與剛纔打鬥的地方不同,我擔(dān)心出現(xiàn)閃失引起火災(zāi),所以召來了死神鐮刀。
我將鐮刀拖在身後,助跑之後,用盡全身力量甩動鐮刀,鐮刀像子彈一樣迅猛射出,緊追著死屍後背。
唰!巨大的鐮刃擦著死屍身後的空氣劃過,將空氣擦出一道聲響,就差一點兒!
快速收回鐮刀,我在奔跑中發(fā)動了第二次進攻,這一次堪堪劃下死屍後背的一小塊腐爛皮肉。
幾次阻攔只是攪得死屍的速度稍微放緩,但都未盡全功,死屍還是追到了鎖柱等人的背後,情急之下,我深吸一口氣,再次甩射出死神鐮刀,死神鐮刀如流星墜落一般,夾帶著風(fēng)雷呼嘯而過,咔嚓一聲,牢牢地勾住了死屍的幾根肋骨。
死屍身形頓時一滯,鎖柱等人從死屍的爪下逃走,死屍怒號一聲,開始劇烈掙扎,眼看就要拼著勒斷肋骨也要衝開死神鐮刀的阻攔。
我趕緊加速跑到近前,死屍剛剛衝出來時,我鐮刀化成長刀,死死抵住了死屍的脖子。
面對這個有許多年頭的老死屍,我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又蒙上了一層呆滯,那絲人性的陰芒早就隱退了。我猜那位神秘的控屍人已經(jīng)打算放棄了這頭死屍。
不再猶豫,長刀橫掃,一道秋月般的寒光乍現(xiàn),隨即一顆腐爛噁心的頭顱滾落,接著被一團紅色火焰包裹燒成灰燼。
老屍燒盡,我快速追上鎖柱他們,這時候張錦幽幽轉(zhuǎn)醒,只是仍然趴在鎖柱身上,一行人加快了下山的步伐,終於趕在天大黑前下了山。
到了山下,鎖柱放下了張錦,我好似無意地掃了張錦和肖大奎一眼。
張錦面色蒼白,眼神有些恍惚。
肖大奎累的大口喘氣,一身肥膘上下亂顫,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回頭望了眼山上。
因爲(wèi)他拿手擋著臉,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這地方鎖柱也不敢久待,等大家緩了口氣,就帶著我們匆匆往村子趕去。
土城子村就在這座山腳下的兩裡之外。
途中我問鎖柱,這座山叫啥名字。
鎖柱告訴我,他聽村裡的老人叫它大青山。
我問他以前見過這些死屍沒有,或者聽人說起過。
鎖柱倒是想了好一會兒,然後衝我搖搖頭,告訴我:“燕先生,這大青山也常有人上去挖野菜啥的,沒聽說過誰碰見了能動的死屍?!?
我點點頭便不再問。掏出手機想給秦大叔打個電話,可是手機還是沒有信號。
自從跑到上山,我就發(fā)現(xiàn)手機沒了信號,鎖柱告訴我這山裡的信號不穩(wěn)定,要等進了村子才行。這裡距離土城子不遠,可我還是恨不得一步就能跨進村子,這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力量很微小,只能千百遍地在心裡叨咕著秦大叔一家可千萬別出事。
心裡著急,步伐難免快了不少,但我並沒有忘記暗中留意張錦和肖大奎。我故意跟鎖柱走在前面,讓張錦和肖大奎走到後面。
“張小姐,你累不累,要不我揹你?。俊蔽衣犚娦ご罂_始搭訕。鎖柱也聽見了,然後呸了一口。
我知道鎖柱這個小夥子性子直,又沒經(jīng)歷過社會上的那些勾當(dāng),自然想幹啥就幹啥。
肖大奎彷彿沒看見一樣,估計這時候他一顆心全吊在了張錦身上,只是,真的就像我感覺的一樣嗎?
那個張錦看著文文弱弱,一身衣裙也被樹枝刮花了幾處,血染的裙襬下露出光滑的小腿,即使在月夜下也一樣能晃進男人的心神。
肖大奎見張錦沒搭理她,又賤兮兮地說:“張小姐,咱們都是縣城的,以後多親近?!?
