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用食指晃著他的越野車鑰匙,搖頭晃腦地走進來。
我扔給他一根煙,兩個人坐在硬地面上回憶青春。
“你小子回來也不早點說,我好去接你。”
“得了吧,接我只是順便,看看大學的妹子才是真的吧!”老貓和我玩了這么多年,他的脾氣愛好我一清二楚。
“嘿嘿。”老貓也不尷尬,吐出個煙圈接著問:“你盤這門市準備干點啥?”
“能干啥?做我爺爺的老本行唄,賣死人東西。”
“擦,你小子在朝陽溝的小鬼圈里都臭名昭著了,哪個鬼愿意要你的東西?”老貓橫了我一眼,鄙視道。
“小鬼知道有個球用,買東西的又不是他們。”我捏掉了煙頭,在腳底下搓了搓,“我看你混的不錯,都開上車了?”
“湊合吧,我家老頭子讓我接了班,成了咱們縣城的陰陽協會干事,這車就是充臉面的。”
老貓哈哈一笑,我能看出這小子心里那點兒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老貓把煙屁股彈飛,問我:“你回來的事告訴秦楚齊了嗎?”
我搖搖頭。
秦楚齊就是秦大叔的女兒,比我大了小半年。像一股春風吹進了我十三歲之后的生活。她比我早一年畢業,現在是朝陽溝第一醫院的醫生。
老貓嘆了口氣,感情這東西,當事人整不明白,旁觀的人看得再清楚也沒用。
“你還有啥需要哥們幫忙的盡管說!”老貓岔開了話題。
“還真有,這幾天我要簡單布置下,還要進一批材料和成品,你的錢和你的車就征用了!”我笑呵呵地拍了拍老貓。
就這樣,在老貓的資助下,一個星期之后,我的開業了。一樓對外經營,商品有白蠟燭、香、冥幣、紙元寶、菊花、挽聯、花圈等一系列祭祀用品,有壽衣,白綢,麻布和入殮師的化妝工具,有紙人童男童女、紙馬、紙家電、別墅和跑車,但是兵器我是不扎不賣的,因為聽爺爺說那邊禁止私人擁有武器。還有鎏金、翠玉、帝王黑石、紫檀木、楠木等不同質地的骨灰盒以及紫檀木和楠木打造的薄厚不一的棺材。二樓我用作倉庫和休息區。
里面所有的紙活都是我自己扎的,雖然沒有行陰針和鬼頭線,但是質量可以保證。其他小件成品多進一些,貴重的成品比如棺材和骨灰盒我一樣只進了一個。畢竟大部分的錢都是老貓幫我出的,花錢要精打細算。
開業那天門口冷清地要命。
只有幾個路過后好奇地駐足看了幾眼,大多數都是急匆匆地往醫院里面走。
老貓安慰了我幾句有事就先離開了。我倒是看的開,家里沒個死人的,又不是年節誰會沒事閑的來這專門賣殯葬東西的逛?
因為死人不分時間,所以我的店鋪也是二十四小時營業,沒人的時候我就在一樓打盹。
我這店根本沒裝攝像頭也不怕人來偷,只怕小偷沒那個膽。
安安穩穩睡到太陽西落,我被噠噠噠地皮鞋聲吵醒。
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神色恍惚地急匆匆走進來,四處看了一下便走到里面挑了一口楠木棺材。
我發現跟著女子進來的還有一個人,確切地說是飄進來一個男鬼。只見男鬼面色鐵青,腹部有個血洞。男鬼的指甲尖銳,牢牢地盤在女子頭上,陰森森地冷笑。
那男鬼似有所察覺,和我對視一眼,我裝作什么都沒看見,收了女子的定金后叫她安排車過來提貨。
等女子又急匆匆地走遠之后,那男鬼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才繼續跟上。
開業第一天能開張,我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那個男鬼的事我自然不想多管。
約莫一個小時,那年輕女子又回來了,這次她帶著四個體格強壯的搬運工來抬棺材。我發現男鬼已經把指甲插進了女子的頭顱,那女子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
我搖搖頭,背過身不再看她。
可是女子疼得喊叫了起來,把那幾個搬運工嚇得不知所措。以為女子抽風犯病,丟下棺材跑了。
我實在沒辦法讓自己做到視而不見,重重嘆了口氣,一股陰氣從我右臂冒出。
再轉身時,我的右臂已經變成了長刀。這是我從陰間召喚來的刀中鬼。右臂變成刀的模樣,能夠斬妖斬鬼!
