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事端紛多,時間過得倒也飛快,一轉眼就又到了掌燈十分,蘇禮微微轉動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脖頸,抬腳邁進自己的院子,就見半夏滿臉喜色地迎上來,先是嗔怪道:“姑娘以后可不能丟下奴婢自己走掉,這不是慣著奴婢偷懶耍滑嘛!”
“在自家呆著又沒出府去,哪里就用你寸步不離的跟著。蘇禮朝里屋走去,頭也不回地問,“快說吧,有什么好事情,心里那點兒的高興,從頭發(fā)絲都能看出來了,肚子里一點兒都裝不住事兒!”
“跟姑娘面前奴婢自然是裝不住事兒的!”半夏笑瞇瞇地說,“我若是說出來姑娘也定然會開心的。”
“行了,快別賣關子了。”蘇禮抬手作勢要去拍她。
“姑娘快看,是家里來信了!”半夏往后一躲,從懷里掏出封信遞了過來。
蘇禮的手順勢就抓過信來看,嘴里還疑惑地嘟囔道:“我的信才送出去幾天,怎么這么快就來信了?你可別是蒙我。”定睛看信封上的字跡和口吻,的確是蘇文氏無疑。
拆開細看內容才明白,原來信是自己走了不到半月就寄出來的,一路通過驛站傳遞,倒是沒比自己晚幾天就到了。信上的內容大多是叮囑和傾訴思念的,直到信的最后,蘇文氏才寫著:“祈兒前兩日真的考了府學第一,你爹還兀自不信,特意跑去道府確認,這才算是應了他要去京城的要求,但現(xiàn)在沒人入京送他,所以可能還要耽擱段時日。祈兒遇事容易急躁,你們在京中要相互照應,尤其是你要多多提點于他,莫要讓他招惹事端,只管埋頭讀書才是正經(jīng)。”
蘇禮看過信心里一陣欣喜,剛想抬頭對半夏說,卻忽然覺得奇怪地四下看看問:“小朵姐姐怎么不在?”
“思姑娘今個兒下午就回自個兒府上去了!”半夏回道。
“啊?不是說明天才走,怎么下午就走了?”蘇禮說罷又埋怨半夏道,“這么大的事情也不來回我一句,連送都沒送人家,多失禮。”
“原本思姑娘是說明日走的,但思家那邊不知怎么得知老太太病了,說思姑娘還住在這邊太叨擾,直接來人給接回去的,連思姑娘自己都被弄了個措手不及,匆匆忙忙的就被接走了,奴婢哪里有什么時間去通報姑娘。”半夏見蘇禮不住地轉動脖子,便上前給她揉捏,又說,“我瞧著思姑娘是不想回去的,可是拗不過來接她的那個媽媽。不是說思姑娘在家受寵得緊,怎么還會這樣。”
“跟咱們無關的事。就別胡亂去想了,跟我說說也就罷了,你若是出去同別人說,那我可不輕饒你。”蘇禮見半夏到了老宅以后,不知是因為人多是非多、還是被京里地丫頭婆子帶壞了。也開始漸漸八卦起來。所以她略帶嚴肅地提醒,要把這個苗頭今早掐死。
“奴婢知錯了!”半夏躬身應道,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說,“姑娘。下午的時候七姑娘來找您。我說您應該在老太太那邊。她卻非要進屋等著,然后又一下子指使奴婢去端茶,一下子又去拿果子,最后卻什么都沒用就走了。”
蘇禮一愣。心道這個老七應該不會是那么沒頭腦地人。就算想在自己這里動什么手腳。也沒必要親自來弄得那么惹人注目才對,正想著。外頭就有丫頭來報:“七姑娘來看姑娘了。”
“都是不禁念叨地人!”蘇禮苦笑著搖搖頭。將手中的書信折好收起。這才叫人挑簾子請人進來。
“見過四姐姐。”蘇祺進來后先行道:“今天在三姐姐哪里。是小妹莽撞了。還望四姐姐莫要見怪。”
“哦?七妹妹今日在三姐姐那邊說什么了?你看看我,忙著一天腦子都糊涂了。”蘇禮也不多說什么。
蘇祺拎起帕子掩住嘴巴,輕笑了幾聲道:“四姐姐真是會說話,既然姐姐這么說了,咱們就當把那一頁揭過去。”隨后她又皺眉貌似極其為難地說,“其實小妹此番來,是在心里猶豫了許久的,不知該不該說這些個話,但總覺得咱們是姐妹,總應該互相幫襯提醒的。”
“妹妹太客氣了,其實我之前就在想,自從回到京中,似乎就各種事情紛亂,都沒機會跟妹妹親近,想什么時間去拜訪呢。”蘇禮估計蘇祺是要說老三的壞話了,就好像當初蘇禪來說她一樣。
果不其然,她開口就說:“大家都是姐妹其實我不該多嘴,但頭一遭見到姐姐,就覺得親切,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提醒你,切莫與三姐姐走得太近,且不說三姐姐這人喜怒無常,聽風就是雨,翻臉比翻書還快,就說祖母那邊,見你與三姐姐親熱,心里也會不喜的。”
蘇禮心道她總結的蘇禪的性子倒還真是有些貼切,不過卻對后面的說辭越聽越不解,祖母那么寵愛蘇禪,為何看到與她親近反而不喜,想到這里腦中閃過的是老太太下午,聽到蘇禪名字時候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厭惡。
蘇祺察言觀色,覺得蘇禮似乎是不信的,便又開口道:“姐姐一直不在京里,對其中情形并不了解,其實三姐姐并不是從小一直受寵的,而是從五年前才開始的,姐姐可知道七年前出過什么事情嗎?”
五年前,蘇禮心里狂跳,五年前正是自己到這個地方的時間,雖然明知道蘇祺說的應該不是此事,但她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盡量穩(wěn)住聲音道:“我一直隨父母住在江南,還真不知道五年前出了什么事情,好妹妹別賣關子了,快說了吧!”
“五年前正是劉姨娘家里的大哥在御前露臉,被欽點了狀元的時候。”蘇祺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屑,“若不是如此,她們母女哪里有在祖母面前說話的地位。”
蘇禮這回心下了然,原來是因為娘家得勢,這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難怪今天自己勸蘇禪的時候,她能夠那么容易就聽進去了,原來是有切身體會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