我總覺得肖大奎那個親字念得特別重。
張錦也知道自己剛纔讓眼前的胖子拱了嘴。估計也是噁心夠嗆,聽肖大奎套近乎當(dāng)即冷哼一聲。
收回心思,我又問了鎖柱一些土城子的事,漸漸地,已經(jīng)能看見一些瓦礫屋頂鑲嵌在大山之中……
“燕先生,到了?!辨i柱有點兒興奮,我估計他從沒有像今天一樣對家如此眷戀。
我點點頭,回頭看了張錦和肖大奎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村口兩盞太陽能路燈閃著淡淡的黃暈,就像在迎接我們似的。
村子不小,裡面還有好幾盞路燈彎曲排列到深處。鎖柱指著村口說:“燕先生,我先帶你去找王書記。”
“好?!蔽易匀粵]意見。
我見手機有了信號,趕緊給秦大叔打去電話。
聽秦大叔說家裡都好,我也就放心了,跟秦大叔說一聲今天不回去了就匆匆掛了電話。
這時,秦楚齊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美女?!蔽业男陌卜€(wěn)下來,自然無賴味十足。
“你在哪呢?打電話都不在服務(wù)區(qū)!”秦楚齊顯然沒在乎我的語氣,急匆匆地問道。
這個,看來是真打了?!拔覄偫u在山上,現(xiàn)在進了村,晚上不回去了?!蔽艺f得不清不楚。
“哼,不好好的開你的,跑村子裡幹什麼去?”頓了一下,秦楚齊小聲說,“哦,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走了大約兩百米,鎖柱在一個硃紅色的大門前站住。
“就這?”我看大門闊氣,院子也很大,裡面七八級的臺階上坐落幾間大瓦房。
鎖柱說是,然後上去敲大鐵門。
鎖柱剛進村也接到了王大有的電話,看樣子王大有也著急了,不知道都打了幾遍電話了。
聽到門響,王大有急匆匆跑出來,他知道我和鎖柱這一路遭遇,也對我的本事有了更清晰的瞭解,這次出來倒是真心高興,與第一次見面時的客套相比確實實在了不少。
“燕先生,給你添麻煩了,快快裡面請!”王大有熱情地拉我進去,看到身後的肖大奎和張錦,以爲(wèi)是我?guī)淼?,也點了點頭一同請進去。
王大有小聲問我,那大青山不曾聽說還有老屍這一類恐怖的存在,這讓今後村民咋上山。我告訴他死屍已經(jīng)被我燒個乾淨(jìng),這件事就別聲張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如果害怕出事兒,最好編個理由禁止村民再上大青山。王大有點頭說也只好如此了。
屋子收拾得很乾淨(jìng),王大有的老婆只跟我們客氣幾句就離開了。
“燕先生,這兩位是?”主賓落座,王大有問道。
“這兩位是跟我和鎖柱一路逃出來的。這位叫肖大奎,那位叫張錦?!蔽抑磺宄@些,所以只說這麼多。至於他們爲(wèi)何跟來,我猜不透,也懶得猜。
“哦?”王大有略微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恢復(fù)笑容,似乎跟剛纔一樣的熱情。
鎖柱這時候湊到王大有耳邊低語了幾句,我看王大有微微掃了肖大奎一眼,估計鎖柱在進一步介紹這個胖子。
王大有點點頭,衝肖大奎說:“我說先頭看你有些面熟,原來是包村子的外甥。你舅死因不明,我特意請來燕先生幫忙調(diào)查此事,還希望你回去跟你舅媽說道說道,別再無端生事?!?
肖大奎見王大有把話說死,笑著點頭算是答應(yīng)。後來說了幾句就去了包三喜家。
張錦見肖大奎走了,也起身想要出去。鎖柱說天黑路不好找,就帶著張錦離開。
“先生,今天已經(jīng)晚了,就先在我家住下,明天早上咱們再去李寡婦家?!蓖醮笥邢蛭冶磉_了友好。
“王支書,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等下就過去看看?!?
“那,”王大有有點兒猶豫,但還是同意了,“燕先生,稍等一下,我把狗剩子叫過來給你帶路?!?
見我點頭,王大有打起了電話。十分鐘左右,狗剩子到了,王大有簡單交代一下,我就跟著狗剩子走出了王大有家。
“先生,我剛剛都聽鎖柱說了,你真是神了。這下我們土城子的怪事一定能解決!”
“先別高興,我得看看情況再說?!?
狗剩子嘿嘿一樂,有點兒尷尬,但我看得出他還是很相信鎖柱的話。
走了大約十分鐘,狗剩子指著前面一家小院對我說:“燕先生,前面就是了?!?
我看狗剩子沒有走的意思,還巴著眼睛朝裡面張望。
“狗剩,你先回去吧?!?
“回去也沒事,我想留下來看看先生的本事。”狗剩子一臉崇拜地看著我。
“這個,那你就聽我的。”
“一切聽先生安排!”狗剩子欣然點頭。
我讓狗剩子在李寡婦家外面守著,自己從門前溜了一圈?;貋磲?,狗剩子腆著胖臉湊過來:“先生,看出啥門道了?”
看出來個屁!
我白了狗剩子一眼:“沒有?!?
“哦,先生這叫天機不可泄露對吧?我懂?!惫肥W幼砸誀?wèi)猜到我的心思。
擦!這種打臉的事我自然懶得解釋。
村子裡的晚上並不安靜,至少外面不安靜,天一黑,蚊蟲早早冒出來起鬨,在村子裡到處肆虐。
我看狗剩子一直用手在臉前扒拉,顯然是受夠了眼前的蚊子。
我也受不了,右臂只放出一丁點兒的陰氣,頓時那些在我和狗剩子身前亂咬的蚊子變得僵直,如同雨點一樣墜下。
狗剩子突然打了個冷顫,有些震驚地望著我?!跋壬阏ψ龅降模俊?
沒等開口,我瞥見一道黑影翻進了李寡婦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