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瑾的話里透著股濃濃的曖昧,令沈紫言不由臉上一熱,但嘴上卻說道:“那你可不許食言……”說著,心里微微一顫,眼淚自有主張的涌上了眼眶,側過頭去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可見機的用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
杜懷瑾見著,眸光一點點黯了下去,白暫的手指,一點點撫上她的面頰,細細摩挲了半晌,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著她,“紫言……”低低的一聲呼喚,似有無限未盡的言語在其中。沈紫言聽著心中微動。心頭就好像冬日里的寒梅,在陽光下慎重的開滿了枝頭,一朵一朵壓枝低。
杜懷瑾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而后一點點靠近,近得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還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一陣陣的吹拂著她的面頰,帶來陣陣酥麻。他的頭抵上了她的,久久不曾移開,而后深深呼了一口氣,濡濕的吻落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
沈紫言慢慢合上眼,雙手慢慢放在了他腰間,似是觸到滾燙的開水一般,迅速縮回手,而后又覺得抱著他結實的腰肢格外舒服,又舍不得松開手,緩緩的,又將手挪到了他腰側。不見他有什么反應,又試探性的環饒了他的腰。半睜開眼偷看他的神色,不見他露出什么不憂的神色,放下心來,理所當然的環住了他的腰。
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嗤笑聲,沈紫言一驚之下,慌慌張張的收回自己的手,似是被人發現了秘密一般,有些心慌。杜懷瑾嘴角噙了一抹笑意,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窘迫的模樣,幽深的眸子里是淺淺的歡喜。
杜懷瑾卻又牽住了她的手,慢悠悠的,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腰后。沈紫言反而覺得有些尷尬,飛快的想要收回手,哪知被他緊緊攥住,只得罷了。
在心里暗道,這可是杜懷瑾強迫的,并不是自己刻意的……
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手上掙扎了幾下,心里并沒有推開的意思,半推半就的回抱住了他的腰肢,隱隱約約間又嗅到他身上的淡淡的香味。沈紫言納悶不已,看著杜懷瑾也不是那喜歡打扮自己的人,怎么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好在不靠近,也嗅不見什么,只是覺得格外好奇。
吸了一口氣,再次問道:“你是不是熏香了?”杜懷瑾正輕輕的吻著她額角,聽著這話,微微一怔之下,頓時哭笑不得,他如此情動之時,她滿腦子里卻不知亂七八糟的在想些什么……
不憂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無奈的嘆道:“我沒有那喜好,從來不熏香。”沈紫言作勢就在他身上嗅了嗅,仔細要聞時,卻又沒有那陣清香了。沈紫言納悶得緊,捏緊了他滾白邊的袖子,“可是總能聞到一股清香。”
杜懷瑾低頭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狠狠在她唇角咬了一口,“還從來沒人說我身上有香氣。興許是你身上的香味,我沾上了一星半點兒……”說到底,根本就是不相信她。
沈紫言明知他是打馬虎眼,也相信自己的嗅覺不會出錯,可她素來不是喜好鉆牛角尖的人,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和杜懷瑾爭執一番。也就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經過她這么一番插科打諢,杜懷瑾眼里的熾熱去得七七八八,苦笑了笑,走至浴桶邊,一把扯開白色的褻衣,露出精壯的身子。
見沈紫言依然呆在原地不走,眉梢微挑.“難道紫言想要看著我沐浴?”這要是從前,沈紫言定會被他噎得面紅耳赤,可是時日久了,沈紫言驚覺自己的臉皮也是越來越經得起磨練了,也不過微微一笑,“三少爺是妾身的夫君,這有什么不可的?”