哀嚎中的女子突然停止了喊叫。因為她頭頂上的男鬼看到我的右臂后停下了動作。
男鬼沖著我呲牙咧嘴,鐵青的面孔變得扭曲,舍棄了女子向我沖來。
右臂成刀,我揮刀砍向男鬼。鋒利的刀鋒斬掉了男鬼的下半身,鬼是陰魂之體,斬斷之后還沒有死,又叫囂著向我撲來。
我的右臂化成紅色火焰,像火蛇一般卷起男鬼的下半身,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男鬼上半身趁機逃走。
甩了甩右臂變回之前的樣子,我扶起女子,遞給她一杯清水示意她慢慢說。
女子見頭不再疼了,估計是猜到我剛才奇怪的模樣是為了救她,并沒有看怪物一樣看著我,這讓我的心里多少有些感觸。記得我高二時,第一次召喚長刀是為了救一個被餓死鬼折磨的同學,可是那個被我救下的同學非說我是怪物,死活要逼我退學,結果我沒退,那個同學就滿學校散播我如何如何,被懷疑精神問題住了小半年的醫院,聽說出院之后換了個學校,不知道是怕我還是沒臉在學校待。從那以后我就很少管這種閑事,尤其是回來之后,更懶得管這些破事。
女子喝了口水哭泣著講述起來:
她叫徐佳慧,經營一家飯館,丈夫今天凌晨突然死亡,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是急性心梗。可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跟我說她的丈夫死得蹊蹺。
從醫院出來她就感覺自己的背后跟著什么東西,每次回頭時又什么東西都沒有。開始她以為是丈夫剛死,自己心神不寧精神恍惚的關系,可就在剛才她分明感覺到自己的頭顱被人用什么東西扎了進去,甚至好像看見一個模糊的男人身影從自己的頭上跳出來。
我安慰了一下徐佳慧,還是告訴了她,她看見的男人是一個鬼。
我沒想到徐佳慧聽我說完并沒有太多的慌張和恐懼,但還是一下子跪在地上求我:“這位先生,求求你幫幫我,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能不能幫我抓住那個男鬼,我懷疑我丈夫的死跟他有關!”
徐佳慧雖然看不見男鬼,卻把我右臂的情況看了個清楚,所以肯定我有些本事能對付小鬼這才求我。
我皺緊眉頭思慮了很久,還是選擇了拒絕。我告訴她這種驅鬼的活可以去找陰陽協會,那里的陰陽先生可以幫到她。可是她偏就死認我這里。
沒有辦法,我只好給老貓打了個電話。
約莫二十分鐘,老貓把車停在我的門前,一進來就嚷嚷道:“臭小子,啥事找我這么急?”等他看見徐佳慧時,沖我神秘地眨眨眼。我知道他會錯意了,怕他亂說趕緊介紹道:“姚苗,我的鐵哥們,是名陰陽先生。姚苗,這位是徐小姐,我的顧客。”
本來伸出手笑呵呵地老貓聽到顧客兩個字愣了一下,然后大有深意地沖我點了下頭。
擦,這小子還是誤會了。
“老貓,事情是這樣的……”
我把徐佳慧的遭遇和猜測都跟老貓說了一遍,讓他想想辦法。
老貓沉思了一會兒,猛地一敲大腿。正當我們以為他有辦法的時候,他卻指著我的鼻子說:“臭小子,剛回來就搶我們飯碗,你不想混了!”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也不理會,踢了他大腿一腳,虎著臉說:“趕緊說辦法,別整沒用的!”
老貓沖我比劃了一個中指,然后把他帥氣的臉蛋沖著徐佳慧,突然變得嚴肅:“我自然有辦法,但你似乎有事隱瞞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