杜懷瑾沒想到她居然不為所動,眼里露出了幾分興味,“那紫言可得仔細看著才是。”說著,慢慢去解開自己的褻褲,沈紫言下意識的轉過身去,就聽見背后一聲輕笑,一具微冷的身子貼上了自己的后背。
沈紫言不用想也知道是杜懷瑾那廝,兩個人貼得這么近,她不可能沒有感覺,他劍拔弩張,反倒是叫她嚇了一跳,好在他不過是輕輕貼住了她,一把就掙脫開來,頭也不回的出了凈房。捂著自己微微發燙的雙靨,心里忤忤直跳。
坐在床頭,隨意翻著《史記》,心思根本就不在書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到頭來書頁一頁也沒有被翻動過。沈紫言理了理混亂的思緒,發現一個秘密,應付杜懷瑾那樣的人,唯有比他更混,更厚臉皮,才有幾分把握,否則,只有任他調笑的份。
也不知過了多久,杜懷瑾終于從凈房出來了,滿頭青經隨意用玉色帶子系住了,發梢還冒著水汽,映襯得他恍如從畫里走出的美男子一般。饒是沈紫言一日不知見著他多少次,還是在心里暗嘆他的俊美無雙。
杜懷瑾接觸到沈紫言的目光,嘴角微勾,一張臉立刻湊到她跟前,“娘子在想些什么?”沈紫言驚了一驚,尷尬的回看了他一眼,哪里好叫杜懷瑾瞧出來自己在想些什么,“沒什么。”“是么?”杜懷瑾滿臉的不相信。意味深長的望著她微微一笑。“還以為娘子是在想我呢。”
沈紫言就瞪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史記》在他跟前晃了晃,“在看書呢。”雖然心里沒底氣,口上卻是不肯服輸的。杜懷瑾看著那微微泛黃的書頁,眼中頓時一黯,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陣,才發出一道低低的嘆息:“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接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沈紫言聽著心里頓時一顫,看著他黯然的神色,說不出話來。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布滿了大大小小傷痕的胸口,眼睛發酸,淚眼朦肌中只見杜懷瑾懶懶的靠在了床柱上,神色冷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暗夜里一聲低低的嘆息,也不知是誰發出的。
長久以后的分離,再次相見,竟有些悵然。
二人默默的坐在床頭,一句話也不說,誰也不肯先開口打破此刻的寧靜。沈紫言飛快的暖了他一眼,初時冷峻的面容在宮燈下顯得格外柔和。暗嘆了口氣,眼見著他身上的傷痕,也不知受了多大的風險,沙場上,刀劍無眼,他身上雖然都是小傷,可由此也可以窺見當時形勢的險惡。只是他才回來,也不好刨根問底,反倒提起那些傷心事令他難得平靜下來的心又生出波瀾。
沈喜言突然發出低低的一聲笑,“我身上也有疤痕呢。”杜懷瑾一怔,立刻轉過頭來,“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沈紫言雪白的一張臉微微泛紅,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在膝蓋上,不小心摔傷的。”
杜懷瑾垂下頭,目光落在了她的膝蓋上,“在哪邊,我瞧瞧。”說著,作勢就要去掀她的褻褲。
沈紫言忙按住了他的手,嗔道:“都是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也只有淡淡的一道疤痕,再過上幾年,應該就褪去了。”
杜懷瑾修長的手指卻撫上了她的膝蓋,輕聲問:“怎么會摔倒的?”她是沈家的三小姐,走到哪里都跟著一堆的丫鬟婆子,怎么會鬧到摔傷的地步。他的聲音甘醇而溫和,在暗夜里聽起來就好像飲了一盞美酒一般。
只是,沈紫言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漆黑的夜晚,下著大雨,她得知沈夫人小產的消息,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然后就在途中摔倒了……
原本是記憶深處的事情,在他的撩撥下,卻令她鼻子一酸,幾乎落下來淚,又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異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轉,抽了一口氣,埋下頭,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些,“那年我也只得十三歲,剛從福王府回去,聽說母親小產,一路上急急忙忙的帶著幾個丫頭就沖出去了,由下著大雨,地滑天黑,一個不慎,就摔倒了……”
燈光下她的眼睫里泛著水光,而極力維持平靜的聲音里有難掩的哀戚。杜懷瑾見著心中一個哆嗦,沒有半刻猶豫的將她攬入了自己懷中,一下下的摸著她的頭,又笨拙的用帕子替她擦拭眼淚,“都過去了。”
聽著他溫和的話,沈紫言拼命克制的淚水更是洶涌而至,心里悶悶的,靠在他胸口,淚落連珠子。好像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和無奈,一股腦的傾瀉出來一半。杜懷瑾攬著她瘦削的,微微抖動的肩膀,心里一陣緊過一陣,哪怕是她的頭正擱在了他胸口傷處,讓他的舊傷一陣陣疼痛,還是舍不得松開,反而抱得更緊,下巴就抵在了她的頭頂。
她的身子軟軟的,陣陣疼痛擠壓著他的胸口,卻帶給他一種真實的感覺。讓他覺得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回家了口回到了她的身邊……
長長的吸了幾口氣,將心中的萌生的情愫強自按捺了下去,故作輕松的笑道:“比起戰場上的刀光劍影,現如今美玉溫香抱滿懷,可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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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這樣溫情的情節。